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值不值得
“你死對我也沒有什麽好處，不過我現下對那兩個人也不怎麽感興趣了。我比較想知道你到底是奉的誰的命把找我的人攔住的？”晏君昊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那個人。可即使他沒看，管事也覺得芒刺在背。
管事猶豫著不敢說，隻是一味地磕頭，嘴裏求著饒：“世子饒命，世子寬宏大量，饒過奴才吧…”
“不肯說？讓我猜猜，這裏比我大，敢管我的事的人貌似隻有一個人…”他拖長了聲音，等著管事給自己確認。
他當然不希望自己想的是真的，可是…他自己心裏明鏡似的。在這整個岷州，能，又敢瞞著他的人怕是隻有…
“世子既然知道，就不要再為難奴才了！”管事一聽他的話，也停了磕頭的動作，微微平了平身子。
“嗬，倒是真的！嗬嗬，我…還真是沒想到。”晏君昊笑了起來，可是那笑容中多的是無奈。為了葉紫…
季臨山踏進門的時候就看到管事跪在地上，頭低得快磕到地上了，晏君昊則兀自摩挲著手上的茶杯，也不飲茶，隻是看著。
“你幹什麽呢？”季臨山進了屋子，季書也跟著進來。
晏君昊抬眼看了一眼，沒有言語。季臨山又問了句：“你怎麽了？見到我來也沒動靜，怎得？這是不歡迎我？”
“你來，我自然歡迎。隻是我有一事想弄清楚。”晏君昊繼續盯著他手中的茶杯，未有抬頭的意思。
“什麽事？”其實季臨山看到管事跪在地上心裏已經猜到了，隻是…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是誰給管事傳的玄王爺的話？你？還是東方？”
玄王爺？看來晏君昊這氣還不是一般的大。
“當然不是我，我又沒有一官半職的，哪裏有權利命令人家管事。”
晏君昊中午抬頭看向他：“為什麽？”
“為什麽？我怎麽知道？”
“我是說你為什麽要幫他瞞著我？”
“呃，東方說這是為你好，而且…葉子那個女人你還是少沾為妙，天下美麗的女子多得是。少玄難得為一個女人動心，你又何必與他爭呢？你喜歡她那樣兒的我改天給你張羅一些來。”
“天下女子多與我何幹？”
“不是吧？你這萬花叢中過的人，也會為一個女人收心？算了吧，別為難自己。天下之大，美女千千萬，何必單戀一枝花，這不是糟踐心情嘛！”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晏君昊定定得看著他，緩緩地吐出這句話，季臨山愣在當場。
他一開始見到葉子就知道君昊對她是動了真情的，可是他沒想到即使少玄的意思已經明確到如此地步了，他依舊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隻是…為了一個女人，不知道值不值得。許多年之後的一天，季臨山突然就明白過來，原來愛情本就由不得自己，愛上了，哪裏還顧得上想到底值不值得…
東方睿趕到的時候，晏君昊已經讓人在門口備好馬了。此時的他對晏君昊已經知曉的事還未有所聞，所以他隻是例行公事地問他怎麽要騎馬出去。
“騎馬快。”晏君昊未看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有什麽著緊的事要去處理？你的身體還沒有好利索，可不能草率了。”東方睿勸道。
以往他如此說，晏君昊隻覺得他是緊張自己的身體，所以小題大做了。可是現在…晏君昊笑看著他道：“你這關心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笑容中的冷意直達眼底，東方睿卻沒有注意，仍勸道：“你別逞強，去作坊也用不著騎馬的。”晏君昊平日裏主要就是往葉紫的作坊跑，此時怕也是為了去那裏。
晏君昊不想與他多好，翻身上馬，回頭對東方睿說：“你要是不如此婆媽當年的夏至也不會跟別人走。駕！”
說完，晏君昊便揚長而去，留下一臉怒意的東方睿。誰都知道夏至是他的禁忌，晏君昊此時卻拿這件事刺激他。
東方睿握緊拳頭，要不是看在他受傷的份兒上，他早一拳揮過去了！
晏君昊趕到章家繡莊時正好趕上章澤靖要上馬車外出，隻見一人一馬從遠處疾馳而來，章澤靖直覺地停下了上馬車的動作。
晏君昊縱身下馬，打量了一眼站在馬凳上的章澤靖沒有說話，因為他壓根兒不認識章澤靖，而且此時的他也沒心情搭理別人。因為心中牽掛他的葉子，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麽事需要在重重阻礙下通知自己前來。
門口的小廝自然是攔了上來：“你找誰？”
“玄王爺住在哪個院子？”晏君昊就沒打算等人家通報，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見到葉子。
“你是誰啊，敢隨意問王爺的住處？你…”小廝話音未落就被晏君昊一把拎起：“少廢話，小心本世子廢了你。”
晏君昊以往的生活中難得有需要動怒的事情，一個是因為他本就溫和的性子，一個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裏，誰也不會為難他，論什麽事還不等他動怒已經解決了。
他此刻生氣是因為著急，他認識的葉子從來不會開口向他求助的。至於他幫她的那些事都是他自己主動的，一開始她還老躲著他來著。
章澤靖在一旁聽了個清楚，忙上前訓斥小廝：“混賬東西，有眼不識泰山，敢阻攔世子，自己去後院領罰！草民章澤靖給世子請安。世子息怒，小戶人家沒見過世麵，還望世子海涵。”
晏君昊一聽章澤靖的話，緩緩鬆開了拽住小廝衣領的手，那小廝一獲自由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不過兩人都顧不上理他就是了。
“你就是章澤靖？是你派人來找的我？”
晏君昊趕到的時候，章澤靖派出去的人還未趕回來，畢竟晏君昊騎的馬要快許多。所以章澤靖直到知道晏君昊的身份才知道他派去的第三個人完成了任務。
“是。世子先裏麵請，有事咱們院裏詳說。”
“不用了，你直接告訴我她現在何處即可。”他人都已經到了這裏了，就更不用從別人嘴裏知道她的事情了。更何況現在的他大概隻有親眼見到她，這顆不踏實的心才會安定下來。
章澤靖聞言隨即領著他走向翠竹園，他站在門口看著晏君昊走進去的背影笑了，笑得很是真誠。莫非老天也在幫他？
因為是章澤靖陪著晏君昊走到園門口，所以值守的小廝沒有阻攔，宇文玨的侍衛也認得晏君昊，自然也不會攔他。
晏君昊先進了正房，發現裏麵沒人，沒來由的心放了放。
還未走到右側偏房就聽到裏麵傳來葉紫的笑聲：“小玉，我之前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逗趣的一麵，青雲沒被你嚇哭吧？”
“姐姐真是會笑話人，我這是真情流露好吧。再說了，青雲大哥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我隻是跟他說了說我的愛慕之情而已，他至於嚇哭麽？！”
“是哦，黑燈瞎火，你還披頭撒發的，是個人都會害怕好吧！”
…
小玉又說了些什麽，晏君昊沒有聽清楚便敲了敲門。聽到她的聲音的那一刻，他徹底放下心來。其實一開始他心裏就清楚得很，少玄絕對不會虧待了她，可是她會讓人捎信兒說明有些事是宇文玨那裏出了茬子。
“誰啊？”小玉聽見敲門聲問了句，葉紫的說笑聲也戛然而止。
“我。”簡單的一個字，小玉還未弄明白，葉紫已經聽出了他的聲音。
她有些興奮地問道：“晏君昊？”
她上午剛卷了宇文玨的麵子，聽小玉說他好像有公事出去了，她才逃過一劫。晏君昊來得可真是時候，她忙下床穿戴好外衣去開門。
東方睿生著氣進了驛館，自己悶坐在屋子裏好一會兒。管事在外麵一直等著，冬之月初的天氣已經是寒氣入骨了，可他額頭上的汗一直沒消過。
但是又不敢貿然打擾東方睿，這東方睿雖然沒有入仕，卻是皇上親封的神醫，他身上有塊玉牌，拿著就可以自由出入皇宮的。
直到東方睿氣夠了才打開房門，看到站在一邊的管事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剛剛讓人通報了的，怕是神醫大人正忙說讓我等著的。”
東方睿剛才在氣頭上，還真沒注意。
“嗯，你找我什麽事？”
“剛剛…剛剛世子把…奴才叫了去。”管事說話有些磕絆，東方睿皺起眉頭道：“叫你做什麽？”
“世子…世子問…”
“問什麽？你能不能說完整？”東方睿有些不耐煩。
“世子…剛剛…問…問奴才…章家派來的人…去了哪裏。”
“什麽？君昊知道了？”東方睿急了，他千防萬防，到底是哪裏出了紕漏？“我不是跟你說一定要攔住所有找世子的人麽？”
“是、是！奴才也是這麽做的！那兩個人現在還在柴房關著呢，我剛才去…去確認過了。”管事不斷抬起右手，用衣袖擦著額頭。
“那是誰告訴他的？”真是蠢貨，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奴才不知道啊！今天突然被世子叫去，奴才這就心裏忐忑，誰知道我這千小心萬小心還是讓人鑽了空子。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說著還往自己臉上扇了兩下，以示懲戒。
東方睿歎口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竟然還是沒瞞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