第一百九十九章 各自安好
馬車漸行漸遠，葉紫又回頭望了一眼正在拉扯的兄妹兩人：“有這麽個妹妹是不是得挺頭疼？哎，你有妹妹麽？”
宇文玨搖搖頭，葉紫笑道：“那你是體會不到了，那滋味可能聽酸爽的。我也沒有弟弟、妹妹，隻有哥哥姐姐……”
宇文玨皺眉，她說自己有哥哥姐姐？葉紫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不過我不喜歡我自己的人生，嗬嗬，我都有點不想回憶了。”
“怎麽個不喜歡法？”
“就是有太多的想不明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經曆這些，如果有因果循環，或許我這一生……”葉紫趕忙頓住，她不再看宇文玨，扭頭又看向窗外，天又陰了下來。
“你這一生怎麽了？”
“你看，是不是又要下雪了？”葉紫轉移著話題。
宇文玨看了看外麵，天確實陰的有些厲害，他不禁眉頭輕蹙，看來今天的路不好走。他忙招來青雲問道：“到下一個鎮子要多久？”
“快趕的話傍晚時分就能到，如果走得慢肯能得入夜。”青雲也甚為憂心。
“嗯，那就快走。”宇文玨想著快趕的話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有句話叫天公不作美。
一行人趕到河邊的時候，卻發現橋梁已壞，他們得趕到別處繞出去。可是繞出去就得走山路，如果一會兒下雪，山路難走就會有些危險。
“怎麽走？”晏君昊也下了馬車，趕過來查看。
“轉山路吧。”
“可是快下雪了，走山路會很危險。”
“年底戶部事忙，這兩天的路程本就不能耽擱。”宇文玨其實也有些猶豫，但是相對於這些困難，工作似乎更加要緊些：“讓他們謹慎些就好。”
晏君昊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宇文玨上馬車後，葉紫問道：“要怎麽走？”
“繞山路。”
“可是看天氣，好像快下雪了。”葉紫也是憂心忡忡，以前下雪開車還好還有個防滑係統，現在的馬車……她有點不敢期待。
“沒事，讓他們小心些就好。”宇文玨安慰道，可是他的安慰顯然並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你趕著回京？是公事？”
“也不全是。”樂承山已經回京數日，除了趕著回京處理公事，他也是想盡快回京了解事情的前因後果。既然她總是執著於自己的身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他才不想要她肚子裏的孩子，那他就給她一個配得上他的身份。
不全是？葉紫看著他沒有說話，看到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她的心一下子有些不舒服。馬車的行進速度很快，她竟然覺得有“暈車”的感覺。他心裏對他的家眷還是有牽掛的吧？也是，還有三個美嬌娘在家中靜等，他能坐得住才怪。
馬車中靜了下來，但是車外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山路崎嶇難走，葉紫想著今天晚上大概會腰酸背痛了。
說是山路，但是充其量也就是個小山丘，不是很陡峻，但是路還是不怎麽好走。崎嶇的山路坑窪不平，土石混雜的路麵落上了一層細細的雪花。山路有些窄，馬車不能走得太快，但是為了趕路還是走得不慢。
昏暗的天氣大概有些影響視線，所以聽覺就會顯得尤為敏感。馬車中的葉紫突然問宇文玨：“這個什麽叫？”
“什麽？”宇文玨沒有聽到。
“有……”馬車突然劇烈顛簸起來，葉紫被甩了出去，混亂中她聽到馬的嘶鳴聲……
馬受驚了，馬車中宇文玨忙攬住已經被顛到座位下的葉紫。他想要帶著她出馬車，手還沒碰到門簾就被甩到了後麵，未幾又摔到了前麵，就連站穩的時間都沒有。宇文玨能做的事就隻有摟緊葉紫，葉紫喊道：“馬受驚了？”
山路上，馬受驚了……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了。她害怕地摟緊宇文玨，耳邊傳來他的吼聲：“別怕，我帶你出去。”
葉紫能感覺到馬車似乎在往下衝，她摟緊他喊道：“別出去！”
在車裏待著至少……還有個屏障，下一刻，葉紫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重重摔了出去，雖然宇文玨給她當了人肉護墊，但是巨大的撞擊還是讓她有些頭暈腦脹。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識。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裏去，荒山野嶺野狼出沒，車隊中幾乎所有的馬都受了驚。場麵一度混亂，青雲一看宇文玨的馬車開始瘋跑，也不管自己的馬了，飛身跳了下來跑去追趕。可是剛到近前，馬車就衝著沒有山路的山坡下衝了下去。因為一路沒有樹木“阻擋”，馬車順著山勢就跑了下去。青雲隻來得及喊了幾聲王爺和聽到馬車中傳出的喊聲。
青雲和其他幾個侍衛都沒有多做停留，幾個起落就跟了上去。王爺跟王妃可是還在車上呢，他們的心髒都嚇得跳到嗓子眼了。
隔著還有幾米的時候，青雲哭的心思都有了。馬匹已經昏死過去，車夫也滾落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馬車更是嚴重受損，一個軲轆都已經滾到更遠的地方去了。馬車一側已經陷了下去，青雲大聲喊著：“王爺，王爺……”但是馬車裏很安靜……
青雲跟王征率先掀開木板，看到宇文玨摟著葉紫躺在馬車裏，宇文玨的手上都是血。青雲一看忙上前要將兩人分開，檢查一下宇文玨的傷勢。但是手剛碰到他滿是鮮血的左手，宇文玨就悠悠轉醒。
“王爺，王爺你醒了？”一群人都鬆了一口氣。
宇文玨一下清醒過來，忙去查看葉紫的情況。待發現她閉著雙眼時，又伸出自己的右手試了試她的鼻息。在確定她沒時候才鬆了一口氣，想要抱她起來。
“嘶……”看宇文玨疼得呲牙，王征忙從另一側幫他扶起葉紫，讓他抽出自己的胳膊。王征也是個機靈的，他自然不敢把葉紫放在懷中，隻是用自己的胳膊擔在她的腦後。
宇文玨有些心疼地看著葉紫，但是他手臂上貨真價實的傷口也不是光嚇人的，一動還是有些疼。
“王爺，我幫您包起來。”隻要外出，青雲身上都備著金瘡藥。他拿出藥瓶給他撒了一些褐色的藥粉，然後從自己裏衣上撕下布條給他包紮好。
“世子怎麽樣了?”宇文玨問道，自己的馬受了驚，不知道晏君昊怎麽樣了。
“屬下這就去看看，剛才……沒注意。”剛才隻顧著追宇文玨了。
“糊塗，世子要是有什麽閃失我怎麽與王爺交代？快去。”人是跟著他出來的，他尋了一周發現大部分人都跟過來了，那晏君昊……
“閃失什麽？本世子有那麽笨麽？哼！”青雲剛要走就看到已經飛身到了他麵前。
看到宇文玨已經染紅的衣服他眼神黯了下來，再看到葉紫他直接不淡定了。兩步走過去接過王征手中的葉紫問宇文玨：“她怎麽了？”
“暈過去了。”宇文玨大概對他此時的動作很是不喜歡，語氣很不好，可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怕也抱不了她。
“你怎麽不好好保護她？”晏君昊埋怨道。
宇文玨隻能沉默，因為他確實沒有保護好她。
晏君昊抱起葉紫就走，青雲看了看宇文玨陰沉的臉沒敢做聲，隻是盡職地扶他起來。宇文玨跟在晏君昊身後，緩步走著。晏君昊突然覺得他拖拖拉拉地跟在身後有些討厭，便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三人擠在馬車上，葉紫被放在座椅邊。為了讓她躺著舒服，晏君昊讓青雲將他們隨身帶的棉被都放在那裏讓她依靠著。
“你要好好保護她，不然我會把她帶走，不管她到底選擇誰。”晏君昊鄭重地看著宇文玨說。
宇文玨用沉重的眼神看著他，緩緩道：“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你今天就讓她受傷了。”晏君昊瞪著他說。
“今天是意外。”說是話，宇文玨這話說的很沒有底氣，因為他自己也有些自責。
“誰受傷還是故意的？”晏君昊諷刺道。
宇文玨不再說話，他說的話確實很對，如果自己保護好她，她就不會有事。
“沒想到這裏會有野狼，或許我們應該等著橋修好了再走。”晏君昊也能感受到宇文玨的自責，不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東方說沒說什麽時候回京？”宇文玨倒不關心這個，他比較想知道今天晚上東方會不會跟他們會合。
“沒說，他需要時間。畢竟夏至就要嫁人了。”晏君昊聳聳肩，“我那天才知道，東方並不喜歡，至少不是那麽喜歡夏至。因為真的愛了，不可能那麽淡定。”他的視線挪到了斜躺在馬車上的葉紫臉上，她應該沒有什麽大礙。
看著她恬淡的睡容，晏君昊微微扯動嘴角。愛上了卻得不到確實很痛苦，好像心被掏空了一般。那次她選擇把唯一的解藥給他時，他就知道她選擇的人是少玄了。隻是那時的他來不及心痛，因為一個是他的兄弟，一個是他愛的人，都需要他救。
但是緩過來之後，他都不能好好安睡。但是東方睿沒有，他甚至不是痛苦，至少沒有那麽刻骨的痛苦。
宇文玨看著他的眼神遊移在葉紫臉上，他低垂下眼簾，輕笑道：“你我都不是本人，愛不愛我們都無從置喙。”
而此刻被他們討論著的東方睿正快馬加鞭地趕來。寒冬風刺骨，再加上馳騁在馬背上的速度，寒風像刀子般鋒利。但這樣的風剛好可以讓他清醒：夏至，你我緣盡於此，以後就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