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恩寵
待老大夫走後，宿海濤上前拱手道：“王爺衣衫盡濕，現下天氣寒冷，還是盡早更換衣物的好。”
“嗯，宿大人也是辛苦，快些回府休整，明日一早我會去府衙議事。洪水決堤，這幾日我們怕是不得閑了。”宇文玨的語氣依舊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多謝王爺體恤。王爺要是沒有其他吩咐，那下官先行告退。”
“嗯，下去吧。”
雖然天氣寒冷，且他身上的衣物也已經濕得差不多了，可是出房門的時候依舊一頭冷汗。
要知道這玄王爺宇文玨可是當今聖上的弟弟，這要是有什麽閃失，他宿海濤有幾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此次皇上派玄王爺出京督辦賑災事宜，京中傳出消息說皇上這次有意要提高他在百官中的威望。
要知道這個玄王爺行事最為人稱道的就是剛正不阿，要是再加上此次賑災的功勞…
宿海濤心下一驚，他原來就聽說皇上對宇文玨這個玄王爺比之太子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又有這種話從京城傳出，看來前些日子太子妃娘家遠親派人送來的人參鹿茸他得謹慎著吃啊。
宿海濤本來在馬車上閉目養神，想到這些驚得又出了一身冷汗。好在玄王爺沒事，真是老天眷顧，老天眷顧啊！
他心中默默感謝上蒼，現下的十字路口不好走，可最起碼他這一劫是躲過去了。
再想想這玄王爺從出京以來的態度，宿海濤心中慢慢衡量著。
王爺出京後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先遣了人過來暗訪。王爺的人一到岷州地界他就已經知曉，而且他的探子回報說王爺似乎並不急著趕路，而是每個地方都略作停留。
宿海濤並不知道宇文玨帶了個身體不大好的小拖油瓶，所以他能理解到的就是宇文玨正在給他釋放善意。
而且從他出州府接到宇文玨，這玄王爺的態度一直很和藹，呃，除了當日的接風宴。
莫不是當時去伺候的伶官不合王爺的心意？他早就聽說這玄王爺不好女色，而且他府上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側妃，卻很少在府上住，都是住在別院。
他明媒正娶的正妃，葉問城葉將軍的嫡女還先後兩次婉拒了太妃的催婚。聽說現在即使已經大婚，這玄王爺依舊甚少回府。
大家都傳言這玄王爺是喜好龍陽之人，況且他們抵達岷州當日，他的師爺也確實看到馬車上坐著一個小廝。
他玄王爺文武精通，出公差坐馬車就已經很不妥了，而且裏麵還坐了一個小廝！
宿海濤突然想到今日回城時王爺抱上馬的那個小廝…啊，想不到玄王爺也是癡情之人！
怪不得他接風宴時全程黑臉，原來是心有所屬。那他得快派人去打聽打聽這個小廝的情況，畢竟枕邊風吹出來甚為管用。以己推人嘛，他家四姨太說話他就愛聽。
不一會馬車就到了他府上，雨還在下，他下車以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師爺叫到跟前，有些事得盡快辦。
喝完薑湯，泡完熱水澡，葉紫還是染了風寒。
宇文玨回房的時候，她已經開始不停地打噴嚏了。
等她看過大夫，喝完藥夜已漸深。
“我們加床被子麽？”
“不用，你抱著我睡不冷。”
“嗯。”
宇文玨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葉紫黑暗中偷偷笑了，覺得他倆這對話特別像老夫老妻。
“笑什麽？”宇文玨聽到她笑出了聲問道。
“你今天見到我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我很醜？”
渾身濕透，頭發了亂了，還滿頭滿臉的水，還哭得那麽“凍聽”…
“沒有。”
“才怪！你大概沒有見過哪個女人是那個模樣吧？”
“嗯。”他是沒怎麽見過，不過他真沒覺得她醜，隻覺得心疼，大冷的天，還淋雨，現下還得了風寒。想到她總是讓自己焦心，宇文玨就想每日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省得她總是受罪。
“我以為…你回不來了，所以很傷心來著。”葉紫用手指在他身上劃著圈。
宇文玨深吸一口氣，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說：“不要亂動，快睡覺！”
天知道宇文玨得有多強意誌力才能製止自己心中的邪念。
前幾天雖然生氣，但是害怕她自己睡會驚醒，他還是耐著性子陪她。可是他不敢靠得太近，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能挑動他敏感的神經，就連睡著時均勻的呼吸對他也是一種誘惑。
可是他很氣，她怎麽能對自己的清白如此不在乎？她獻出第一次，卻大方地說不用他負責。是不是如果當日躺在床上的不是他也無所謂？或者是任何其他男人，或者是…晏君昊都無所謂？
晏君昊，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宇文玨心頭跟針紮似的。她是他的妻，而晏君昊是他的兄弟，這混亂的關係。
他的手又緊了緊，晏君昊還不知道葉紫還活著，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可是即使知道了，宇文玨也沒打算放手。
葉紫皺著眉頭不敢再動，她感受到宇文玨語氣中的嫌棄。他回驛館之後的態度讓她以為…看來是她會錯意了。
第二天一早
“王爺，這位姑娘…”老大夫為難地說出“姑娘”二字，“風寒有些重，而且…”
“而且怎樣？”宇文玨聽到大夫的診斷已經眉頭緊蹙了，葉紫後半夜就開始發燒，到了早晨都沒有降下去的跡象。
“而且她身體裏寒氣甚重，恕老朽不才，還脈不準緣由。”
“寒氣？”宇文玨稍稍鬆開眉頭，回頭看著躺在床上的葉紫。
大夫走後，宇文玨坐在床邊幫她換手帕。
葉紫嚶嚀一聲，似是舒服了些。
宇文玨摸著她的臉，喃喃道：“你怎麽總是生病、受傷？怎麽能每次都被我遇到？”
想想自兩人相識就總是這樣，他這英雄救美的戲碼演了好幾遍，她雖然以身相許了，卻對他說不用他負責，讓他甚為光火。
六兒在門外問道：“王爺，時辰到了，咱們出發麽？”
宇文玨替葉紫換了手帕，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起身。
“去請宿大人來驛館吧。”宇文玨吩咐完又進了屋，六兒一臉了然地跑了。
這個葉子真是不簡單，他跟著王爺這麽多年就沒見他因私忘公過，這次竟然為了“他”破例了。
讓六兒更納悶的是，這葉子不是晏王府世子的馭馬師麽？怎麽到了他們玄王府了？而且看昨天王爺緊張的樣子…嗯，看來外界的傳言真是空穴來風。
哎？也不對！哪裏不對呢？六兒努力想著，可是都上馬了，也沒想明白到底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