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相認
慕容簡溪笑了出來,此刻這笑容裏已經沒有了一絲的陰霾。他伸出手,拉住上官婉卿的手腕,用力地將她拽向自己的懷抱。
上官婉卿不防,被他這麽用力一拽,整個人一個踉蹌便撲倒在他的懷抱裏,立刻嗅到了他身上沐浴後的淡淡的皂角氣息。
“小貓兒,你可讓我好等。”慕容簡溪伸出一隻手抬起上官婉卿的下巴,那幽深的眼眸中此刻包含著別的更為複雜的神色。
上官婉卿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什麽話。她此刻也心亂如麻,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看到他。
她在短暫的失神後才終於問出了她現在最關心的話:“你到底叫什麽?”
隻是上官婉卿都沒發現,她的態度已經由一開始的警覺而能夠毫無設防地依偎在男子的懷抱裏了。
上官婉卿沒發現,卻不意味著慕容簡溪沒察覺。當他發現這一事實的時候,他唇邊的笑意越發深邃:“風家主這次可要記好了,我叫慕容簡溪。”
他沒想到居然真的會在這裏見到上官婉卿,而且還和她交鋒了這麽多次。自從回到楚國,他便一直提不起勁,而眼下上官婉卿的出現,可謂是重燃起了他的熱情。
“慕容簡溪……”上官婉卿輕輕呢喃了一聲,她眼中流露出一抹吃驚之意,“你是楚國的皇子?”
慕容既然也是慕容子澈的姓氏,想來算是楚國的國姓,尋常人家定然是用不得的。她雖然猜過慕容簡溪的身份顯赫,但是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是皇子。
慕容簡溪訝異了一瞬,也明白上官婉卿是怎麽想的,他也隻是點點頭,算是默認了上官婉卿的話語:“不過這千殺閣卻和皇家沒關係。”
他的話無疑是極力撇清千殺閣和皇宮之間的關係,同時聲明他在眾人麵前不過是個皇子,而不是千殺閣的閣主。
上官婉卿對此倒也並不在意,她也同樣不希望自己作為風婉卿的時候被挖出自己是上官婉卿這一事實。此刻對她來說,有更加要緊的事情要做。
她伸出手從慕容簡溪的下巴緩緩地往下撫摸,那雙玉手撫摸過他細膩的肌膚,順著喉結緩緩地移至略顯凹陷的鎖骨處。
慕容簡溪不解其意,隻是他眼中卻燃起了一絲旖旎的火苗。他卻也不動,隻想看看分別後的上官婉卿會帶給他怎樣的驚喜。
似是吃準了慕容簡溪按兵不動的個性,上官婉卿咯咯地笑出聲來。她的手掌落在慕容簡溪的胸口處便收了回來,隻用食指不停地隔著並不算單薄卻也不算多麽厚實的衣物打著圈。
她肆意將自己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胸口,用最為魅惑的聲音低聲問道:“慕容簡溪,你找到你想要的了嗎?”
上官婉卿問的自然是他從瓦蘭國王宮消失的那段時間裏究竟找到了什麽。對她來說,之前她還沒有那份多餘的心思去探究他究竟想要什麽,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慕容簡溪啞著嗓子嗓子捉住了上官婉卿不安分的手。當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上官婉卿自從離了那個壓抑的王宮,骨子裏的野性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若不是他心神還算平穩,定力還算過得去,他可能就要在這兒栽了一個大跟頭了。
上官婉卿歪著頭看著慕容簡溪,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你便是那個要和楚國丞相成婚的長公主吧?你是怎麽逃脫的?”
聽到慕容簡溪的話,上官婉卿展顏一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原來隻是這麽無聊的事情。我若想走,誰能留我?”
她在說這話時話裏也帶著一股自傲之情,就像是高傲的孔雀向旁人極力展示著自己華麗的尾羽一樣。
“原先的長公主呢?”慕容簡溪看到上官婉卿的表情,也明白後麵這個問題確實沒什麽價值,他也毫不懷疑她話的真實性。
“殺了。她的母親也死了。所以我便是唯一一個公主了。”上官婉卿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仿佛在她眼中,上官宮靈和陸王後不過是兩枚供她把玩的棋子一樣。
慕容簡溪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上官婉卿居然會出手這麽狠辣,到最後會真的對那兩人下了狠手。雖然他的內心從來沒認為上官婉卿會留有什麽仁慈之心,但是這也超過了他的預想。
察覺到這氣氛有些微妙的不對的上官婉卿眯起眼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用甜膩卻又危險的聲音問著慕容簡溪:“怎麽,你怕了?”
“嗬,小貓兒這般用力供我賞玩,我高興還來不及。”慕容簡溪很快地就收斂起不該有的情緒,麵上重新被笑容所覆蓋。
上官婉卿隻是用玩味的眼神盯著他,那眼神裏閃著複雜的光芒,就像是看穿了他的謊言卻又佯裝不知一樣。
“我去王宮找的東西,你最好不要知道比較好。”慕容簡溪卻也並不怕上官婉卿的這般眼神,他低下頭愛撫著上官婉卿的青絲,“要知道,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的。”
“告訴我。”
上官婉卿眼中的柔情已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就沒存在過一般。她從慕容簡溪懷中掙紮著起身,重新回到自己的位上坐好。
她麵上又恢複了沉靜之色,語氣也隱有不悅之情。慕容簡溪看著上官婉卿也隻能苦笑地搖搖頭,果然和貓兒一樣讓人捉摸不透,明明上一秒還是那麽曖昧的情景。
隻有上官婉卿知道,剛剛不過是逢場作戲,順便利用自己的美貌換取自己想要的情報。既然現在一味柔媚換不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也沒必要繼續偽裝下去了。
“既然小貓兒這麽想聽,那到時候可別又怨恨我了。”慕容簡溪見上官婉卿的態度如此堅決,也不免輕咳一聲,麵上也恢複了往日的神色,“我拿到的是陵蘭王和楚國丞相互通國事的證據。”
慕容簡溪說完,便饒有興趣地看著上官婉卿臉上的表情。隻是上官婉卿卻像是沒聽到一樣,垂眸盯著眼前已經涼透的飯菜。
當他以為她沒聽見,想要再說一遍的時候,上官婉卿才終於抬眸開了口:“原來如此。”
“你知道了?”慕容簡溪在沒問出來的時候,自己的內心就率先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據他所知,她不過是個深宮公主,而且還極不受寵,怎麽可能會知道這前朝的糾葛?
但是……也恰恰是她,說不定才會知道這前朝秘而不宣的密宗。
上官婉卿搖了搖頭。
看到她的這般反應,慕容簡溪隻覺得內心有些複雜。他既希望她可以推翻自己心中的猜測,卻又覺得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那你是不知道了?”
隻是回應他的,卻仍是上官婉卿的搖頭。
在慕容簡溪打算開口的時候,上官婉卿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不急不緩地開口解釋道:“我隻是隱約察覺到了陵蘭王和丞相有些不為人知的關係,但是互通國事我不知道。”
“在陵蘭王派我前來和親的時候,我就已經隱約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了。”
上官婉卿雖然也明白陵蘭王和親肯定是為了討好楚國,隻是她卻總覺得為了討好而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有些不合情理。如果真的是討好楚國的執政者,那麽她也不應該嫁給楚國丞相。
那麽,隻有一點可以解釋,那就是陵蘭王不是為了討好楚國皇帝,而是為了巴結楚國的丞相。
“那你現在知道了,後悔了嗎?小貓兒。” 慕容簡溪毫不在意地夾起已經涼掉的菜品,隨意吃了一口。
上官婉卿緩慢卻又堅決地搖了搖頭,她拿起酒壺往自己已經空了的酒杯裏倒了些許的瓊漿,看起來自有一股豪爽之意:“不悔!”
“嗬。”慕容簡溪輕笑一聲,這才是他想看到的小野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隱姓埋名,靠著風婉卿這個假名在楚國以製香生存嗎?”
上官婉卿搖了搖頭,如果是昨天,她的答案一定是“是”!但是在她從慕容簡溪的口中得知了和親背後的真相之後,她便改變了主意。
她是陵蘭王的親女兒,他尚且都能夠為了自己的私心把她往火坑裏推。那柔王後,想來也不過是陵蘭王付出所謂的“真心”而換取的棋子。
柔王後於她,無關緊要。隻是這具身體卻不忍知道這一切後還讓柔王後繼續待在那種人的身邊,它在上官婉卿的耳邊發出細微的代表憤怒的喘息聲,讓上官婉卿能夠明白它的心意。
上官婉卿手撫著胸口,她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定,這時候她才發現,是她自己正在發出這憤怒的喘息。
“我要複仇。”
她抬起晶亮的眼眸,如今天際已經黑透,船舫四角掛著的紅色燈籠正是明亮之時。那燈籠和她眼中都散發著濃稠如血的光芒。
慕容簡溪看著她,似乎她又回到了在瓦蘭國王宮中披荊斬棘的那段歲月。她的眼神是和那時候一樣的充滿恨意卻又不甘現狀,就像是未經馴化野性未除的貓咪一樣。
“給我個理由。”
“因為我恨他。”
雖然陵蘭王對於上官婉卿來說並沒有什麽,隻是她卻能感受到原主對於這個父王的怨恨。這股怨恨如同野獸一樣在她的胸腔處四處奔逃,最後借由她的口,化成了這一句話。
慕容簡溪隻覺得上官婉卿說出這句話時的口吻冰冷又怨恨,聲音也不像她平日那般清亮,就像是雜糅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那樣。
怎麽可能?他對自己這有些荒唐的想法付之一笑。隻是他的這微笑在上官婉卿的眼中卻化成了嘲笑,她定定地看著慕容簡溪,抿了抿唇,說出了下麵一句。
“若你不願,那也無妨,隻是但求你引見我去見楚皇。我想,他是不介意能夠再多一塊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