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情最貴
轉瞬之間，牆上的掛鍾劃過了十二點。許德昌已經很努力的壓縮著匯報的內容，能夠自己做決定的事他都沒有匯報，但依舊整整說了兩個小時。終於，他個人電腦中羅列的問題一一得到了白仕清的安排布置，考慮得當。這讓許德昌不得不從心底裏佩服白仕清，這樣一種狀態頭腦依舊脈絡清晰，遊刃有餘。
許德昌關閉了手提，看著疲憊的白仕清恭敬的說：“白董，所有重要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其他的事您就放心交給我。醫生說了您得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攪您了。”
許德昌說完轉身要走，白仕清卻叫住了他：“等等！”
許德昌停下腳步，重新做回了椅子上。“婚禮上的事情調查的怎樣？”白仕清問。
許德昌愣了幾秒，才慢慢的說：“公安局還在調查…….”說到這裏時許德昌有些猶豫，雖然他不喜歡楊素，但楊素這一點上是對的，白仕清已經很累，他實在有些不忍再在他的肩膀上加碼。於是，他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白董您現在還是養好身體重要，調查是警察的事情，我會幫您盯著，有什麽問題一定會跟您匯報的。”
“老許啊！”白仕清聽後，安靜了好幾分鍾才歎了一聲。
“是的，白董。”許德昌聽出了一些端倪，趕忙應了一聲。
“說吧！”白仕清嗓啞的聲音低沉的說。
“現在警察已經證實事發的時候郭子楓趴在水晶吊燈之上，這點已經得到現場多人的證實。她本人也跟著水晶燈一並墜落，受了一些輕傷。現在人已經醒了，警察正在調查。”許德昌答。
“說一點我不知道的。”白仕清一邊說一邊疲倦的閉上了。
“根據我掌握的消息，已經有人在開始介入了這個案件。我查不到的人脈，應該隻有一個人……”
“齊峰！”白仕清打斷了許德昌的話：“他介入是應該的，郭子楓是子怡的堂妹。”
“對，我想也是他。”許德昌附和道。
許德昌說完，白仕清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才緩緩的說：“有辦法撈沒？”
“這個…….”許德昌言辭猶豫。
“我媽那邊我會處理。”白仕清明白了許德昌的憂慮。
“其實……其實….”涉及楊素的事，許德昌說話總是吞吞吐吐。
“說！”白仕清的音量提了一些，但依舊氣息不足。
“其實，馮局來找過我。他們調查過程之中發現了一些問題。隻是…..夫人在這個問題上已經進行了安排……”
“事不要說一半留一半。”白仕清再一次打斷了他。
“馮局調查發現，水晶燈和舞台的支撐鋼架都被人做過手腳。郭子楓一個女人應該無法完成。所以要麽郭子楓還有一個同黨，要麽她是被人陷害了。我想，郭子楓雖然頭腦簡單但應該不會傻到這一步，在明明知道已經做過手腳隨時會坍塌的支架，自己會爬到上麵去。”許德昌說到這裏突然想起段磊，於是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今天上午段磊竟然找到了我，讓我替你轉達的也是這樣意思，聽他的口氣好像知道郭子楓隻是替罪的羊。”
聽到這裏，白仕清才終於明白齊峰來見他的目的。他知道，楊素在這件事上的立場，所以他便故意氣走楊素，隻為告訴他郭子楓的事情。而他也猜到自己知道了郭子楓的事後一定會想辦法撈人。段磊的所作一定是他的授意，自己一旦開始查必定會安排許德昌，自然便會知道他的提點。
“好厲害的一個對手啊。”白仕清想到這裏，心中不由感歎道。
“先查下婚禮布置的公司。”白仕清下達了指令。
“這…….”許德昌猶豫再三才開口道：“夫人的要求……”
“先查！”白仕清打斷了她，聲音太大，引起了一陣咳嗽，嚇出了許德昌一身冷汗。幾分鍾後白仕清緩過勁來才繼續說：“手機卡帶回去，明天帶個手機過來。”
白仕清這麽一說，許德昌才注意到病房的角落白仕清的手機真安靜的躺在那裏。於是他走了過去，撿起了“殘骸”拿出了手機卡，放進了自己的包裏後，恭敬的問：“白董，還有什麽安排沒？”
白仕清擺了擺手，此時已虛弱的連一個“再見”也說不出口了。
鄧巧巧趕回了家，因方俞還未出院，整個家顯得異常的冷清。推開家門，所有的家具上都是一層薄薄的塵埃。鄧巧巧見著心中便是一陣涼意，想起了自己母親在家時，家具擦的陳亮，飯菜香彌漫著每個角落。
“你這個不孝子！”鄧權國尖銳的嗓音打破了鄧巧巧的思緒。
鄧巧巧穿過客廳，推開了鄧多多的房間。屋內，鄧多多正蜷縮在牆的一角，雙手抱住膝蓋。而鄧權國站在他的對麵，手裏拿著一根皮帶。在鄧巧巧的記憶裏，自己的弟弟便是父親的心尖尖，長這麽大罵一句都千年一遇跟何況是打。如今鄧權國擺出這麽一副架子，不知道鄧多多闖了多大的禍事。
“出了什麽事？”鄧巧巧皺著眉頭，神情嚴肅的問。
“你自己說！”鄧權國丟掉了手裏的皮帶，坐在了床上，點起了一支煙。
鄧多多蜷縮著身體，一句不大。鄧巧巧多日不見自己的弟弟，今日發現他又黑了不少也又瘦了不少，有些心疼，便上前想安慰自己的弟弟。誰知道手指尖剛碰到鄧多多，他便渾身一抖，努力的縮成一團，口中喃喃自語：“別碰我，別碰我！”
鄧巧巧的眉頭皺的更深，於是轉頭看著鄧權國問：“多多怎麽了？我感覺他的精神狀態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哎。”鄧權國這一天猶如坐了一趟過山車，白天還趾高氣昂以為鄧家的第二春又來了，可晚上，他便萬劫不複墮入了深淵：“你這個不孝子啊！鄧家的一切就要被你給毀了啊！”
“到底什麽事？”鄧巧巧知道事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於是有些失去耐心了。
“婚禮上的事！”鄧權國走了過去，抬起腳對準鄧多多便是一陣亂踢，鄧巧巧趕忙上去攔住鄧權國，而鄧權國卻不依不饒，越踢越重。
“我錯了，是我錯了。我害了嬌嬌！我害了嬌嬌！”鄧多多受了驚嚇，變得魂不守舍，抱著頭超床下鑽去。
“別打了！”鄧巧巧一把抱住了鄧多多，擋在了兩人之間，自己的胳膊也因此挨了鄧權國的一腳。胳膊一陣酸麻，鄧巧巧便知道鄧權國是真的怒了，下手已經沒了理智。
“婚禮上的事是這個混小子做的！”鄧權國收了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麽！”鄧嬌嬌一聲驚呼，愣了住。水分輪流轉，那一刻她便想起了一個小時前剛剛對王雪嬌說過的話。五十步笑一百步，真的是被王雪嬌給說中了。
“現在該怎麽辦？”鄧權國又點著了一支煙，這個家幸好還有個鄧巧巧，這一刻自己一直瞧不上的女兒成為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救命草。
“這事還有誰知道？”鄧巧巧問。
“應該沒人知道。”鄧權國答。
“什麽叫應該？要百分之百！”鄧巧巧厲聲問。
“多多是在醫院被段磊發現的。”說到這裏的時候，鄧權國歎了一聲：“我去的時候段磊已經在那裏了。”
“他知道了什麽沒？”鄧巧巧問。
“我不能肯定。”鄧權國答：“多多那時候情緒已經有些失控，我去時候他便對我說‘嬌嬌是我害的’，當時段磊在場。”
“到這份上了。”鄧巧巧輕輕的一笑：“都修成了人精了。他知道便是齊峰知道了。”
“那該怎麽辦？”鄧權國聽到這裏急了：“多多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你可不能見死不救！”
此時，別克車正行駛在A市開往L市的高速上，忙碌了一天的胖子正橫躺在車子的最後一排。跟著齊峰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風餐露宿慣了，這樣的狀態他依舊睡的很香。此時，齊峰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便直接扔到了車後，直接砸在了胖子那高高的肚子上。胖子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接！”齊峰下了命令。
胖子一愣，看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著鄧巧巧。一臉茫然問：“說什麽？”
“說我不便接電話。”齊峰答。
胖子點了點頭，按照齊峰的要求回答完掛了電話，便將手機遞還給齊峰。齊峰接過電話，將手機放進自己包裏，眯著眼繼續睡覺，而胖子卻沒有睡意。扭動著自己肥胖的身軀摩擦著真皮座椅發出“嚓嚓嚓~”的聲音。
“有屁快放！”齊峰閉著眼，終於開了口。
胖子一聽，猶如得了上方寶劍一般，憋心裏許久的話便蹦了出來：“您怎麽不親自出馬救郭子楓，這事到如今應該很好辦了才是。”
齊峰聽了卻並未將眼睛睜開，而是慢慢的抬起右手，對著胖子優雅的勾了勾食指。胖子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耳朵遞了過去，齊峰輕輕睜開嘴，說了七個字：“你知道什麽最貴？”
胖子聽了，搖了搖頭答：“不知道。”
齊峰閉著眼，舒適的姿勢，舒適的笑容，嘴角微微一揚答了兩字：“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