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殺
“曉曉，哥不怪你，你最後聽哥哥一次好不好，聽話，下來，我們把以前那些都忘記，重新開始。你不喜歡這，哥帶你走，出國，英國，美國，去哪裏都行，你下來好不好？”
“不……”任曉曉痛苦的搖著頭，“來不及了，我忘不了，除非我死。”
“哥，幫我好好照顧父親，若果有來世，我還要做你的妹妹。”任曉曉的聲音響在耳邊，任浩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接受。
“任曉曉，你父親那麽大年紀，你考慮過他的感受嗎？如果他接到你自殺的消息，他會怎麽樣？別鬧了，下來吧。”
薛天墨難得放柔了聲音，希望能把任曉曉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任曉曉突然衝薛天墨笑了一下，她搖了搖頭，“天墨，你還是不了解我，我這麽任性，怎麽會因為別的原因放棄呢。”
她突然伸出雙手，眼神飄到天上，不再聚焦任何一個人，任曉曉的聲音很輕，恍若呢喃，“對不起，對不起，薛天墨，如果有來世，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任曉曉突然仰麵向後倒去，仿若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無拘無束，毫無牽掛的飄了下去，白色的裙角一揚，就不見了蹤影。
“曉曉……”
任浩猛的撲過去，撕心裂肺的大喊。
薛天墨也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天台上卻已經沒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他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裏空了一下。他雖然討厭任曉曉，可雲之韻還沒出現的時候，任曉曉每天不停的出現在他身邊，實在是刷了不少存在感。就算薛天墨從來都沒有對她動心過，他也沒想過任曉曉會死。
任浩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湧出來，他沒有勇氣去看結果，他不相信，也不敢去想，自己從小到大放在手心裏寶貝著的妹妹，已經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曉曉……”
蘇程遙疼得呲牙咧嘴，一手揉著自己的肩膀。他看了一眼旁邊昏過去的女人，在心裏歎了口氣，他實在是搞不懂這些人，有什麽想不開的非要尋死。
陳局長上到天台的時候，就看見任浩跪在地上淚流滿麵，而薛天墨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沉默的仿佛一座山。
他愣了一下，不是已經把人救了下來嗎？氣氛怎麽這麽嚴肅呢？
“任總，薛總，任小姐已經沒事了，剛剛刺激太大暈過去了，救護車已經準備好，你們要不要一起跟著去？”
“你說什麽？”任浩突然抬起頭，不敢置信的問到。陳局長被他猙獰的表情嚇了一跳。
“你說，曉曉沒事？”
陳局長點了點頭，肯定的說，“沒事，剛才那麽長時間，我們把措施都做好了。而且小蘇身手特別好，把任小姐給接住了。”
接住了？任浩和薛天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任浩率先反應過來，飛速往樓下跑去。
到了樓下，任浩腿還有些控製不住的發抖，任曉曉仰麵倒下去的那一瞬間對他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他要努力才能保證自己不失態。
“曉曉呢？”他急切的問著陳局長。
“在那，小蘇，過來。”
“哎。”應聲過來了一個年輕人，他穿著普通的武警製服，人卻長得十分精神。
“局長你找我？”
“嗯，跟任總說說剛剛怎麽回事。”陳局長拍了拍蘇程遙的肩。
“哦，”蘇程遙點了點頭，轉身跟任浩說道，“她從天台上掉下來，我之前就在20樓，等她掉下來的時候，把她抓住了。”
任浩一臉空白，不知道該為這個消息震驚還是喜悅，這樣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居然真的有人做到了。這一瞬間，任浩隻想感謝上天，留下了她妹妹的一條命。
“你叫什麽名字？我記住你了，你以後就是任家的恩人。”
“蘇程遙，”他笑了笑，“恩人談不上，職責而已。”
說著不再看任浩，而是跟陳局長有些委屈的說道，“局長。我胳膊還疼呢？這周末休假能不能多一天啊？”
陳局長瞪了他一眼，“胳膊疼去醫院，跟休假有什麽關係？”
蘇程遙委屈到，“怎麽沒關係呢？需要靜養啊。”
陳局長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廢話，趕緊滾。
蘇程遙卻一臉興奮的喊到，“局長，你不說話我就當您同意了！”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跑遠了。
陳局長在後邊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卻隻是小聲罵著臭小子，並沒有生氣。
任浩早已經看任曉曉去了，原地隻剩下薛天墨和陳局長。
薛天墨看了看跑遠的蘇程遙，唇角勾了勾，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任曉曉醒來的時候，在醫院裏。其實她沒受什麽傷，她從上麵掉下來的衝擊裏全作用到蘇程遙身上了，嚴格來說她的傷還沒有蘇程遙重，當時會暈過去，也是受得精神刺激太大而已。
她醒來的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醒了還是活著，滿眼的白色，她自嘲的笑了一下，難道地獄是白色的嗎？她也知道，自己大約是不會上天堂的。
任浩看到任曉曉這個笑，心疼都要碎了。
要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她這麽任性，讓一家人都跟著擔驚受怕。可又舍不得責罰她，畢竟是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啊。
任浩努力露出一個微笑，聲音輕柔的像是怕嚇到任曉曉，“曉曉，你醒了，沒事了。”
任曉曉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毫無反應，似乎完全聽不懂任浩的話。
任浩又叫了一聲，“曉曉？”
任曉曉還是沒有反應，而且也不在看著他，反而把視線轉到窗外。
任浩心裏一驚，他手顫抖著按下床頭玲，叫來醫生和護士。很快，一大群醫生呼啦啦的把任曉曉圍了起來。
任浩嚇得叫了一群醫生和護士，把任曉曉圍了起來。做了好半天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也隻是刺激過度，沒什麽別的問題。
“那為什麽我和她說話她不理我呢？像沒聽到一樣，完全沒反應。”任浩著急的說道。
一個新來的實習醫生說道，“檢查完全沒有問題。也許……她隻是不想理你？”
任浩看著實習醫生，麵無表情。
“呃……”那醫生咬了咬唇，覺得自己可能表達的有問題，於是弱弱的補充到，“我的意思是，病人剛醒，可能心情不好，所以暫時不想說話……”
任浩麵無表情的聽她說完，“好的醫生，我知道了。如果有什麽事，我會再叫你們的。”
那實習醫生鬆了口氣，趕緊出去了。剛才進來的人雖然多，可全是剛來實習的，要不然有經驗的醫生和護士也不會全湧到一個病房。
任曉曉還是轉頭望向窗外，對剛才醫生的話也沒什麽反應。
“曉曉，你一定餓了吧，我這就打電話讓王媽送送飯過來。”
任浩出去打個電話，不經意間掃過病床，卻發現病床上沒了人。任浩心裏咯噔一下，立馬捏著手機衝到病房裏，病床上空蕩蕩隻有床單。他剛才就站在門外，任曉曉不可能從外麵出去，任浩一時怔在原地，不敢去想別的可能。
“哥。”任浩猛然回頭，任曉曉正站在窗戶旁邊。她臉上早已經清洗幹淨了，露出了一張有些素淨的臉。她逆著光站著，任浩看不清她的表情。
任曉曉看到任浩呆立在那，臉上一片驚慌失措，她心裏微酸，卻笑著說道，“哥，你別怕，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任浩瞪大眼睛，眼角泛紅，“曉曉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哥，你說要帶我走，去英國法國，我還記著呢。”
任浩這兩天真是被她折騰慘了，心髒跟坐過山車似的，忽上忽下，要不是還要照顧妹妹，任浩覺得自己也要撐不住暈了。
任曉曉看著哥哥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心裏更加難受。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抱住了任浩。
任浩的心到現在才踏實下來，他緊緊的摟住任曉曉。他從小就喜歡這個妹妹，任曉曉還沒生出來的時候，任浩急得不行，每天問一遍妹妹怎麽還不出來呢？把任父逗的直笑。後來任曉曉一歲的時候，母親因病過世，最後交代他，照顧好妹妹。任父很忙，任母去世之後更是很少回家。任曉曉怨沒人陪她，可她不知道，任浩也同樣沒有童年。他比她大五歲，可他將來要承擔的是整個任氏集團，如果不能撐起任氏，他將來要怎麽孝順父親，保護妹妹呢？
任曉曉小時候發高燒，任父在公司加班，十二歲的任浩背著妹妹半夜去醫院掛號輸液。與其說任浩是在養妹妹，不如說是在養女兒。
“哥，對不起。”
任浩的淚順著眼角劃過臉側，他不好意思的伸手抹去，暗想自己這兩天哭的比這麽多年都多。
任浩沒有把任曉曉的事情告訴父親，父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受不了這麽大的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