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承諾便是欠債我怕你還不起(二)
一個小時後，白仕清才從郭子怡身上翻身躺下來，突然想起了白居易的《長恨歌》裏“君王從此不早朝”的詩句，他低頭右手繞著郭子怡的發絲，左手打算拿自己手機。郭子怡一伸手，比白仕清快拿到了自己的手機。看來自己還不夠努力，白仕清撥打許德昌的手機號碼前，想的竟然是這樣的問題。
許德昌的手機還未接通，郭子怡竟然大叫一聲，喊的竟是他白仕清最討厭的名字：“方華！”
白仕清丟了自己的電話問：“怎麽了？”
郭子怡遞過了手機，白仕清一看，一條署名方華的短信：“今天果然是晴天，天氣預報沒有騙我。鷹嘴岩上的日出果然很美，你沒有騙我。隻是，直到太陽升起，我才明白了一個道理，我終於爬上了鷹嘴岩，可我卻找不到辦法在爬下去。就好像我愛上了你，如今我找不到任何的辦法去不愛你。親愛的，傷了你的心，對不起。”
“他爬上了鷹嘴岩。”郭子怡說著，掀開被子下了床：“我要去找他。”
“那裏位置很偏僻，你一個人去不方便，我開車陪你去。”白仕清掛了許德昌的電話，跟著下了床。
早上的八點，日頭剛剛升起，雪後的陽光異常的清澈。A市常年天氣濕潤，所以路邊的積雪正在慢慢融化。有陽光，但氣溫卻非常的低。郭子怡急性子，穿好衣服便第一個衝出的別墅，白仕清體貼的拿著條羊絨圍巾追出來替她圍上。
凱迪拉克很快駛出了別墅，鷹嘴岩距離A市有五十多公裏的山路，雪後初晴地上的暗冰很多，雖然凱迪拉克城市越野是四輪驅動也掛上了鏈條，但速度也隻能保持在八十碼左右。郭子怡坐在副座，連續撥打了好幾次方華的手機，電話通了卻一直沒有人接聽。
看著自己的女人為另外一個情敵的男人擔心，說不生氣那是假的。白仕清看著郭子怡那一臉的擔憂，竟連一句稍重的話都沒講出口。白仕清抬起手，揉了揉郭子怡的頭：“放心，看的出來方華是個有分寸的，應該沒什麽大事。”白仕清看人一般都很準，方華確實是一個知道分寸的人，但他忽略的郭子怡在方華心中的位置。
就在此時，白仕清的手機響了，白仕清看了一眼車載熒幕的號碼，醫院打來的。他還沒接起來之前便已經猜到了什麽事，想著一早對郭子怡的承諾，他便關掉了藍牙，用手接起了手機。一分鍾後，白仕清表情嚴肅的掛了電話。他緊皺眉頭看著遠方，陷入了沉思。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答案無疑會讓郭子怡身上再多一條傷。
思量許久，白仕清終於開了口，聲調放的很緩：“郭大俠，商量個事？”
郭子怡低頭拿著手機趁著手機信號足，又重撥了一次方華號碼，依舊是沒人接聽，連著十幾聲電話自動掛斷，郭子怡才抬頭看著白仕清問：“什麽事？”
“盡人事知天命。”白仕清答。
“方華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郭子怡問。
“不是。”白仕清停了許久，才慢慢的答：“醫院打來電話，孩子沒救回來。”
郭子怡一聽，一愣，沒到一分鍾，眼珠子一圈便立馬紅了。白仕清眼角餘光看了一眼，看著郭子怡難受的表情，心痛的立馬一腳刹車，車穩穩的停在了路邊。白仕清轉過頭一把將郭子怡攬入了懷裏，溫暖的懷抱猶如一劑催化劑，憋住的眼淚刹那便流了出來，郭子怡在白仕清的懷裏大聲的抽泣起來。
此時，段磊正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睡的正熟。連續幾日的奔波，往日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滿臉胡渣憔悴的如一個小老頭，這讓進門來的小護士都有些於心不忍站在床邊不忍叫醒他。終於，小護士狠心的推醒了他，段磊睜開眼的一刹那，看見的正是小護士白色的護士服，嘴唇親啟喃喃自語：“angle”
“段先生。”小護士說。
段磊清醒了過來，揉了揉迷茫的雙眼坐直了身體，看著小護士問：“有事？”
“這個……那個…….”作為上個月才上崗的新人，最艱巨的任務如今落在她的頭上，沒有經驗的她似乎找不到開口的方法。
“孩子沒救過來？”段磊抬頭看著頭，眼神沒有焦距，淡漠的仿佛說著別人家的淒慘故事。
小護士瞪圓了眼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天底下竟會有如此的父親，這種悲傷的事情自己沒開口自己便輕鬆的說出了口。而且孩子沒有他竟然半點憂傷也沒有。除非孩子不是他的，小護士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這種情況。這麽一愣，足足愣了好幾分鍾，小護士才結結巴巴的答：“李醫生在辦公室等你，你看是否現在過去一趟，他想把過程跟你好好解釋下。還有……還有就是你愛人已經醒了，她身體狀態不是太好，一直追問孩子的事，我們不敢回答。現在她又嚷著要見你，醫生說她現在的身體還沒恢複，不能受一點刺激，你看是不是要過去安慰下。你看你是先去李醫生那裏還是去你愛人的病房？”
“知道了。”段磊點了點頭，沒有多一句，掀開被子起了身，推開門走出房間，隻留下小護士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最後，段磊即沒去找李醫生，也沒去見林舒，而是蹲在走廊的吸煙角點了一支煙，煙抽了一半，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發了條短信，七個字：“別太難過，我很好。”發送的對象——郭子怡。世間有一種經過涅槃的愛，不可理喻，幾近癲狂。
郭子怡的手機在最不合適的時間響了，段磊的短信穿過重重山林傳到了這裏。郭子怡在白仕清的懷裏，抽泣著拿起了手機，她本希望是方華的短信，結果竟然是段磊的。對於她來說，這好比這個人站在她的麵對，捅自己一刀後對著自己說：“我不疼。”這一招輕易的摧毀了郭子怡女漢子的偽裝，不偏不倚的擊中了她內心最柔軟處，結果，前一茬的眼淚白仕清好不容易給安慰下去了，但眼角的還未幹，看完短信，第二茬又成功接了過來。
白仕清抽了抽紙，輕輕的替她擦掉了眼角的淚，在他的身邊，奉承他的人一大堆，但要他親自安慰人鳳毛麟角。沒有經驗自然不得法，想來想去，直白的勸了一句：“傷心成這樣，旁人看了還以為死的是我們的孩子。”
“！…….”郭子怡抬起了頭，通紅的雙眼瞪著白仕清。
“是我傻了，不會說話。”白仕清惶恐的如一個做錯的孩子，趕忙道歉低頭吻了吻郭子怡的臉頰，苦澀的味道，他有些心疼了，瞬間有了做掉段磊跟方華的心：“眼前的事重要，方華還等著我們在，我們先去鷹嘴岩。醫院的事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能做的便隻有祝福了。”
郭子怡點了點頭，車子重新發動，半個小時後，車到了鷹嘴岩。此時並非攀岩的好時間，所以鷹嘴岩並沒有多少人。幸好岩下住著一個守林的老頭，熱情的告訴郭子怡：“這段時間一直有一個年輕人來這裏攀岩，看得出來他沒接受過這方麵的訓練，弄的自己渾身是傷不說，還好幾次差點連命都沒了。昨天下午他又過來，當時我勸他這種天攀岩不要命了，可他就是不聽非要去爬。昨日兩點上去的，到現在沒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