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已淪陷
宇文燁正在書房看書，小太監進來麵帶笑意地傳達了宇文玨的病情，他雖有片刻微愣，但隨即就笑著起身轉過桌子走到小太監跟前道：“我就知道小皇叔沒事，父皇現在肯定很開心吧？”
小太監真切地感受到太子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忙回道：“那是自然，皇上對此也很是開心，馬上也想到太子，所以讓奴才先過來給太子爺報個平安。”
“那就好。”宇文燁點點頭，臉上依舊是欣慰的笑容。
待小太監走後，他拿出信箋寫了一會兒，然後封好。
“來人！”
身前黑影一閃，一個侍衛便站到他麵前，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把這個送到岷州。”
“是。”侍衛接過東西忽的又消失不見，周圍安靜得好似他從沒來過一樣。
宇文燁靜靜地坐著，沒有言語，也沒有表情。
太子妃院落
寧兒附在秦悠然耳邊說了句話，秦悠然笑了，笑得很開心：“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寧兒行禮退下，秦悠然雙手合十，心中默默感謝上蒼：人沒事就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宇文玨又沒有回院子，葉紫問小玉：“你們家王爺怎麽三天兩頭翹家？還不言語一聲，怎麽這麽討人厭？”
小玉沒聽明白“翹家”什麽意思，卻聽懂了葉紫是在抱怨宇文玨沒跟她報備就離開。
“葉紫姐姐好生奇怪，昨兒還想著要走，今兒王爺不回來就著急了？”她一直覺得葉紫嘴上說不喜歡，還總是想著要走，可是心裏對他們王爺是有感情的。
“我是著急麽？我這是在抱怨，好吧？”她這語氣，難道小玉聽不出她在抱怨？是她表達得不夠明顯？
“抱怨什麽？”小玉一臉不以為然，“王爺去哪裏還要跟咱們報備麽？”
葉紫一下愣住，是哈？宇文玨去哪裏壓根不需要跟她說的，甚至…甚至不需要她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呢？他為什麽要告訴她？
葉紫右手撫上額頭，歎口氣說：“我要休息了。”
“哦，那你休息吧，我再等一會兒。”小玉想再等等，王爺沒有傳話說不回來，別一會兒回來了再耽誤王爺洗漱。
葉紫沒有言語，靜靜地躺了下來。她閉上眼睛，感受黑夜帶來的安靜。可是她的心真的安靜了麽？
無邊無際，沒有方向的黑暗漸漸將她的意識吞噬，思考靜止在入睡那一刻。
葉紫在碧波湖畔…寫生？她什麽時間學的？看了看畫板上竟然是…宇文玨？可是他人在哪裏？葉紫抬頭張望，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隻有接天蓮葉和微風，還有明媚的陽光。
“你在幹什麽？”身後傳來晏君昊的聲音，她回頭笑道：“貌似是在畫畫。”
晏君昊穿了一身淺紫色長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這是…什麽畫法？”晏君昊盯著畫看了一會兒納悶地問。
葉紫忙跟著仔細看了看，什麽啥畫法？這不就是副素描麽？等等…素描？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畫筆，原來是支鉛筆！
這個時候貌似沒有鉛筆，葉紫有些尷尬地說：“呃，這是我自創的畫法，叫素描。”
“素描？可是你畫的這是…我？”晏君昊看了看畫中的人，抿嘴笑了。
“什麽？”葉紫又看向畫，不是啊，剛才明明是宇文玨，怎麽一眨眼功夫就成了晏君昊了？
“不…這是怎麽了？我剛剛明明看到是…”
“看到什麽？”晏君昊疑惑道。
“看到…看到…”葉紫眨眨眼睛，又有些不忍心說看到的不是他。唉，心底怎麽有這麽濃的負罪感呢？
“看到什麽？”宇文玨有些清冷的聲音從旁側傳來，兩人都看過去，見宇文玨正從湖中的龍船上走下來。剛剛還被太陽曬的有些熱的葉紫突然就感覺到幾許涼意。
宇文玨一步步走了過來，晏君昊笑著迎了過去，葉紫站在原地沒動。
眼看著兩人就要走到一起了，葉紫突然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她一驚忙想呼喊，卻怎麽也出不了聲。
宇文玨與晏君昊相談甚歡，葉紫卻被人架著刀帶走，她拚命地想要出聲提醒兩個人快來救她，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急切中她猛地從夢中驚醒，周圍的黑暗和冰冷讓她快速清醒過來，摸摸額頭，竟然出了一頭冷汗。雖然是夢，可她感覺到那把刀的刀鋒真切地滑過她的脖頸…
夜，漆黑。
身旁的小玉已經睡熟，葉紫實在不敢入睡，便起身穿好衣服，想到院子裏走走。
下弦月掛在空中，沒有了月圓時的驕傲模樣，周圍的星星也亮了許多，一閃一閃地似是在歡快地歌唱。
下午時分晏君昊教了她幾招簡單的劍式，還一臉興奮地對她說：“你還真是有些天賦，怎麽一學就會？”
葉紫想了想回屋裏拿出晏君昊的佩劍——暫借的，據說它的名字叫青鸞，本來是一雙的，但是另一把劍斷掉了。
葉紫並沒有練下午學的招式，而是將自己之前舞劍時的動作練了一遍。她不記得自己學過這樣的舞，可是所有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她是學過古典舞沒錯，可是這些動作跟她所學的有些差距。她考慮過這個問題，最終的結論就是：這具身體的本尊會武功。
可是……她看自己手中的劍，她舞的劍完全沒有力道啊，頂多是花架子。
“要不我再試試？”葉紫邊說著邊又試了一遍，效果依舊是跟原來一樣，即使她用盡了力氣，依然沒有任何殺傷力，看上去就是在——跳舞。
“算了，身上都出汗了。”天雖然大冷了，可是在外麵活動了半天，葉紫身上還是有了微汗。剛想回屋，又頓住腳步，她扭頭看了看宇文玨的房間，轉身走了過去。
本來想敲門，可是想著他也不一定在便試著推了推門，結果門真的開了。葉紫心頭升起濃濃的失落感：他真的沒有回來……
她還是進去看了看，空蕩蕩的屋子，雖然因為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一直備著炭火，但是依舊有些冷。走到床前，葉紫看到整齊的被褥心下有些難過。
難道自己真的要以這樣的身份繼續待在他身邊？她曉得自己的心意，這兩日也開始接受一些看上去不怎麽能接受的現實，隻因為她的心已經淪陷。
可是還是會痛，有時候會很痛，因為想著他，想著自己即將麵臨的生活，想著將來被拋棄後自己落魄的心境，這些都像是針，一下一下刺痛她的心。這種看不到傷口的痛最讓人難以承受，明明很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醫治。
不，不是不知道該如何醫治，辦法有，隻是自己並不想痊愈。這大概就是愛情，即使痛，即使痛到無法承受，即使痛得沒有形象可言，可是依舊不想被治愈。被治愈就意味著就連愛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從來不是唯愛至上的人，哪怕是當初選擇汪世惟，也沒有徹骨銘心的愛，隻是因為需要，也有一絲絲的傾心。可是現在的自己，哪怕不要自己堅持了二十多年的信仰也想著要堅持這卑微的“愛”。
她的心，是淪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