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荷花妖情葬人間

  這是什麽地方，看起來就像是仙境一樣？我可以肯定這個地方，我從來沒有來過。咦，這水麵的倒影裏怎麽是隻蝴蝶？那個俊雅的男人是誰？我好像似曾相識？他為什麽每天都深情的望著我？在我麵前唇唇蠕動？他身後的那把長劍我好熟悉，可卻又想不起來了！不，我好像想起來了什麽！在他明淨的雙眸裏，我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少女，正在笑著向我走來。對，翡翠穀。我終於想了起來。這裏名為翡翠穀，果然地如其名，山靈水秀，遠遠望去，時隱時現的仙氣仿佛氤氳其中。在這個竹茂林幽、溪清泉澈的地方，有一隻原本非常快樂的蝴蝶精靈。她每天無拘無束無憂無慮飛舞在花間草叢，迎風起舞，對花歌唱，生活得無比愜意。可是有一天，當她看到從荷花塘中她經常在上麵休息的那朵荷花中款款走出一個美麗的女子時，她的心裏裏便再也無法平靜下來。在荷塘裏潛心修煉已至千年的荷花妖，終於能幻化人形。她輕揮衣袖，臨水攬照。那水中美麗的身影，顧盼生輝的明眸，白皙柔滑的肌膚，不僅令一邊的蝴蝶精靈看呆了，連荷花妖本人也非常滿意。“荷花姐姐，你終於能變成人了！”蝴蝶精靈欣喜的說道。荷花妖看著水中自己的身影，俏臉含笑，“是啊，終於能變成人了，真是不枉我這千年的修行。蝴蝶妹妹，你看我變人的樣子好看嗎？”“荷花姐姐是最漂亮的了！”蝴蝶精靈羨慕的說道。荷花妖看了看蝴蝶精靈又看了看周圍的景致，長歎一口氣說道：“咳，千年了，我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離開？”蝴蝶精靈不知所措的望著她。“你要去哪裏？”荷花妖笑了笑，“當然是去人世間了！修行千年才能幻化人形，若是不到紅塵俗世去走一走，看一看那花花世界，豈不是辜負了我這一場修行和這絕世容顏！”“可是……”蝴蝶精靈想留在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蝴蝶妹妹，我知道你是舍不得我，你放心，我隻是到世間去瞧一瞧，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一起修煉，得成大道，飛身成仙，你說好不好？”“恩，荷花姐姐。我會很想你的，你一定要回來啊！”荷花妖輕輕點點頭，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蝴蝶精靈舞動著翅膀，直到荷花妖的身影出了翡翠穀才作罷。從此蝴蝶精靈便有了心事，變得沉默起來。她的心裏不知不覺生出了一個渴望，那就是有一天她也要向荷花妖那樣能幻化成人形。隻是她始終不明白，荷花妖為何急匆匆的的離開翡翠穀，讓她的心裏平添了許多的失落。“這裏多好啊，為什麽荷花妖姐姐要離開這裏呢？人世間難道比翡翠穀更好嗎？”“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向荷花姐姐那樣變成人呢？”蝴蝶精靈時常失魂落魄般楠楠自語。那些比她年長的花精樹怪每每聽到這裏，都會一笑而過，沒有誰當真。時間一長蝴蝶精靈難免有些小惆悵，“隻是，我什麽時候次能變成人呢？我好著急，花姐姐。樹爺爺，你們說呢？”“順其自然吧，小蝴蝶。一切都有定數，急不得的。”每次，他們都這樣安慰她。因為他們也無法回答如此的難題。天生萬物，而萬物的造化各不相同。強求不得，他們唯有接受上天的安排才是最理智的選擇。每次他們的回答都是大同小異，這讓蝴蝶精靈很沮喪，覺得他們根本就是不求上進，總是以上天的安排為自己的懶於修煉為借口。要是荷花姐姐在的話，那就好了！可是這麽久了，她都不見蹤影。難道真的像這裏年長的精靈所說的那樣，迷戀於凡塵，不願再回來？“不，荷花姐姐絕對不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她答應過我的，她不會騙我的。”蝴蝶精靈時常在心裏這樣安慰著自己。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年多的時間，荷花妖居然回來了。隻是此時的她花顏慘淡，麵容憔悴、虛弱不堪。當蝴蝶精靈驚喜的扇動這翅膀停在她麵前時，她蒼白的臉上隻是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讓人感覺非常勉強。蝴蝶精靈雖然年歲尚淺，隻有一百多歲，又沒見過什麽世故，但是憑感覺她也能猜到，荷花妖並不開心。她小心翼翼的問道：“荷花姐姐，你可終於回來了！你不會在離開這裏了吧！”她不希望荷花妖會再次離開這裏，離開她的視線。荷花妖慘白的臉上露出淒美的微笑，癡癡的說道：“我不會在離開這裏了，永遠都不會離開這裏了。這裏是我永遠的歸宿地。那些濃情蜜意、海誓山盟隻是夢一場而已。”蝴蝶精靈有點愕然，“花妖姐姐，你怎麽了？你怎麽一點都不開心呢？難道人世間不好嗎？”“唉，小蝴蝶，我已經時日不多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幻化成人，然後去那凡塵，邂逅那個既讓你愛又讓你恨的那個人時，你才會明白我現在的感受。當我驚喜於我能向人類一樣去生活時，當那些凡夫俗子們覬覦我清塵脫俗的美貌時，當我無怨無悔向那個癡迷於我的那個男人付出一切時，在每天的追逐歡笑中，我忘記了我是隻妖。在世人的眼裏，妖就是妖，永遠都是陰險狡詐，殘暴凶猛，人與妖永遠都是勢不兩立的，更別說在一起長相廝守。”“是妖又如何？為什麽人與妖不能在一起呢？”蝴蝶精靈憤憤不平的說道。荷花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咳，我不知道為什麽人與妖是勢不兩立的，我也不明白人類為何如此抗拒異類，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知道結果。這些都是宿命。也許是對我背棄了當初信念的懲罰吧！我本想隻是到人世間去走一趟，看看這個花花世界，然後就回來繼續修煉。有位仙人曾經指點過我，若我能見性明心、一心一意專注於修煉，倘若天道垂憐，機緣巧合，或許能修身得道飛身成仙。可是在茫茫人海中，我卻偏偏遇見了他，他相貌俊雅、氣質不凡，對我亦是一見傾心。自此我也是難以自製，每天與他朝夕相對，恩愛異常。我便也一日拖延一日離開的日期。到最後，我根本就不想再回來修煉的事情了，隻想著與他就這樣長相廝守。凡人的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我還曾經幻想過，用我的千年修行來維持他容顏不老，青春常駐。直到有一天，他的父親帶著兩個玄門高人出現在我們麵前時，我才猛然想起自己是隻花妖。在得知我是隻修煉千年的荷花妖時，平常溫柔體貼，舍不得對我大聲說話的他，居然一臉的鄙夷厭惡，不顧我的苦苦哀求，踹我在地

  ，沒有半點的憐惜和猶豫，跟著他父親走了。可憐我還期待著他能會過頭來看看我，留戀下我們曾經有過的恩愛和溫情。可是他終究還是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我。”荷花妖說道這裏，眼裏的淚水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頰往下流。蝴蝶精靈見她如此傷心，也在一邊默然不語。半餉，蝴蝶精靈才小聲的說道：“荷花姐姐，既然如此，你也就不必傷心了！你不是說過我們一起修煉的嗎？既然回來了就繼續修煉，說不定有那麽一天，你會成為一個荷花仙子呢！”荷花妖輕輕的搖搖頭，慘然一笑，“已經太晚了，我的內丹已經逝去，大限恐不久矣。是殘存的一點法力讓我支撐著回到翡翠穀。蝴蝶妹妹，在我臨死之前，我想告訴你，如果有那麽一天，你也能變化成人的時候，千萬別像我這樣，迷戀於凡間種種而不能自拔。等你修煉成能放下七情六欲的時候，你才能不被紅塵所傷害。記住，蝴蝶妹妹，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千萬別相信他們的甜言蜜語！否則……”荷花妖說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仿佛沒有力氣一樣。“我記住了，荷花姐姐，你不要說了，這樣會損耗你的元氣的。”“不，如果現在不說，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是人，我是妖，這世間的法則早已經注定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我不怪他也不怨他，如果我是個真正的人間女子，他或許就不會棄我於不顧。嗬，執子之手，白首不離，當初他對我是何等的恩愛和體貼！”“荷花姐姐，我真不明白他既然是真心待你，怎麽可以棄你於不顧？難道僅僅因為你是妖？”“在人世間有一群人，他們修道學法，以鏟妖除魔為己任，癡迷不生不滅功德圓滿，和我們以吸取天地靈氣來增加修為不一樣，他們是以行善去惡、積功累德來精進修行。大成者，可以肉身成聖、飛身成仙。所以你想想看，那些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人，怎麽可能會放過一隻妖呢？唉，對於他們而言，這隻妖有沒有做過壞事，有沒有多大的惡行，都不重要！更何況他們早已經認定，妖來到人間，和凡人在一起，那必定是來害人的。可歎我修煉千年，方能幻化為人，實屬不易。本該自愛珍惜，卻陷入人間情愛而無法自拔。到今日這番下場，我無怨也無悔。這是早已經注定的宿命。咳，咳，隻是不知道此刻他是否想著我，是否為我有過一絲難過？”“在這個時候，你居然還在想著他？是他害了你丟掉性命的，你怎麽能還在想他？你這樣太不值得了！”蝴蝶精靈心裏即難過又不平。“蝴蝶妹妹，你是不會明白的。你一直待在翡翠穀，從未與人接觸，怎麽會明白情之何物？哪有值不值得一說？既然掙不脫情網，也就隻有無怨無悔！恨又有何益處？人世間的情著實難以捉摸，人心也難以猜透，我現在終於明白，人世間的感情你真的不能太在意，不要讓情字改變你的初心，不然受傷害的必定是你自己！”荷花妖說著說真，聲音漸漸的低了下來，微弱如絲。第二天，當困倦至極的蝴蝶精靈從夢中突然被驚醒的時候，她惶恐的發現，荷花妖那美麗柔弱的身軀竟然不見了，隻有一朵幹枯殘破的荷花在她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