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封洛的意
蕭揚神情自若地道：“我雙手都被燒傷過，所以指紋都燒掉了，難道你憑這個就判斷那些東西是我的？”這結果他早就猜到了，所以從林音那裏知道封洛拿了他的工具包，他根本不擔心。早在特戰隊時，他的手指就被特殊處理，根本不會留下指紋。
封洛忽然露出一個笑容：“當然不能。但我可以藉此推出一點實情，請你指點。”
蕭揚愕道：“什麽實情？”
封洛笑容微微加深：“有一個年輕男性，因為某種緣故，與江安北區的大佬方坤產生了仇怨。於是，方坤決定將這個年輕人殺死。但是可惜的是，盡管派出了手下的頭號殺手，甚至還抓了這個年輕人的女友來威脅他，方坤仍然失敗了。而這個年輕人就是你，蕭揚，也就是北大街區域的新老大！”
蕭揚毫不掩飾內心的驚訝，露出震驚的神色。當然對於這個表情，如果對方想拿來說事，他也有大把的理由解釋。
坦白說，封洛會查到他在北街的地位並不稀奇，黑道中事，本來就瞞不過白道上的人。但是封洛能通過手上線索把整個事情猜到幾乎完全正確的地步，這才是讓蕭揚驚訝的地方。
這個一直讓他覺得很煩的警察不簡單。
“和方坤作對，而一直沒落在下風，近年來這樣的人已經很少見了。”封洛忽然深有感觸地說道，“你值得人佩服。”
蕭揚微諷道：“封警官不也是那個和方坤作對、卻一直沒落在下風的人嗎？”
封洛苦笑道：“作對是真，但是沒落在下風，這很難說。”他忽然解開了身上的警服，把裏麵的背心掀到胸口以上。
蕭揚登時呆了。
自小腹往上，一道長度足有二十來厘米的刀疤直達心窩下方，雖然因時間已久，疤色開始黯淡，但是仍然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是冷少辰給我留下的。”封洛把背心放下來，重新穿好警服，“所以你該明白，我也是方坤必欲除掉的人之一。你跟我是同樣立場，如果能夠合作，一定能把這個江安毒瘤揪出來除掉！”
車內又靜了下來。
蕭揚終於明白了封洛是什麽意思。
這個癡迷於追捕方坤的幹警是想逼蕭揚與他合作，協助他把方坤給繩之於法。而交換條件雖然沒明說，蕭揚也猜得到肯定是以“不起訴”為籌碼。
換句話說，隻要蕭揚答應，封洛甚至可以立刻放了他。
反過來說，如果不答應，封洛肯定會對蕭揚窮追猛打，甚至不惜真的把後者關進監獄。
這看起來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買賣，究竟答不答應？
過了半晌，蕭揚無奈地道：“封警官，我真不知道你什麽意思。”
封洛眼中掠過失望神色，語聲轉冷：“我明白了。”竟就那麽閉上了嘴，再不說話。
警車到了公安局，封洛直接把蕭揚提前了審訊室，隻留了一個做筆錄的警察，其它人通通趕了出去。
“蕭揚，從現在起，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證供，提供給法官作為審判的住所，請務必真實回答。”封洛一本正經地對蕭揚說。
隔桌而坐的後者看他一眼，沉聲道：“無論你問什麽，我都無可奉告！”
封洛微感意外，正色道：“蕭揚，現在是對你進行審訊，不是在向你請教！”
“不好意思，我隻是想行使我的權利。封警官，你有什麽想告我的，請盡管拿出來，我不會回答！”蕭揚毫不客氣。他現在完全不知道封洛手上掌握了什麽有力的人證物證，甚至不知道對方想告自己哪些罪，如果貿然開口，說不定會帶來額外的麻煩。
封洛沉聲道：“好，我跟你直說。今天淩晨，你出現在市東區外城的一家建築原料工廠裏，參與了一起槍擊爆炸事件，致使一位年輕女孩身中三槍，險些搶救無效死亡。此外，該事件中還有一位本市富商汪凱被毆打致傷，目擊證人指出行凶者就是你！”
蕭揚哼了一聲：“目擊證人？不會是你找來的托兒吧？”心裏不由對封洛的辦事效率大吃一驚。封洛能得到這消息，肯定是從送到醫院的那女孩那裏得來的。但是從蕭揚送那女孩進入醫院，到他處理完汪凱的事回到石柳小區，中間不過經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在這短短的一百二十分鍾內，封洛竟然不但從那女孩處取得了信息，還到了事發現場勘查，然後還以比蕭揚快一步的速度趕到石柳小區突擊逮捕，效率之高，可謂驚人。
不過既知道對方的底牌，他心裏並不十分擔心。汪凱有荊六守著，應該不會亂說話，何況現在說不定警方還沒從汪凱那裏取得證詞。所謂槍擊事件，現場任何一件跟槍有關的東西都不可能采到蕭揚的指紋，而那女孩屬於受害者，本身的證詞就有一定的不可信度，他大可以從這方麵入手狡辯。
“是與不是，法官自然會判斷。”封洛冷冷地道，“另一方麵，事發現場還有四具屍體，證人稱當時打倒他們的，正是你，蕭揚！”
蕭揚哈哈大笑起來。
“不準笑！現在是在審訊！”做筆錄的那警察拍桌怒叱。
蕭揚倏然止笑，冷冷看著封洛：“我打倒他們的？證據拿來！”
封洛從容道：“證人現在還在醫院，無法和你當麵對質。但是事實擺在眼前，蕭揚，你的狡辯隻會加重你應該接受的刑罰！”
“笑話！沒做的事情憑什麽要我認！”蕭揚理直氣壯，“想告我殺人，行，拿出證據來！”
封洛眼皮微微一跳，開始感覺頭疼了。
這個蕭揚，果然不好對付！
所謂“證人”，實際上就是那剛剛從急救室搶救回來的女孩。她並沒有親眼看到蕭揚殺人，而隻是因為當時隻有蕭揚闖進來救人，所以猜測外麵四人是被他所殺。這猜測當然沒錯，但是在法律上不能成為有力證據。
蕭揚也正是肯定自己宰那四個保鏢時沒人看到，才敢這麽硬氣地索要證據。
事情到了這一步，蕭揚已經完全明白了封洛所謂的“人證和物證我都能提供”是什麽意思，甚至能猜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在醫院，蕭揚逃走後，陸亭肯定是立刻把這件上報回公安局。由於涉及槍擊，事情要遞交刑事科，結果被封洛看到。他立刻帶人前往醫院，在那女孩被搶救回來後，對女孩進行了緊急問訊，獲得了工廠發生事件的大概信息。也是在這時，通過知道蕭揚身份的女孩，封洛知道了蕭揚原來是北街混混的老大，當然也知道了汪凱想對蕭揚不利的陰謀。
然後，封洛帶人去了工廠，對現場進行了勘查，了解了當時的具體情況。聰明若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對蕭揚下手的最好時機，遂立刻帶著人奔赴石柳小區。
再然後，就是蕭揚後來親眼所見、親身經曆的事了。
整件事中，最關鍵的人證，就是那女孩和汪凱。但是汪凱基於幾個原因，應該不會吐露實情，隻會敷衍了事。
第一個原因就是汪凱非常怕死。如果他敢說出對蕭揚不利的供詞，就不得不考慮到豐叔、荊六等的報複。
第二個原因則是汪凱在這件事中本來就是在做非法的勾當，要指認蕭揚，就不得不承認他也在做違法之事。
第三個原因則是道上有道上的規矩，如果汪凱真要借警方的力量收拾蕭揚，那他以後也不用再在北街甚至整個江安抬頭做人了。
剩下就是那女孩，這比較麻煩。送她到醫院後，為了處理汪凱的事，蕭揚不及和她對詞，才會召來現在這禍事。
可想而知，封洛肯定不會給任何人機會接觸那女孩，想要讓她翻供，肯定沒那麽容易。
但是退一步說，就算是那女孩，也沒辦法證明那四個人是蕭揚殺的，這一點隻要蕭揚死咬不認，基本上可以去掉。
剩下的麻煩就是封洛指出的兩大罪狀，參與槍擊事件和涉黑。
念頭一轉，蕭揚想起之前封洛說過的話。他本身肯定也認識到這一點，所以在車上時隻是用了一個三到十年的有期來嚇唬蕭揚，說明封洛並不是那種喜歡胡扯知說的人。
跟封洛接觸了這幾次，蕭揚也算對他有點了解了。沉穩，愛用心理戰術，但是謹慎，不愛隨意亂編手中沒有的證據來誘供。而且還有一點，至少他到目前為止還沒動過私刑，算是心地不錯。
這個警察確實有點與眾不同。
審訊到了這一步，再進行下去也沒多大價值，封洛立刻停止了審訊，把蕭揚暫時拘留。不過他仍握有人證，不怕蕭揚抵死不認。
更重要的是，由於行動過急，他現在還沒來得及從所有相關人員處獲得證詞和線索。暫停審訊，也是為了做更好的準備。當他手裏握有足夠的證據，第二次的審訊他相信肯定會有希望的結果。
蕭揚前腳剛進拘留室，秦婉兒後腳就趕到了公安總局。無奈她不屬於這裏，被擋在了辦公區域外，隻好打電話找了她在總局的熟人。
幾分鍾後，一個身著警服的清秀年輕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急得來回轉個不停的秦婉兒立刻迎了上去：“原威！”
那年輕人苦笑道：“我的姑奶奶，我在電話裏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能帶你去見他！”
“別跟我扯什麽原則紀律的！本小姐比你還早進局子呢！”秦婉兒瞪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悄悄帶我進去，我隻想確認他有沒有被你們那個惡魔封虐待！”
“什麽？虐待？算了吧，他虐待向來都是在精神上，你看不出來的。”原威勸道，“這事還在繼續調查，你也別在這兒幹著急了，趕緊回去睡覺，別明天變成個熊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