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愛你所以想揍你(一)
“別笑了。”郭子怡終於忍不住開口對著段磊大聲嗬斥道。
段磊點了點頭，瞬間停了笑容。
“手續辦的怎樣？”郭子怡看了一眼段磊僵硬的表情後有些後悔剛才說話的口氣，他的處境郭子怡感同身受，可話已經出了口，隻得找個話題繼續問下去。
“卡裏還有點錢，夠應付。”段磊答。
“他斷了你的信用卡了？”
“嗯。”段磊又點了點頭：“沒什麽大不了的，有手有腳，還怕養活不了自己。”正說著，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走了出來。郭子怡搶先一步走了上去問：“醫生，林舒怎樣了？”
“大人的命是保住了，未來24小時是危險期。”醫院猶豫了下繼續說：“隻是孩子，不足七月，運氣算非常好取出來的時候還有一點生命體征，隻是…….你們家屬要有心理準備，現在孩子在重症監護室。”
“孩子還在？”郭子怡喜極而泣。
醫生點了點頭：“以我們醫院的條件，是否能過今晚很關鍵。如果能有最好的醫療條件，最好的兒科醫生或許還有一點希望……”醫生說完轉身離去。
“寶寶還活著！”郭子怡擦掉眼角的淚珠子，扭頭看著段磊大聲的喊道：“寶寶跟林舒都還活著！”
段磊點了點頭，一句話不說，癡癡的看著郭子怡。郭子怡讓他不笑，他真的就舍得笑一點點。在他的世界裏放佛所有的人都融入了夜色之中，隻剩下天堂落下的一束光芒，光芒中的是隻屬於他的angle。
皮鞋踏在大理石的地方，發出穩重而有節奏的聲音，白仕清從遠處慢慢走了過來，抽了幾支煙後，酒勁退了些，所以白仕清步子也穩了不少。郭子怡走了上去，看了看白仕清身後：“童醫生呢？”
“他走了。”白仕清答。
“寶寶還活著！”郭子怡一臉興奮，喜極而泣。
白仕清笑了笑，看著她那的純真的臉，寵溺的將她攬入了懷裏。郭子怡看了一眼遠處的段磊，再抬頭看著白仕清問：“醫生說醫院的條件不夠，神通廣大的你能否找個好的兒科醫生來？”郭子怡的話音一落，白仕清還未來得及回答時，郭子怡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掏出來一看，一條陌生手機號碼發的彩信。沒心機也從未有沒那麽多顧慮的她在白仕清的懷裏就這麽徑直就這麽點開了彩信。
衛生間的一幕出現在了手機的屏幕裏，屬於白仕清那嚴厲而冷漠的聲音通過微弱的手機的喇叭聲一字不漏的傳到了郭子怡跟段磊的耳朵裏：“再壞也是我白仕清壞了。當初是我叫你去替周惠保胎的！”
郭子怡一愣，肩膀一抖，手裏的手機如同有致命的高溫，被她慌忙的丟在了地上。她推開白仕清的胸口，瞪大了眼驚恐的看著白仕清，問：“你做了什麽？”
白仕清直直的站在郭子怡麵前，窗外的雪花漫天飛舞。許久，白仕清的肩膀動了動，僵硬的臉上，嘴唇輕啟一個字一個字擠了出來：“兩個問題，我隻回答一個。”
郭子怡雙唇緊咬，剛喜極而泣的眼淚還未擦完，一滴傷心的淚珠又從眼角緩緩流了出來。走廊上異常的寧靜，誰也沒有說話。幾分鍾後，郭子怡抬起手，倔強的將臉頰的淚珠一抹答：“請你救下林舒的孩子。”
那一刻白仕清覺得眼前是一道耀眼的白光，他衝了上去用盡全力想要拽住。他的手一空，郭子怡一甩手，頭也不回的跑下樓，白仕清頭也不回便追了上去。
看著白仕清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段磊慢慢的站起身，撿起地上已摔成兩半的手機。小心翼翼的拚裝後，他蹲在地上打開了手機。剛剛的那條彩信清晰的在段磊麵前重新播放了一遍。許久，他才站了起來，拿著手機，靠在走廊上。
“白仕清！你不配擁有我的angle。”心中默念，他看著窗外的白色，兩眼通紅。此時，手裏的短信息聲音響了起來，方華的一條的短信選擇了最不適合的時機發了過來。
“今天大雪，天氣預報雪後的明天會是個豔陽天，這樣的日出應該很美。我在鷹嘴岩上等你。方華。”段磊反複念了幾遍短信後，按下了刪除鍵後，又抬起頭看著窗外：“你……也不配！”
幾分鍾後，段磊身後的腳步又聲響了起來，白仕清走了回來。郭子怡上了一輛出租，他沒有追上去，而是折了回來，走到段磊的身邊，從包裏摸出了一個支票簿，卻是扯掉了一角，寫下了一個號碼遞給了段磊：“聯係這個號碼，賬算我頭上。”
段磊抬起頭，以前有點錢有點名沒挑戰白仕清的氣勢，而如今什麽也沒有卻能挑釁的瞪眼看著白仕清。這種蛻變，段磊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流淚。
“你記住了我隻是答應她的要求而已！”白仕清的‘而已’兩個字說的尤其重，不知為何心中沒法滅那團火全釋放在了一個可憐蟲般的段磊身上，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說完，白仕清轉身走了一步，又折了回來，手在段磊麵前一攤：“她的手機。”
段磊一言不發，卻拽緊了手機護在胸口。
白仕清的聲音更加的冷漠：“別要我教你什麽叫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段磊抬起手，手一鬆，一款老掉牙的廉價手機落入了白仕清的手裏。白仕清轉身離去，段磊身體一軟，一聲悶響癱倒在地上。不遠處的護士看到，衝了上來，搖了搖段磊，發現他已經昏迷，再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如沸騰的開水：“快來人啊！”護士大聲喊，遠處的人陸續圍了過來，逆著人流，白仕清偉岸而冷漠的背影不曾為此回頭一次。
商場如此，人生如此，成王敗寇，弱肉強食。
楊素走入了溫暖的花房，雖然外麵寒風淩厲，但在溫控裝置的工作下，裏麵永遠保持著四季如春的25攝氏度。隻有在夏日裏開放的玫瑰在花房裏依舊怒放著。楊素仔細的剪下了兩支在精心的踢掉花刺插入了價格不菲的花瓶之中。
此時李媽走了進來，手裏捧著一個手機，恭敬的站在楊素麵前：“楊姐，王小姐的電話，您看？”
“不接。”楊素眯著眼，所有的心思依舊在玫瑰花上：“你告訴她，她還不夠資格。”
李媽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郭子怡坐在出租車裏，倔強的用手擦了擦臉頰殘留下的淚珠子。不擦還好，這一擦反而眼睛裏憋住的淚又被擠了幾滴。開出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後視鏡看到了一切，於是八卦的多問了一句：“丫頭，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郭子怡點了點頭。
“吵吵鬧鬧是小事。”小夥子笑著說：“兩口子不吵架了那沒情趣了。這叫什麽，打是情罵是愛。”
“這樣啊。”郭子怡抬了抬眼皮，眸子暗淡無光：“那我現在愛的他一定不輕了，因為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揍他。”
小夥一聽樂的，看著郭子怡那一籌莫展的樣子，他憋的很辛苦。幾分鍾後他終於想到了個關鍵的問題，開口問：“去哪？”
“去哪？”郭子怡也反應了過來，她跟白仕清都屬於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郭子怡沒有欲擒故縱的讓師傅慢點開車，做足戲碼。白仕清也沒有衝出馬路攔車，而是目送出租車離開自己的視線，順便記下了出租車的號碼。可憐了一個陽光的小夥子，開出租車不足三個月便接了這麽活，全然已不知坐上了火山口。
郭子怡低頭想，林舒在醫院排除，童學生那失態的樣子排除，方華？郭子怡搖了搖頭，那是個定時炸彈，自己去了是找死。郭子怡最後隻想到了小劉，隻剩下小劉。自詡自己朋友遍天下的英雄好漢，竟然在最落魄時候，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