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苦衷
葉紫坐起身看著宇文玨問道：“你讓我去？”
宇文玨笑道：“你告訴我實話，我就讓你去。”
“什麽實話？”她說自己“失憶”其實已經很真實了，她確實對這具身體本尊的生活一無所知的，難道……被識破了？
“剛才說的話，你愛不愛我？”宇文玨其實很是期待，他很少這麽期待的，因為……因為以前沒有這個必要。他身邊的女人，或者說想來他身邊的女人，每個都是愛慕他的，他完全不用費心思去考慮她們愛不愛他。
可是葉紫不一樣，她在晏君昊身邊待過，雖然他知道兩個人是清白的，可是心裏總有疙瘩。他從小跟晏君昊一起長大，晏君昊追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大概隻有他看不上眼的，沒有他追不上手的。
而他對葉紫又是不一樣的，他都第一次見晏君昊對一個女人如此執著不說，還為她失去記憶。麵對晏君昊這樣的真心，她動心了麽？
眼前的葉紫是他的妻，就算……就算撇開自己心底那一抹小小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情愫不說，她也應該是全心全意愛他的不是麽？所以他有些執念，想知道她心底真實的答案。
葉紫看著他歎口氣，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玄王爺竟然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麵。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番，然後說：“你會因為我愛你這一生就隻有我一個女人麽？”
“什麽？”
“算了，問了也是白問。你，聽清楚了。”葉紫托住他的臉，跪到床上麵對著他說：“不知道我們以後會怎麽樣，但是現在，這一刻，你之於我是不一樣的。現在我應該是愛你的，但是回了京城就未必了。”
聽了前半句宇文玨剛剛有些竊喜，聽到後麵的話就不理解了：“跟回不回京城有什麽關係？”
“我說了你能聽進去麽？”
宇文玨拿下她的手，讓她坐好，靠在他懷中說：“說來聽聽。”
“我說了你會覺得我是異類。”
“不會。”因為她已經夠與眾不同的了。
葉紫想了想說：“我想要的是一夫一妻的婚姻生活，我想要你的身邊隻有我一個女人，如果我嫁給你的話。而且我要你的明媒正娶，我要你給我一個最特別的婚禮。我要你抱我進洞房……”
她邊說著邊回頭觀察宇文玨的臉色，看到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知道自己在對牛彈琴。這個時代的男人，怎麽可能。就連晏君昊都不可能做到，更何況是他一個堂堂王爺。既不合禮法，又不合心意的。
“是……有些難以理解。”果然不出她所料，他不能理解一個女子有這樣的要求。
“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後麵的話讓葉紫一驚，忙追問道：“有什麽可能？”
看到她突然間興奮的表情，宇文玨笑道：“明媒正娶和特別的婚禮都不是不可能。”她是他的正妃，明媒正娶完全不是難事。至於特別的婚禮，對於他來說，應該也不麻煩，花些心思而已。
葉紫不信：“怎麽可能！你真當我是小孩子好糊弄啊？且不說你已經有了一個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沒有，我的身份怎麽配得上你？”
宇文玨捏著她的下巴笑道：“小家夥，事在人為。我答應你，自然會做到。”
葉紫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他信心滿滿的樣子，又不似糊弄她。
“說謊變小狗！”
“嗬嗬，好。變小狗。”宇文玨難得地開懷大笑。葉紫看著他大笑的模樣有些遲鈍，為什麽他做什麽都不會影響顏值？
“那你身邊的女人……”葉紫知道自己得寸進尺了，但是……反正一切都是不可能的，這麽聽他說說也開心不是。
原來這就是男人總是說謊騙女人的原因，因為謊話總是那麽地讓人不能抗拒，美麗的夢也是一劑安慰劑，不管這夢能不能實現。
宇文摸著她的頭發說：“我府上兩個側妃是皇兄賜的，還有……”他想著自己府上的冒牌王妃也是她的妹妹，雖然他們兩人沒有夫妻之實，但是畢竟拜堂成親了。不過到時候身份互換，隻要做得隱秘應該不會有太多麻煩。
“還有一位王妃，你的正妻。”葉紫接話，口氣有些不好。但是原諒她吧，她不是大度的女人，而且對於自己成為別人夫妻感情的絆腳石，還有這可惡的小三身份，她是非常不爽的。
“我可以住在別院。”反正他一直就住在別院的，不過等葉紫回歸自己的真實身份，宇文玨想著要不要把那幾位請去別院。
“因為不在一起，就沒有關係了麽？”葉紫定睛看著他，對於他的妥協，她不是感受不到，隻是……她想要的遠不止這些，而宇文玨根本給不了。
“算了，不想說了。說多了影響心情！你什麽時候讓我去見章澤靖？”
見她還想著這件事，宇文玨有些無奈。不過能明白葉紫的感情他心下也是歡喜的呃，總覺得是證明了自己的猜想，而且，他這些時日的付出也不是白費的。
“等你身體好了，就讓你去。”
“那你得快點安排，你不是說快要回京了麽？”
“嗯，那我明天問問東方，你身體允許我就陪你過去。”
“你陪我？”
宇文玨對於她的疑問有些不解，經曆過上次的事情，他決定要隨時讓她待在自己身邊，這不合情理麽？
“有什麽不對？”
怕他再臨時改主意不讓她去，所以葉紫忙擺手道：“沒有，沒有！很對，很對。”
第二日東方睿自然是力證葉紫可以外出活動的，隻要不要太累就好。看著宇文玨跟葉紫兩個人攜手走出屋子，東方睿搖搖頭默默給宇文玨祈禱，但願他能駕馭得了他的王妃。
想著她剛才對自己的“威脅”，東方睿就有點同情宇文玨，並為晏君昊感到慶幸，原來這女子不是沒心眼兒，隻是……懶得用而已。
對比往日的風光，眼前的章澤靖讓葉紫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他的頭發已經淩亂，還插著幾根稻草，臉上髒乎乎的，還有幾道刺眼的傷痕。身上的棉衣印著血跡，露出的棉花也已經滿是灰塵。刺耳的咳嗽聲遠遠地就傳進葉紫的耳朵，沉重的呼吸聲在她走近之後聽得更加真切。
葉紫已經沒有辦法將眼前的這個人跟她認識的章澤靖劃等號了，她輕聲喚了句：“大哥？”她真的不確定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眼前的人。
也許是他的病已經很厲害了，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顧及自己周圍的環境。也許是誰來與他都沒有太大關係了，直到葉紫喊了一聲他才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看來人。
待看清來認識葉紫之後，他忙正了正身子，喘著粗氣道：“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我想知道為什麽？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好人。”葉紫覺得與她大哥長相一樣的人都不會太壞，為什麽章澤靖會做這麽喪心病狂的事？他當時說過的，他恨章家，可到底是為什麽？
“好人？咳咳咳……”劇烈的咳嗽之後，他恨恨地喊道：“我也覺得我……是好人，咳咳，可是有什麽用？有……什麽用？”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喊叫，葉紫身後的宇文玨忙吧她帶離。
他就知道讓葉紫跟這麽個神經不正常的人談話是不理智的行為，都怪自己昨天為了一己私欲答應了這麽荒唐的要求。
“走吧？”他在詢問她，可是語氣中帶著命令的含義。
“可是……”葉紫看著章澤靖，麵對他有些癲狂的模樣，說自己不害怕是假的。
“你想知道什麽到時候問州丞就是，他……已經不正常了。”宇文玨嫌棄地看了章澤靖一眼，對於這個男人，他一直就沒有什麽好感，總覺得他太過於陰柔。
“他會……死麽？”說話間，葉紫已經被宇文玨帶離牢房，空蕩的牢房裏隻剩下章澤靖的嘶嚎，像是要將所有的力氣用光一般。
獄卒威脅的話語似乎並不能正確地傳達到他的大腦，他目眥決裂般瞪著已經遠去的葉紫。那樣的目光讓葉紫心中一痛，他必是忍受了很大的痛苦才會這樣的吧？
“要怎麽判州丞自有定奪。”出了牢門，宇文玨說話的聲音也輕快了許多。
“如果他是有苦衷呢？”葉紫低頭走著路，宇文玨的手攬在她的肩膀處，怕她剛剛受到驚嚇。
“苦衷？苦衷是傷害本王的理由？”
是啊，自己的苦衷怎麽能夠成為傷害別人的理由呢？更何況他要傷害的還是自己所有家人的性命，到底是多大的仇恨？
“他牽扯我們固然不對，可是你說章家人到底怎麽對他了，讓他做這樣歹毒的事情？”葉紫不解，這是多大的仇恨？
“大家族內部的事情不好說，表麵風光內裏未必幹淨。你記著，生活在富貴之家，不要隻想著用自己的眼睛看事情，要用心。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要用心體會。”
在他心中，她是單純的，可能是她生性使然，那表示她的家庭比較單純，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失憶了，之前的過往都沒有記憶了。
葉紫笑著說：“我知道啊，但是再怎麽也不至於泯滅人性啊。”在她看來章澤靖這無異於殘害百姓了，還是借的朝廷之手。如果晏君昊或者是宇文玨出事，怕是他不用在牢裏待這幾日了，整個章家也早就不複存在了。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宇文玨扶她上了馬車，好整以暇地坐下問她。
“我知道應時虛境劫，莫入豪門怨。我不是不能理解各自的苦衷，我隻是不能明白把自己的苦痛建立在別人身上…難道自己就能心安？”
宇文玨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她之前的生活大抵是安穩的吧？不知道樂承山那裏有沒有什麽可靠的結果，他去津澤也有些時日了，可一直沒有什麽可用的消息傳回來。
“其實…你身邊大概也不會太幹淨，難道你經曆過不好的事情，就要把自己的痛苦施加到別人身上麽？你是這樣的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