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瓦蘭國的終結(五)
他已經失敗了,可是為什麽上官婉卿卻能夠這般輕易地離開他的影子,讓他活在這種深不見底的黑暗中?
“既然你沒有聽清的話,我就再說一遍。”上官婉卿臉上浮起微笑,她張開紅唇,一字一句地說道,“您已經失敗了,您的人生也就到此為止了。而我,將會帶著您未盡的遺憾繼續我的人生,作為上官婉卿,而並非亡國公主。”
“你本來就和瓦蘭國沒什麽關係。”慕容簡溪也適時地在一旁補充道,“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過某個國家的公主來看。”
陵蘭王聽到這一切,內心的支柱也算在刹那間崩裂開來。他抬起眼看著上官婉卿,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且看看!你今日能夠斷得如此幹脆利索,我倒要看看,來日你究竟會落魄成什麽樣子!”
對於陵蘭王的話,上官婉卿也隻是報之以一笑。這種不屑的敗軍之將的話她可算是聽得多了去了,因此對於陵蘭王的話她也隻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有勞你好好看下去了。”
上官婉卿不鹹不淡的一句話,反而讓陵蘭王更加生氣。隻不過他的那些話卻仿佛是蓄滿力的拳頭一樣,輕飄飄地打在了上官婉卿如棉花一樣的話上,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上官婉卿看陵蘭王不說話了,她此番前來羞辱陵蘭王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剩下的歲月裏倘若陵蘭王沒有被自己逼瘋的話,那個時候她再來倒也不算遲。
因此上官婉卿隻是不鹹不淡地衝著柔王後點了點頭:“你放心,我隻是和陵蘭王有些不快,但是和母後你並沒有關係。母後你出來吧,和我一起回到我在楚國置辦的府邸處。”
柔王後雖然性子一直都很柔,但是當她聽到上官婉卿的話的時候,卻破天荒地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就在這兒陪著你的父王,我哪兒也不去。”
“是嗎?”上官婉卿點了點頭,對於柔王後的回答她也算是意料之中,因此她隻是不鹹不淡地吩咐道,“那您就在這兒待著吧,放心好了,這兒除了不能隨便出去,其他的地方也一定不會虧待了您。”
上官婉卿所說的“不會虧待”,卻隻是對柔王後這麽說,至於陵蘭王,她卻什麽也不肯做出保證。
這也難怪,她和陵蘭王早就撕破了臉皮,她更不可能會去對陵蘭王說出這樣的話來。陵蘭王也知道上官婉卿並沒有對他這麽說,因此隻是冷哼了一聲,索性閉嘴不言。
“這是自然,畢竟再怎麽說,柔王後也是本皇子的客人。”慕容簡溪點了點頭,衝著上官婉卿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過於擔心。
上官婉卿得到慕容簡溪的應允,內心裏也算是寬慰不少。她點了點頭,不欲在此停留,隻不過在她即將轉身離去的時候,上官婉卿卻像是想到了什麽又轉身問道。
“母後,我曾經派到您身邊的宋嬤嬤和青衣,這二人如何了?”
“她們啊……”柔王後沒想到上官婉卿會問她這個問題,因此她猶豫了一下才緩緩說道,“宋嬤嬤是在戰亂的時候就已經混出宮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青衣倒是跟著我一起來了,隻是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這樣啊,我知道了。”上官婉卿聽到宋嬤嬤趁亂逃出宮時眼眸裏微微閃過一絲情愫,隻不過這情愫很快地又消失了去,她的臉上很快又恢複到了往日 的平靜,“母後您便在此好好歇息吧,我不打擾您了。”
上官婉卿說完,轉身離去,再也沒有半分停留。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走到柔王後和陵蘭王看不到的地方,她才小腿一軟,整個人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慕容簡溪一直留意著上官婉卿的動靜,等到她往外麵走去的時候,他也趕緊跟在了上官婉卿的身後,看著上官婉卿跪在地上,他連忙伸手去拉上官婉卿,嘴裏有了一分責怪之意:“你怎麽現在還愛這般逞強?”
“沒辦法,我總不能在他們麵前露怯吧?”上官婉卿苦笑了一聲,她掙紮著想站起來,但是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怎麽也站不起來。
榆火這個時候也趕了過來,她連忙也同樣伸出手,在她和慕容簡溪的幫助下,上官婉卿才齜牙咧嘴地站了起來,而她的膝蓋處則有淡淡的血跡。
慕容簡溪看到血跡,臉上的表情又難看了幾分。他毫不客氣地輕輕伸出手敲了一下上官婉卿的腦袋:“小貓兒,你下次要是還這般逞強,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上官婉卿揉著腦袋,她也自知理虧,因此也沒說話,隻是任憑慕容簡溪把她打橫抱起,帶著她回到了車廂裏。
“回去吧,君故。”榆火跟著慕容簡溪也回到了車廂裏,她對著君故說道。
君故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畢竟他進來的時候就是慕容簡溪指路他才能一帆風順地走了進來,如果回去的話沒有慕容簡溪指路,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榆火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因此她也輕輕笑了一聲:“是了,是我說錯了,那你便將馬車趕遠一些吧,別讓陵蘭王和柔王後知道了這兒的動靜。”
吩咐完之後,榆火才走進了馬車廂內,而此刻馬車廂內慕容簡溪卻冷著臉撕開了上官婉卿膝蓋上的褲子,當他看到露出來的膝蓋上已經擦破了皮,他的臉色就更加難看起來。
“七皇子,這事就由奴婢動手吧。”雖然榆火知道慕容簡溪和上官婉卿關係不一般,但是到底男女有別,因此她倒是頗有禮貌地從懷中掏出了止血粉,輕輕地往上官婉卿的腿部的傷口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慕容簡溪也是關心者亂,看著榆火這般有條不紊地替上官婉卿處理著傷口,他也漸漸地冷靜了下來。隻不過他冷靜下來臉上卻仍然掛著不悅的表情。
“小貓兒,你這般逞強隻是為了剛剛那幾句話,你也未必太不值了些!”
上官婉卿搖了搖頭,正當她想說些什麽,那止血粉所帶來的刺痛倒讓她皺了皺眉頭:“嘶——榆火你輕一些。其實我倒也不是單純隻是過來挑釁,更重要的是,我剛剛總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麽事?”慕容簡溪臉上仍然沒有好氣,他隻當是上官婉卿故意岔開話題。
上官婉卿認真地看著慕容簡溪,聲音也刻意壓低了下去:“長孫皇後是魏國的公主,而瓦蘭國也是魏國的附屬國,所以我剛剛就想試探陵蘭王和長孫皇後到底有沒有關係。”
“你一句都沒提到長孫皇後,這去哪兒能夠試探?”慕容簡溪見上官婉卿確實不是在刻意岔開話題,因此他臉上的表情也好看了幾分,隻不過他卻仍然冷哼一聲。
上官婉卿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微笑搖了搖頭:“這你可救大錯特錯了,我沒有提到長孫皇後,這正是因為,倘若陵蘭王真的和長孫皇後有關係,那麽我這麽一提,豈不是就打草驚蛇了?”
“那你剛剛試探出了什麽結果?”上官婉卿的話倒也算在理,因此縱然慕容簡溪對上官婉卿剛剛的做法算是頗為不滿,他卻仍是按住心頭的不滿,冷靜地問著上官婉卿。
“我明白了,陵蘭王和長孫皇後沒有關係,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長孫皇後和瓦蘭國沒有關係。”上官婉卿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繞口,因此她喘了口氣又細細地分析著,“陵蘭王確實是不知道長孫皇後的,剛剛我說我在楚國有些後台,他也沒有想到是長孫皇後,從這點來看,估計他和長孫皇後有關係的可能性十分小。”
慕容簡溪卻是盤腿雙手抱胸坐在一邊,催促著上官婉卿往下說去:“那接下來呢?”
“隻不過長孫皇後說不定和瓦蘭國的其他人有著什麽交集,當然這不過是我的猜測而已,畢竟長孫皇後的母家是魏國,而瓦蘭國又是魏國裏離楚國最近的,所以我就順勢一猜測而已。”這一切說到底都是上官婉卿的猜測,因此她說的時候語氣也是相當的不確定。
慕容簡溪也明白上官婉卿為什麽想要挖掘出長孫皇後身後的勢力,無非是因為他的母妃就是被長孫皇後害死的,而她想要替他報仇而已。
慕容簡溪想到這一層,心下就立刻柔軟了起來。他沒有想到,上官婉卿竟然會對他的事情這麽上心,隻不過他麵上倒也不好表露出來,因此他也隻能扭開了臉,看著榆火已經給上官婉卿處理好了傷口,站起身往外麵走去。
走出去之後他才甩下了一句簡短的話。
“多謝。”
上官婉卿聽到慕容簡溪簡簡單單的這兩個字,竟然一時心緒起伏,臉上也泛上一抹潮紅之色起來。她卻像是刻意回避自己這份感情一樣,衝著簾外說道:“我並不是為你,你也別太自作多情了。”
隻是上官婉卿越是這麽說,上官婉卿和慕容簡溪兩人都知道上官婉卿卻恰恰是為了他而去問的陵蘭王。
坐在外麵的慕容簡溪倒也是心情大好,他輕輕一笑,低聲道:“死鴨子嘴硬。”
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目光裏已經沒有了笑意,他又回複到了往日淡漠的神情。他對君故指揮著,帶著他穿過曲曲折折的道路,一路往前飛馳而去。
當上官婉卿回到自己的府邸中,躺到自己熟悉的床上的時候,她覺得仿佛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一樣。
她躺在床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總算是回來了,雖然才幾日,我卻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個輩子一樣。”
榆火聽到上官婉卿的話微微一笑:“公主快別這麽說,隻不過這段時間太累了而已,日後生活恢複了,您又要回到之前那種日子了。”
上官婉卿聽到榆火這麽說,她連忙睜開眼睛看著榆火:“榆火,剛剛柔王後說,青衣跟著他們一起過來了,你這幾日記得去幫我打聽一下,青衣現在到底在什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