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當局者的迷
站在翠竹園門口的章月瑛氣鼓鼓地看著門口,對她剛剛受到的不合理待遇很是介懷。因為過於入神,她沒有發現宇文玨走近的身影。
直到他越過她走進翠竹園,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玄王爺回來了!
章月瑛的眼睛都有些直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玄王爺:一身藏青長衫,在她的角度隻能看到宇文玨劍眉入峰,鼻梁英挺…可這些也足夠了。
她忙上前請安道:“民女章月瑛給玄王爺請安。”
她用自己最為滿意地動作演繹了一番獨有的小女兒姿態,然而宇文玨隻回頭看了一眼,道了句“免禮”就走了…
章月瑛雖然有些懊惱,卻依然很是開心。
宇文玨進葉紫屋裏時,看到章澤靖也在,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王爺安。”章澤靖聽到葉紫請安才意識到眼前這英俊的男人就是玄王爺宇文玨。
“草民章澤靖給玄王爺請安。”
意識到是這裏的主人,宇文玨的眉頭稍稍解開了些,可是葉紫疏離的聲音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
“免禮。章老板來內子屋裏有何事?”宇文玨宣示所有權,卻驚了章澤靖和葉紫。
內子?這稱呼…葉紫有些哭笑不得,這是稱呼自己妻子的稱謂,他卻用來指代她?是抬舉她還是罵她?
章澤靖是真的驚到了,這玄王爺對葉子用這個稱呼?他低著頭,冷冷一笑,這步棋其實挺不錯。
“王爺怕是累壞了,快休息一下,我這就讓人奉茶。”葉紫笑道,對於宇文玨偶爾的“語無倫次”,她表示並不領情。
“不用,我就是來看看你,昨日身體不適,我不放心。”宇文玨大概是嫌剛剛的炸彈扔得不是很到位,又補了一記。
章澤靖忙笑道:“葉姑娘的謝章某也領了,就不在此打擾了。章某告退。”
看章澤靖識趣,宇文玨滿意地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可是章澤靖一走,葉紫的臉立馬刷了下來。宇文玨對她的變化有些不快,可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也覺得有些對她不住。
“你休息得好麽?”休息得好不好他其實很清楚,可是…他這不是沒話找話麽。
“謝王爺關心,奴婢一切都好。”
“嗯,那你收拾一下,咱們回驛館。”
“我不要!”葉紫激動地喊,但是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換了語氣道:“我…我喜歡這裏,我要住在這裏一段時間,我已經跟大…章老板請求過了。”
“這裏?”宇文玨皺起眉頭,但是看到她有些期待的眼神,他又有些不忍,畢竟…“也好,那我讓廚子過來。我專門幫你尋了個北方的廚子,你這幾日的飲食要特別注意。”
這大概是他唯一能為葉紫做的事了,對於自己的決定起到的殺傷力,他不用刻意去想也知道很大。
“多謝王爺。”他能不計較自己昨天把他踹下床的事,也算是他的補償了吧?更何況,他現在也是在關心她…
看,她又有些心軟了。
東方睿中午就派人送來了藥,宇文玨大概是怕她不從,便親自端了來。
說實話,葉紫坐在榻上看到宇文玨端著藥進來的時候,還一臉驚訝,隨後就是沉默。
宇文玨也沒說話,端著碗慢慢走了過去。
四目相接,他依舊如她最早認識他時那樣神采飛揚,可她…這幾經波折的日子,怕是把她的精力都耗盡了。葉紫覺得內心淒涼無比,她雖知道那碗藥不會傷了她還有孩子,可是他不知道。
他邁著堅定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近,即使他現在內心很是掙紮,她也不知道,因為她隻能看到表象。
“這個是給我的?”葉紫明知故問,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宇文玨心中:她到底算什麽?
宇文玨沒有說話,隻是端著碗坐在她對麵。
葉紫又笑著問:“你不會要親自端著墮胎藥來給我吧?”那笑容有些淒涼,有些讓宇文玨…心疼。
宇文玨低頭看了看碗中黑糊糊的藥膏,再抬頭時已經是滿眼的清明。
“以後你會知道原因,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最後一句話,他說的也甚是沒有底氣,孩子…他們兩個的孩子…
“我們?”葉紫滿眼悲傷地看著他,“我們還會有以後麽?”
宇文玨端著碗的手緊了緊,可是比起她即將受到的傷害,他更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
“有,一定會有的。”
葉紫露出一個比哭好不到哪裏去的笑容,她實在不知道宇文玨哪裏來的自信,他憑什麽認為自己會在他做了這麽無恥的事之後,她還會一如既往得想留在他身邊?
“王爺一向如此自信?”
“是。”他沒有說別的話,隻是將碗往她麵前遞了遞。
“宇文玨,”葉紫已經紅了眼眶,“你會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聽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宇文玨身體明顯地一震,這一聲…怕是恨極了他了。
“不會。”宇文玨簡單而鎮定的回答把葉紫徹底氣哭了:“好,但願你不會後悔。”
她端起藥一飲而盡,手中的碗被她甩了出去,“哐啷”一聲似乎是打在了宇文玨心頭一般。
他抬頭看著她生氣落淚的模樣,一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以後你會知道原因,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葉紫沒有掙紮,在他懷中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哭了起來。
許久之後,葉紫帶著濃濃的鼻音問道:“在你心裏,我是不是比通房丫頭還不如?”
“不!”宇文玨想也不想地回答,“你怎麽會這麽想?”她可是他的妻啊,雖然現在不能說,可他對她的好,她是感受不到麽?
他的毫不遲疑讓她心中略略好受了一些,可是有什麽用?她不是依舊連孩子都“保不住”麽?
“你的行為都在告訴我這樣一個事實。”
“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為何隻關注這一件?”宇文玨有些無語,她…難道就不記得他對她的好?
葉紫抬起頭,用她紅腫的雙眼看著他,伸手摸著他無暇的麵龐,喃喃道:“你的好?抵得過我的孩子麽?”
這句話是在問他,也是在問她自己。他是王爺,與她身份懸殊,如果不是對她的寵愛讓她迷了心智,她怎麽可能守著他不走?
其實葉紫沒有想過,晏君昊對她的寵愛並不比宇文玨少,可是她依舊會走。
愛情有時候就是一種盲目,就是一種當局者的“迷”。
“你的好抵得過我的孩子麽?”葉紫的話一直縈繞在宇文玨耳邊,讓他心頭難以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