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生死相博
上官婉卿並沒有覺得緊張，甚至當她床上醒來時看到窗外依舊燦爛的陽光才想起來，今日便是決一死戰之日。
上官婉卿心平氣和地走進長門宮，宮殿裏的礙事家具已經被搬了出去，穿著護甲的禁衛軍一臉嚴肅地圍在宮殿門口，身上的鱗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些禁衛軍已經事先知道了今天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因此他們見到上官婉卿隻身走進宮殿時也隻是一語不發，隻是眼神裏帶著一抹欽佩。
上官婉卿走進宮殿裏時，宮殿裏已經空空蕩蕩，在床上坐著的是失魂落魄的上官宮靈。上官宮靈聽到動靜，她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上官婉卿。
她不明白，就這幾天，為什麽就突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她的母妃已經不是陸王後了，三族被誅，她也不再是長公主了。
“你應該知道怎樣才能活下來。”上官婉卿看到上官宮靈的這副樣子，沒有任何同情。
毫無溫度的冷冰冰的話語刺穿了上官宮靈的心髒，這疼痛逼得上官宮靈瞳孔一縮，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你……你這個惡魔！”上官宮靈終於找到了最為貼切的話語，她眼神恐懼卻又帶著憤怒地看著上官婉卿。
一定是那日不小心把上官婉卿殺死了，現在活著的壓根就不是她！而是寄生在她身上的惡鬼！一定是！
“我是惡魔？”上官婉卿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情一樣，她鳳眸微眯，眉毛一挑，玩味地看著上官宮靈，“恐怕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吧。”
“你欺辱我，陷害我，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敢說我是惡魔？”上官婉卿往前走了一步，上官宮靈內心恐懼，操起放在床上的小刀不停地揮舞著警告著上官婉卿。
上官婉卿對於上官宮靈的警告並沒有放在眼裏，她往前走著，直到離上官宮靈還有五步左右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雙手抱胸看著上官宮靈揮舞著小刀，決定繼續用言語挑起她心中的憤怒。若是獵物太過弱小的話，她也提不起報複的興趣。
“真正是惡魔的，不就是你和你的母親嗎？現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是你們咎由自取。”
上官宮靈聽到上官婉卿的話，眼睛陡然睜大，目光裏全部都是難以置信。她嘴唇顫抖著看著上官婉卿，這個人……怎麽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你和你的母親淪落到現在這種難堪的地步，確實是我告發。恨我吧？想要殺了我吧？現在你手中有刀，真的有辦法就來殺我啊！讓我見識見識，你當初殺了輕水時的勇氣吧。”
上官婉卿高昂著頭，睥睨地看著坐在床上的上官宮靈，仿佛不屑地看著地上的螻蟻。沒錯，在她的眼中，上官宮靈已經和死人沒什麽兩樣了。
“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果不其然，上官宮靈聽到上官婉卿的話，整個人已經因為極端的憤怒而顫抖了起來，她雙手握住小刀的刀柄，癲狂地衝著上官婉卿大喊道。
都是上官婉卿！如果當初殺了上官婉卿，那麽現在她怎麽可能會變成這種樣子！殺了她！殺了她！讓她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價！
“你的決心，就隻是說說而已嗎？”上官婉卿看著已經達到憤怒極點的上官宮靈，忍不住出聲譏諷道。雖然盛怒之下上官宮靈可能會動作更加敏捷，但是她的腦中的理智則蕩然無存。
摧毀理智隻是第一步而已，接下來她還會去踐踏她引以為傲的嫡長女的尊嚴！而這一切，都是上官宮靈的咎由自取！
“我要殺了你！”上官宮靈終於忍不住，她雙目狠厲地看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上官婉卿，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想要將自己的小刀刺向這個討人厭的喉嚨！
“哈哈哈哈！”上官婉卿放肆地大笑著，她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這空空蕩蕩的宮殿裏，聽起來更加的驚悚。
上官婉卿身體輕輕一轉，便和猛撲過來氣勢洶洶的上官宮靈擦肩而過。她毫不留情地伸手襲向上官宮靈的脖子。
隻要她伸手握住了上官宮靈的脖子，她就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在上官宮靈將小刀刺向她的時候伸手扼斷上官宮靈的脖子！
上官宮靈也察覺到了危險所在，在生死關頭她迸發出了超越平時的潛能。她連忙回轉身體，護住了自己毫無防備的後頸，同時毫不留情地將小刀刺向了上官婉卿伸出來的手心！
上官婉卿迅速收回手，腳步往旁邊移去，堪堪避過上官宮靈刺過來的這一刀。同時她還在接近著上官宮靈。
上官婉卿心裏很清楚，赤手空拳地打鬥總歸是上官宮靈占著上風，她必須繞到上官宮靈的身後給予她致命一擊。
“死吧！死吧！”上官宮靈因為腦中完全被憤怒所支配，因此她隻是一味地在胸前揮舞著小刀，威懾著上官婉卿不要輕舉妄動。
上官婉卿雖然並沒有出手，但是她卻一直盯著上官宮靈的動作。一旦上官宮靈露出了破綻，那麽她就會立刻趁虛而入結束這場打鬥！
上官宮靈因為憤怒不停地揮舞著小刀，上官婉卿一直不停地圍繞著上官宮靈，逼迫著她不得不揮刀保護著自己。隨著時間的流逝，上官宮靈已經開始喘起了粗氣，手上揮舞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上官婉卿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微笑，雖然她也耗費了不少體力，但是比起上官宮靈來說，她的體力殺了她可以算是綽綽有餘。
隻是她還不想就這麽輕易地放過上官宮靈，現在死去未免太仁慈了一些。
“這就是你的決心嗎？殺了我？就憑你這樣？”上官婉卿毫不掩飾自己臉上嘲諷的惡意，她譏諷地看著上官宮靈，“果然是母女，你的母親知道自己的死法時也是一樣的表情。”
上官宮靈聽到上官婉卿的話，完全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她發出了類似野獸的嘶吼，青絲因為汗水緊緊地黏在她的額頭上。
她胡亂地揮舞著小刀割裂著空氣，不停地重複著：“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隻是這份力氣卻並沒有維持多久，上官宮靈因為體力喪失極為厲害，她高昂的吼叫聲很快地逐漸低沉下去，隻留下喃喃的輕聲細語。
她向著上官婉卿劈砍而去，刀刀都直指要害。隻是上官婉卿在這淩厲的攻勢中身姿卻如一片羽毛一樣輕盈，她隻是輕輕地往旁邊一移，上官宮靈的小刀便刺了個空。
在這中間，上官宮靈消耗的體力明顯無法和上官婉卿所平衡。意識到這點的上官宮靈已經明顯有些晚了，她不停地喘著粗氣，揮舞小刀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終於，上官婉卿陡然發難。她突然撲向上官宮靈。上官宮靈下意識地去揮舞小刀，無奈體力透支實在太過厲害，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上官婉卿一隻手扼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掐在她的手腕處。
“結束了。”上官婉卿輕輕地在上官宮靈耳邊呼了一口氣，在上官宮靈下意識因為耳朵的癢意而歪著頭的時候，她狠狠地掰開上官宮靈的手指，將小刀握在自己的手裏。
上官宮靈慌張地想要伸手去奪，但是因為脖子被上官婉卿掐住，因此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上官婉卿奪走小刀，並且將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上官宮靈瞳孔緊縮了起來，她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死亡。
她拚命地掙紮著，想要通過掙紮重新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她怎麽可能會死！怎麽可能會死在上官婉卿這個廢物的手下！
隻是上官婉卿卻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甚至因為上官宮靈的拚命掙紮導致她掙紮了兩分鍾之後，連最後抬手的體力也喪失了。
上官宮靈認識到自己已經不可能逃脫的時候，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害怕的淚水也滾滾而下：“放過我，求求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隻要你放過我！”
上官婉卿有些好笑地看著上官宮靈露出這一副令人作嘔的姿態，她不屑地在上官宮靈耳邊嘲笑著：“這便是你的嫡長女的風度嗎？”
上官宮靈對於上官婉卿的嘲笑自然除了求饒以外不可能有別的反應，她涕淚齊下，一張姣好的麵容已經被眼淚和鼻涕弄得一塌糊塗。
那淚水順著她的下巴滴到上官婉卿握住她脖子的手腕上，上官婉卿直截了當地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求饒是沒用的，我不會原諒你們，無論是作為上官婉卿，還是上官婉卿。”
上官婉卿的話讓上官宮靈有些迷惑，隻是上官婉卿自己內心卻十分清楚。她身上背負的不僅是這具身體的原本主人被淹死的憤恨，還有她的侍女青衣因為保護她而被拷打的怒火。
上官婉卿也不再廢話，直接用小刀在上官宮靈的臉上輕輕劃過，那冰冷的觸感讓上官宮靈身體一陣激靈。
“為什麽像你這樣心腸歹毒之人，卻還能披著人的皮囊？”
“唔啊啊啊啊啊！”
上官婉卿輕輕地用刀割破了上官宮靈引以為傲的嬌嫩臉龐，鮮血頓時從被割破的地方流了出來。
上官宮靈意識到發生什麽的時候，發出了絕望的呼喊。
“下輩子，千萬不要遇上我。”
在上官宮靈意識即將遠去的時候，這是留在她記憶裏的最後一句話。上官婉卿說這句話的時候，臉龐上掛著宛如鬼魅一樣的笑容。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禁衛軍仍然按照陵蘭王吩咐的那樣站在長門宮外。
宮門被人推開，上官婉卿毫發無傷地從裏麵走了出來。她身上的青衣仍然是進去時的完好模樣，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她走後，禁衛軍湧進長門宮內，所有人都被這駭人的景象嚇了一跳。在室內躺著的毫無疑問是上官宮靈，隻是她的皮囊卻被一把小刀精美完整地剝了下來。
她的腿彎曲成不自然的角度，在她的身下，一大灘血跡猶如美豔的花朵一樣綻開開。她躺在地上，就像是一隻巨大的蝴蝶棲息在花朵上那樣安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