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184章


  韓二沉吟了片刻。


  爵位給誰,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兩樣。


  「你知道阿菀如今已經被封了縣主了吧?」


  這爵位,阿菀已經有了,若是韓靖兄弟倆再把長慶侯的爵位留給阿菀,天吶!這糰子日後怕不是只爵位批發商,身上那爵位也太多了。


  且韓二還隱晦地對韓靖提醒說道,「你是見了阿秀的。你姑母十分喜歡阿菀。那是河間王府。阿秀是獨子。」這話說的就是沒準兒往後胖糰子就成了王妃呢,且蕭秀是獨子,以後河間王府的爵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韓二現在想一想這糰子頭上的爵位,就覺得頭昏。


  數都數不過來的感覺。


  韓靖不由笑了。


  「誰會嫌棄爵位多呢?」


  且叫韓靖說,只有爵位多多地堆在阿菀的小腦袋瓜兒上,往後才能叫人覺得仰視不是?

  就算不嫁給蕭秀,往後的日子也足夠了。


  「這是你們母親的爵位,我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要你們兄弟沒有紛爭,和和美美,爵位給了阿菀也好。」韓二卻高看了兩個侄兒一眼,那別人家裡為了一個爵位,兄弟們爭得跟烏眼雞似的,反目成仇的也不是沒有。


  可是韓靖兄弟對長慶侯的爵位沒什麼放在心上,反而願意留給自己的妹妹……雖然說女子襲爵在朝中看有點破天荒的意思,可是羅芳不也是破天荒罕見的女子之中的侯爵么?親娘的爵位不給兒子給閨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與大哥正年輕,往後的前程有的是,就算沒有母親的爵位,往後我們自己也能掙出來。」韓靖見韓二理解自己兄弟,完全沒有阻撓,且十分看重阿菀,心裡對韓二更添幾分尊重,對韓二也說了真心話,和聲說道,「阿菀沒有來京都之前,二伯父沒有見過阿菀的樣子。打小兒就比同年紀的孩子小了好大一圈兒,都是四五歲上,她瞧著卻似別人的兩歲不到。」


  說起這些事,韓靖下意識地抹了一把臉,忍了忍心中的酸澀輕聲說道,「胃口也小,卻恐我們擔心,裝著自己胃口好。只是二伯父,這是能勉強的么?反倒病了一場。」


  看著妹妹小小一隻躺在小床上,彷彿下一刻就要沒了命,韓靖只覺得揪心。


  「就這樣把她拉扯大了些,吃了不知多少的葯,好容易瞧著胖了,喜慶,可是抱起來輕飄飄的,都是虛的。天氣但凡差些就喘不過氣,都不敢叫她出門。」


  韓靖見韓二沉默,想到韓二的獨女七姑娘也不怎麼康健,想必是感同身受的,輕聲說道,「那會兒我跟大哥就說,阿菀是我們的命根子,什麼都能給她。只要她過得舒坦,能,能活著,什麼都願意。」


  阿菀從小就叫他們懸著一顆心,不說他們兄弟,只說韓三和羅芳,對這小傢伙兒偽裝自己康健只當沒有察覺,阿菀病一次,羅芳就自責一回,韓三先把閨女的病給養好,自己也得病一場。


  雖然別人看著阿菀是累贅,可是他們卻覺得阿菀是他們的寶貝。


  什麼都給她。


  叫她一生無憂,一生平安喜樂,富貴雙全。


  因此韓三夫妻再捨不得,也把阿菀給送回京都來。


  一則是因京都奢華溫和,不似邊關苦寒,一則韓三是存了些私心,想著京都之中長輩都在,更何況還有宮中的羅貴妃在,旁人也就算了,羅貴妃跟羅芳是親姐妹,羅家八個兒子……忠誠侯府對羅芳的孩子一定會真心疼愛。


  韓三不知道自己妹妹會不會喜歡阿菀,可是就想著……羅家八個兒子,就隨便捨出來一個,往後好好兒照顧阿菀,看在他與羅芳的情分上,羅家是一定會願意的。


  不說骨柔親情,只說韓三夫妻還有韓靖兄弟如今在外功勛卓著,怎麼也能被羅家倚重些不是?

  因此當初韓三其實是想把阿菀嫁到忠誠侯府去的。


  他其實都相看完了,就老八羅慶最好,頭上有親兄長,日後就算阿菀跟羅貴妃似的生不出來,這子嗣問題在羅家也算不上什麼。


  羅家家風清白,從未有納妾之事在,忠誠侯夫人為人厚道溫煦,是個很慈愛的婆婆。


  打小兒把阿菀送去京都,與羅慶青梅竹馬地長大,到時候羅慶習慣了照顧阿菀,這婚事也就差不多了。


  說起來,韓三是有些小心機的,也因此,當阿菀回了京都,京都的書信傳來大家愕然發現,羅家的書信的確來了這很好,可是河間王府卻熱絡起來,頓時就叫韓三抓瞎了。


  大白蓮一點兒都不想自家閨女左擁右抱的,這往後服侍胖糰子的有一個就最好,多了生出煩惱……反正現在韓三夫妻都悶不吭聲,羅家和河間王府的書信都不怎麼回了。這回韓靖回京都,夫妻倆叫他們多看看這兩個表弟,韓靖看了也覺得左右為難。


  蕭秀與阿菀當真是青梅竹馬,可是人家羅慶也不是道上撿來的不是?


  羅慶雖然常在軍中努力要當大將軍,可是素日里的小零嘴兒,好吃的也沒少了給阿菀的這份兒,可是人家是上了心的。


  這些話韓靖就不能跟韓二說了,影響韓三在韓二心目中的形象。


  不過韓靖私心裡說,蕭秀雖然萬全,與阿菀感情最好,可是只有一樣兒,就是蕭秀是獨子。


  韓三正是因為這樣才對河間王府的書信一言不發的。


  「你們是出息的兄弟。」韓二不知道韓靖心裡打著什麼算盤,見韓靖對自己微微一笑,欣慰地說道,「自己掙一個前程。這話說得極好,是大丈夫所為。」


  韓靖兄弟倒是十分有志氣,當然,人家有志氣不是隨便說說的,而是真的有能耐。想到韓靖的本事,韓二就帶著幾分笑意拍了拍韓靖的肩膀溫聲說道,「韓家小輩裡頭,你與你大哥在軍伍之中,你三弟如今讀著書……只是我瞧著有限,能中個進士已經頂天兒了。」這說的就是韓二的獨子韓瀟了。


  韓二不免生出幾分悵然。


  誰家都以為自家兒子是個學霸,可是一經過科舉才發現,學霸有點兒水,雖然沒有被考驗成學渣,不過想要當個大才子什麼的那就是做夢了。


  見韓二有些唏噓,韓靖不由笑了。


  「這世上多少讀書人想中了進士都已經是光宗耀祖,怎麼到了二伯父的嘴裡,三弟中了進士反倒不如人了?」別看韓三這白蓮花兒是韓家老三,可是人家行的,早早就綁定了羅家的女將軍,然後火急火燎地就趕緊生了兩個兒子,如今也算是在長慶侯的後院兒站穩腳跟了。因韓三十分著急,唯恐自己米蟲的真面目被揭破,長慶侯發現養不起把這隻米蟲掃地出門,因此韓靖兄弟其實在小輩裡頭是大哥二哥。


  韓國公不必說,庶子韓譽行四,韓二也沒搶過弟弟,生了獨子韓瀟是行三的。


  想到韓三如今美滋滋地覺得自己給長慶侯生兒育女,可以當米蟲不被休掉,天天哼哼唧唧膩歪羅芳,韓靖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和人家寒門學子能比么?能從寒門起來的,大多是真的有才學,是真的能耐。你也知道,寒門之中日子過得艱難,能在艱難的環境裡頭讀出來,是有大毅力的。可是你看看你三弟,錦衣玉食,身邊跟著個小廝陪著去書院讀書,多安逸輕鬆,卻只是……」


  韓二這叫啥?這叫好孩子都是別人家的,韓靖不由溫聲說道,「雖然二伯父這麼說,可是寒門學子自然被人尊重,也的確令人欽佩。可是科舉面前一視同仁,若三弟能考中,其實也是自己付出了辛苦與汗水。十年寒窗,這不僅說的事寒門,說的也是富貴之家。」


  他覺得韓瀟往後得更苦逼。


  不是聽說被左都御史看中了么?

  那位就是書香門第的出身,往後……還得遇上一大堆鄰居家的孩子。


  「你說的也是。」韓二咳嗽了一聲,欣慰了。


  他就是小小地抱怨一下,其實對自家兒子還是很滿意地。


  那不是說了么,在別人面前他是嚴父,在自己兒子的面前他是親爹了。


  「不過你三弟雖然讀書還好。」韓二這就又給兒子描補上了,韓靖覺得有趣,卻忍耐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你四弟雖然是庶子,可是讀書的確極好。日後……雖然他是庶子,可是你們到底是兄弟。」


  韓譽這孩子雖然有點沉默寡言,不過卻不是憤世嫉俗,因為自己出身庶子就報復一下這可惡的世界什麼的性子,韓二覺得他還是很難叫人喜歡的。見韓靖微笑點頭,他便笑著說道,「我與你說這許多話都是閑得慌。你們是手足,難道你還不知道這個道理?」


  「您願意聆教導侄兒,侄兒其實心裡很高興。」韓靖溫煦地說道。


  他這樣溫和,韓二不由微笑起來。


  「到底是你爹的好兒子,你爹養得好。」


  韓靖心說誰在邊關給自家白蓮花老爹當牛做馬十幾年,也得格外溫柔體貼了。


  他繼續微笑,雲淡風輕。


  「對了,府里有些東西你拿去給你爹。」韓二就對眼角微微一跳的韓靖笑著說道,「你父親的身子一向都不大康健,你要記得嬌養他。他這輩子,盡在外頭吃苦。好好兒的勛貴子弟,為了天下太平付出了太多太多了。」韓二眼角帶著幾分傷感地說道,「你父親是個痴心的人,一片心都在你母親的身上,又一心想要為陛下盡忠……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美好,不顧惜自己只為了天下的人呢?」


  韓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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