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左護法
上官婉卿把玩著手中小巧玲瓏的瓷瓶,隻是美目裏卻並無一絲笑意。若是她不防,一時著了這陰招,恐怕現在她就已經命懸一線了吧。
那兩人沒想到上官婉卿居然會看穿他們的意圖,因此有些難以置信。怎麽可能?他們兩個人聯手的情況下,居然還對付不了一個弱女子?
“我說過,我是取你們性命之人。”上官婉卿淡淡地甩下這一句話,卻讓那兩個人幾乎咬碎了牙。
上官婉卿也不再多廢話,隻是趁著這二人心緒大亂的時候一個箭步上前,手腕一抖,那青鋒便直刺兩人手中的彎刀,一個挑飛,兩柄彎刀齊齊脫手而飛。
那兩人下意識便要飛身去拿飛刀,但是男子的喉嚨卻被上官婉卿的寶劍抵住,而另一個人卻正好迎麵撞上上官婉卿遞過來的毒藥瓶子。
這兩人嚇得身體僵住,口不能言,隻是用恐懼的眼神看著上官婉卿,希望可以求饒討命。
上官婉卿卻顯然不可能因為這兩人知道自己死到臨頭就放了他們一馬。她的眼神越發果斷,隻不過她現在還不能動手,她還想好好戲弄這兩個老鼠。
“我手裏的這瓶毒藥,你們說給誰?”上官婉卿搖了搖手中的瓶子,明亮的眼睛裏滿是戲弄的笑意。
“女俠!女俠!”男子總算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喉嚨被上官婉卿的寶劍抵住,所以他不能動,隻是顫抖著聲音喊道,“女俠饒命啊!”
上官婉卿聽到男子求饒的話,卻並不說什麽,她反而將目光投向了男子的同夥:“他讓我饒他一命,你又如何呢?”
男子的同夥沒想到男子居然會出賣他,因此恨聲道:“你就這麽對我是嗎!你也不動動腦子,想想她怎麽可能放過你!”
男子咬了咬牙,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他昂著頭看了一眼日頭,推算了一下時間,眼底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女俠!反正我們也是必死無疑了,不如你就讓我們兄弟最後說幾句知心話吧!”
上官婉卿並不認為這兩個人可以逃出這裏,她雖然隱約察覺到男子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但是卻也想看看他拖延時間究竟會發生什麽。
因此她並沒有改變姿勢,隻是點頭同意了男子的請求。
男子得到上官婉卿的應允,開始和旁邊的同伴說起了一些生活瑣事,那零零散散的閑談的話,倒沒有任何死亡逼近的迫切感。
湛藍色的天空將最後一絲燥熱席卷而去,那抹燥熱已經隨著夕陽的下山而消散。上官婉卿有些不耐煩地看著仍在絮絮叨叨的男子,將寶劍逼近了一分。
“行了,你的廢話也該說完了吧。”
男子忙不迭地賠笑著:“快了快了,再讓我說幾句,等等就結束了。”
上官婉卿已經覺得男子的態度有些不對勁起來,因此她也不說什麽,隻是下定決心除了男子。她抬手欲刺,那柄青鋒已經割破了男子脖頸的肌膚,鮮紅的血液從裏麵流了出來。
正在這時,一聲沉穩的中年男子的聲音隨著風聲快速地逼近著上官婉卿:“住手!誰敢動我千殺閣之人!”
“左護法,救我!”男子聽到聲音,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他再也顧不上什麽,大聲喊了起來。
上官婉卿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起來,她這才明白,男子不停地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待救援。因此她隻是惱怒地掃了男子一眼,電光火石間便打定了主意,她手上的速度依舊沒變,甚至更為淩厲起來。
男子的欣喜僵在了臉上,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感受到脖頸上的那抹冰涼穿過了他的喉嚨。而他身邊的同夥的嘴唇也被瓷瓶的瓶口所堵住。
左護法又氣又怒,他沒想到就算他已經自報名號,這個人居然還如此張狂地無視了他,甚至明顯因為聽到他的名號而下手更加狠辣。
因此他立刻上前查看了這兩人的傷勢,被刺穿喉嚨的男子自然是沒救了,而吞下毒藥的男子則尚有一絲聲息。
左護法看到還有一人活著,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從裏麵倒出一粒藥丸喂到吞下毒藥的同夥的嘴中。
這藥乃是“續命丹”,雖然不能治病,但是吊著一口氣,讓他還能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也夠了。
做完這一切的左護法方怒氣衝衝地看著上官婉卿質問道:“你,你不知道千殺閣是什麽地方嗎!”
“聒噪。”上官婉卿冷冷淡淡地吐出這兩個飽含冰渣的字。她有些後悔起來,後悔自己一時大意居然給了這個救兵出現的可趁之機。
千殺閣在楚國幾乎是人盡皆知的暗殺組織,就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左護法因為自己的身份也受過不少尊榮,隻是他何時被一個無名小輩這般譏諷?
他指著上官婉卿,怒極而笑:“女娃子,等到以後你被千殺閣全體追捕時,你可不要後悔今日所說過的話!”
左護法已經下定決心等等回到千殺閣的時候,要在千殺閣麵前狠狠地參這個女子一本。千殺閣執行任務時從來不許外人幹涉,這幾乎算是千殺閣的鐵律。
若有幹涉者,殺無赦!
上官婉卿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甚至曾經和死亡擦肩而過。因此對她來說,聽到這種威脅都算是家常便飯了。
她隻是像是看到一件物體一樣看著左護法,眼神裏連不屑這種情緒都懶得展露:“我隻後悔沒能下手再利索點,能讓你帶一個回去。”
左護法向來以張狂的態度在千殺閣中為人所知,隻是他沒想到,今日遇見的上官婉卿居然比他還要狂妄三分。因此他也免不了冷笑道:“好,今日這筆賬老夫記下了!”
“那就滾吧。”上官婉卿也毫不在乎地頂撞了回去。她蹲下身子伸出蔥指用染了丹寇的指甲用力地對著君故的人中掐了下去。
左護法臉上一陣陰晴,不過他看到還在苟延殘喘的同夥的時候也明白眼下不是鬥氣爭辯的時候,因此少不得忍了氣背著半死不活的人揚長而去。
君故吃痛,緩緩地睜開眼睛,當他看到上官婉卿的時候,想要掙紮地起身行禮,卻被上官婉卿按住了。
“還能起來嗎?”上官婉卿身上的殺氣已經消失不見,她溫和地看著君故,語氣裏不乏關懷之意。
君故隻覺得渾身酸疼,但是他還是咬著牙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風少主,給你添麻煩了……”
上官婉卿搖了搖頭,製止了君故接下來要說的道歉之語:“道歉的話就不必說了,你如果還能走,就把那個姑娘喊醒回去吧。”
華燈初上,夜風微涼,這集市裏人越發多了起來。而這片之前被人讓出來的空地此刻也已經開始有人潮湧動的趨勢。
上官婉卿不想在這裏留下來,畢竟她的打扮實在太過於讓人注目,因此她交代之後就打算轉身離去。
“俠士留步!”隻是在她身後卻傳來了少女的聲音,那個良家民女此刻已經從驚嚇的昏厥中醒了過來,並且從狀況判斷出了是上官婉卿出手救了她。
因此她連忙喊住了即將轉身離去的上官婉卿,並且話語裏滿是感激之意:“此番有勞俠士出手相助,隻是不知道俠士名為什麽,日後民女也好報答。”
上官婉卿也並沒有想求報答之意,隻不過她見少女一臉認真的表情也不免想了一下方才說道:“我叫風婉卿,報答就不必了。”
“是啊,世上還是好人多,所以不要介意。”君故看到上官婉卿的態度,也出聲勸解著少女,唯恐少女受到驚嚇,在內心留下陰影。
上官婉卿卻搖頭否定了君故的話:“不,世上的好人還是少數。這次我們出手相救,下次可就沒那麽好運氣了。”
“誒?”少女沒想到上官婉卿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因此她臉上的欣喜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僵硬。
君故也不理解為什麽上官婉卿會說出這種話,不過她既然是新的頭兒,他也不好出聲否定,隻是愣愣地看著上官婉卿。
“所以這件事你也有錯,錯就錯在沒有保護自己能力的情況下還出來亂走!”上官婉卿臉上的表情雖然隱於白紗下看不清楚,隻是她的話語卻帶上了一分斥責之意。
這突然的轉變讓少女和君故都有些措手不及,少女聽到上官婉卿的斥責一時漲紅了臉,呐呐著要說什麽什麽,但是最終又歸於了沉默。
“下次不要這樣了,你自己都無法保護自己,又怎麽可能把希望寄托於別人身上?記住,這世上除了你自己,別人都沒有保護你的義務和責任。”
上官婉卿也不在乎少女能不能聽見她這番刺耳又殘酷的話,說完扭頭便走:“君故,既然這位女子已經醒了,我們也該走了。”
君故有些擔憂地看著少女,但是看著上官婉卿已經起身離開了,他咬了咬牙,也快速地跟在上官婉卿的身後離開了此地。
當上官婉卿回到不算寬敞的住處的時候,天已經完全的黑透了。房間裏榆火早就已經點好了燈做好了菜,靜候著上官婉卿的歸來。
無雙和榆火看到上官婉卿帶著君故回來,臉上明顯流露出喜色。無雙連忙向上官婉卿作揖表示感謝,而榆火則是靜靜地微笑著。
“風少主,我還是不懂。”隻是君故的臉上卻沒有笑意,在和上官婉卿一起回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索著上官婉卿的話語,隻是他卻怎麽想也不能理解。
上官婉卿拿起了案上榆火準備的一杯清茶,若有若無地掃了疑惑的君故一眼:“你是說為什麽不懂我會說出那麽殘酷的話是嗎?”
榆火隻是靜靜地聆聽著她並不能聽明白的對話,而無雙也覺得此刻發問不妥,因此也靜靜地站在一旁。
“是。”君故猶豫了一下也坦率地點點頭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