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百一十三章 難兄難弟
葉紫以前從沒有煎過藥,廚房的丫頭告訴她方法她就一直坐在爐邊扇火。可能是爐火的煙有點嗆,眼睛酸疼得總是掉眼淚,怎麽擦也擦不完。
宇文玨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不停地抹眼淚,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著。直到葉紫開始哭出聲來…
宇文玨蹲在葉紫身邊讓她靠進懷中,輕輕安慰道:“乖,別哭了,臉都讓你抹黑了。”因為手上不幹淨,她的臉已經被自己抹得一道一道的了。
“我…我不想哭的…真的…可…可是…止不住…”葉紫一邊抽泣一邊說,還繼續用小髒手抹著眼淚。
宇文玨隻好拿出她袖袋中的手絹幫她擦,他知道自從上次她在自己麵前哭過以後就有了隨身帶手絹的習慣了。
宇文玨溫柔地給她擦著眼淚,她看著他問道:“他上輩子是不是欠我什麽?不然為什麽他要替我受傷?”
宇文玨看著她沒有說話,她濕潤的雙眸已經有些紅腫了,大概是真的被煙火刺痛了。
晏君昊替她擋了一劍,說實話,他真希望擋這一劍的人是自己,這樣她的眼淚就不會是為別人流了。
宇文玨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有如此愚蠢的想法,可是此時的他也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他最好的兄弟為了救自己的妻子連命都不要了,這份刺激,怕是沒有幾個人受得起。
葉紫依舊在哭,在他麵前,她哭得不計形象,從來都是,他也習慣了。隻是現在會更心疼,心疼她,也心疼晏君昊。
晏君昊自小就不識愁滋味,他偶爾都會嫉妒一下他的沒心沒肺卻依舊安如泰山的生活。宇文玨要是如他那般,早已經不知道丟了幾回小命了。
堂堂晏府世子最為人稱聞樂道的就是他的風流軼事,要他的真心或許比登天還難,至少他倆從和尿泥認識開始他就沒見過晏君昊一顆真心向明月,從來是覽顧花叢不沾身。
可是這樣的晏君昊對葉紫竟然是不一樣的,一開始他還沒有注意,等到注意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他發現自己也開始在意這個小女子了。
懷中的她依然在抽泣,他的心也跟著緊了起來,晏君昊這傷很快就會好,可這份心意卻成為梗在他跟葉紫之間的一根刺。如果以前她隻是有些心動,有些喜歡他的話,那麽現在她心裏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宇文玨默默心疼自己三秒鍾,他跟晏君昊這也算難兄難弟了,一個是身體受傷,一個是心裏受傷。
葉紫又抬手擦眼淚的時候宇文玨突然發現了她手腕上的傷:“你也受傷了?你怎麽不說?疼麽?”宇文玨心疼地埋怨她不疼惜自己。
“不疼,當時…當時看到你…怕你…受傷就沒顧上…”葉紫一邊抽泣一邊說,斷斷續續地宇文玨也沒聽明白,他打斷她:“好了,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藥。”
宇文玨匆匆去又匆匆回,小心翼翼地幫她塗藥包紮,看著自己有些臃腫的手腕,已經止住哭泣的葉紫道:“如果那一劍刺在我身上,我也就不用這麽難過了。”
宇文玨的心咯噔一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別瞎說!刺在你身上就不疼了?”
“疼,但是好過難過。也…”後麵的話她沒說出口,她當時是想去救宇文玨的,結果卻讓晏君昊救了自己,有點像多米諾骨牌摔倒時的樣子。
“也什麽?”
葉紫看著宇文玨,突然想到當時看到他胳膊也受傷了的:“你的傷呢?處理了麽?”
“嗯,處理好了。”宇文玨已經換了衣服,自然是看不到傷口了。
“你是不是總是受傷?”葉紫心疼地看著宇文玨,大概皇孫貴胄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怎麽這麽問?”
“上次你受傷就是自己包紮的傷口,給我弄看著也是很熟練的樣子。”
“你倒是觀察細致。”宇文玨輕笑,“跟師傅出去了幾年,學了不少東西,自己療傷是必須會的。”
“師傅?你師傅麽?你師傅是世外高人麽?”
“算是吧,我師傅不在江湖,也算是世外了。至於高人,高人有很多,我師傅不在列。對了,當時我聽到有人問你江潮崖,他是你師傅?”
“我不知道,還有他說的什麽迷蹤劍我也不知道是什麽。”葉紫聽都沒聽過他說的名字,更不知道自己使的是什麽招。
“江潮崖是劍宗第一人,你怎麽會他的迷蹤劍?”宇文玨覺得有必要讓樂承山來一趟了,葉紫有內功不稀奇,她爹是戍邊大將軍,她要是啥都不會才讓人惋惜。
可是她學的是江家的劍法就有問題了。以他掌握的資料,葉問城跟江家應該是沒有什麽來往才是,更不可能送葉紫去學習劍術。
“我不知道,我這個真的是迷蹤劍招數?我…我以為就是個舞蹈動作!不過那個江潮崖厲害麽?聽上去好像蠻有氣勢的。”葉紫並不關心自己會的招數有什麽特別,又不靠這個吃飯。
宇文玨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讓她回去休息,找人來看著煎藥。
“我不去,我要親自煎藥,好歹…好歹他是為了救我…”氣氛又低沉了下來,宇文玨沒有再堅持。起身離開之前他又用手絹擦了擦她臉上的灰,葉紫忙接過手絹自己擦,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宇文玨也跟著笑了:“手上的傷注意點。”
“嗯。”
一行人住在靳縣驛館內,這裏不比岷州府,要小許多。宇文玨自然將葉紫留在自己房中,宿海濤知道後一副了然地表情對於師爺道:“看來這個小廝是個合適的。”
“其實王爺此次對大人的各方麵處置都很滿意,大人大可不必再考慮其他。”師爺是個謹慎的,上次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與其再冒一次險,不如在別的方麵下功夫。感情的事最不好琢磨,今天晌午可是看到這個小廝跟世子站的很近的。
“那不一樣,我公事處理得好,那是必須的。可是天下能人多得是,得投了王爺的胃口才能得王爺的賞識,要不王爺憑什麽提拔我?太子顯然並不真情,我也要有萬全的準備,不能守著這假意空等。”
“可是…”師爺欲言又止,宿海濤問道:“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吞吐起來了?”
“小人隻是覺得感情的事最不真切,怕是容易會錯了意,上次不就…大人倒是不妨在公事上下下功夫,那日晏府世子不是提了個議麽,我可是聽說當日屈宛城就被叫去王爺的院子裏討論這個事了,還待到了傍晚才離開。王爺與世子的關係非比尋常,難保最後王爺不會被說通…”
“不可能,開山?像開玩笑一樣簡單麽?”宿海濤一臉不認同,晏君昊的風流史他可是略聞一二的,一個紈絝能想出什麽奇世妙想來?
“可是小人私下問過屈宛城了。”看到宿海濤一臉茫然,他忙解釋道:“此人的祖父是咱們岷州的水運第一大幫派的掌舵人,一心想著光宗耀祖,便給他孫兒捐了個小官。這屈宛城倒也是心思純良,做事也是井井有條。而且他自小在靳江邊長大,對此地甚為熟悉,他曾聽老人家說過一些關於開山的古話…”
宿海濤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便打斷道:“古話?你怕是被那小子忽悠了吧?先不說這個了,你先幫我想想怎麽跟王爺身邊的人搭上線。”
師爺搖搖頭,隻得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