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什麼是藝術？
「冰冰姐好！」
教室里，秦小寶，王冰冰，還有剩下的八位同學們正準備開會。
「哈嘍，你們好。」王冰冰微笑著招招手。
今天周五，是微電影拍攝的前一天，導演董曉濤召集了所有演職人員召開碰頭會。
其中包括女主角王冰冰，她還是帶妝上陣，紮起了馬尾，一身黑色小西裝，白襯衫，小挎包。
鄭秋元老師，大一導演系的輔導員。
他原本只是幫著維持下秩序啥的，在學生的要求下，客串了其中一個角色。
然後，就是四個老頭。
除此之外，劇組裡一切需要的工作，全由自己來搞定。
拍微電影的事不可避免地在校園內傳開，有那麼一小部分人還是有興趣的，表示想參加，特別是大一大二的孩子。
只是沒想到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導演的活兒你們干就算了，燈光，攝像，場務……
演員倒是有位置，可需求的只有老頭，相當無奈啊。
秦小寶基本沒有參與之前幾天的討論和準備，陳教授說了，你連分鏡頭劇本都拿出來了，做的已經足夠多，讓孩子們試試看。
要是結果不滿意也沒關係。
學生們預計的拍攝時間是一天，陳教授反而希望說他們拍的不行，讓秦小寶接手，給年輕人上一課。
會議在導演董曉濤的主持下開了兩小時，秦小寶作為製片人，藝術總監坐在那旁聽。
可以說，學生們公選出來的導演還是不錯的。
先說他的選角，秦小寶在劇本里並沒有寫角色的年齡，外貌，董曉濤根據簡單的描述找來的四個老頭，配上服裝后，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人呢是從學校附近的麻將館里找來的，一天一百，包一餐飯，人就同意了。
再說拍攝地，裡頭一共仨場景，公交車，辦公室，大堂。
董曉濤跑了一個上午就給搞定了，公交車是去公交公司找領導商量租來的。
普通人去租，就算願意，估計少不了那些繁瑣的手續，他呢直接報明身份，說是戲劇學院的學生，在準備個作品，而且車輛也不開走，就在停車場外頭兜一圈就行，然後就答應下來了。
說到辦公室和大堂的時候，秦小寶給他送上了掌聲，挺厲害的小夥子，非常會利用現有的資源。
聊完公交車后，董曉濤直接去到了獼猴桃，前台小姐姐聽他說是老闆的同學，準備來公司取景后都暈了，劉明華親自出來和他聊了一會，大手一揮，辦公室借你們了，什麼.……還要一樓的大廳，沒問題，我幫你去談。
就這樣，秦小寶認為會給他們造成麻煩的事，就這麼簡單地搞定。
缺點也是有的。
應該是頭回拍戲，特別緊張，抓不住重點，想把什麼事都自己扛上，每個點都要三令五申，一直重複重複再重複，對劇組同時不放心，也不了解。
說話的時候，老是會不自覺地看向秦小寶，也是不自信的表現。
這點可以理解，秦小寶和他們在一塊學習，但幾個學生會把真把他當同學看待？
八億票房，兩個國際電影節獎項不是和你開玩笑的。
甚至，在某些時候，見到他，比見到老師還拘謹。
秦小寶會議全程都沒有發言，只是靜靜地聽著，隨便同學怎麼鬧都沒關係，他自己能兜底，所以一點都不擔心。
你現在點出錯誤或者不夠的地方，他們不一定能理解，還容易打擊積極性，反正沒啥壞結果，不如親自體驗后遇到問題和不足了，再進行指導，這樣一來，體會將更深刻。
王冰冰很認真，說到她的角色時，還拿出筆記本認真地寫著，沒有因為對方只是個學生而輕視，這點讓秦小寶很滿意。
「好了，大概就是這些內容。」董曉濤說完后，看了看眾人，最後把目光投向秦小寶：「有沒有需要補充的，現在可以說了。」
大夥互相張望了一下，最後都集中到了一處。
秦小寶樂了：「看我幹什麼，你們是導演，是編劇，是攝影師，覺得ok就沒問題。」
「不是，秦導，您給提點意見唄。」董曉濤眼裡泛著求知慾。
「作為大一的新生，能做到先有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秦小寶給予了鼓勵：「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說的再多不如動一次手，放心去拍吧，有我在，不要有負擔。」
這話在幾個同學聽起來，可是霸氣十足。
會議結束，幾位同學帶著四個老頭去到了舞蹈室，沒演過戲，要培訓一下。
老鄭看沒他啥事了，也先行離開，教室里剩下了五個人。
「秦導。」董曉濤狗腿地幫他開了瓶飲料。
「有屁就放！」
一起學習了挺長一段時間，關係都還不錯。
被秦小寶罵了，他還挺高興：「我就想問問，當初你第一次拍微電影，緊張么？」
王冰冰和另外兩個同學也好奇地看著他。
「好像不緊張，」秦小寶說了這句話，擔心刺激到他：「不過咱倆的情況不同，我那會可以說一時衝動，腦袋一熱就開始拍了。
不比你們，有鄭老師看著，有我指導，有冰冰這樣專業的演員，用戶話來形容，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不是打擊你們，我曾經說過，拍電影不是一個人的事，有資源就要合理利用，沒啥好覺得丟人的。」
董曉濤三人點點頭，認真地聽著。
「我那部微電影獲獎，主要也是因為劇本的關係，談不上什麼拍攝技巧，燈光布景更是一塌糊塗，因為不懂啊。
有些東西，是你越了解，才會覺得越深奧，永遠都有學不完的知識，例如片場里的道具師傅，可能他只是高中甚至小學畢業，但他的二十年從業經驗，真的不是你們可以在學校里能學到的。」
「要保持敬畏？」
「可以這麼說，」說著說著就跑題了，不過無所謂，大夥都愛聽：「我其實運氣挺好的，第一部作品獲獎，在某種程度上，堅定了信心，讓我有了繼續拍電影的想法。
第二部戲因為遇到了哥哥他們，同樣可以說是運氣，八億票房.……」秦小寶加重了語氣：「哪裡敢想啊。」
哈哈哈哈，眾人都在笑。
王冰冰最懂了。
如果沒有獲獎，肯定沒後續，獲獎的理由是他寫了這個劇本，敢在吃飯都成問題的情況下，還孤注一擲，試問換做他人，敢冒險么？
至於後來和劉德華排片，也是由於歌曲將他倆聯繫到了一塊，不是憑空出來的。
他一直說運氣，當然不只是運氣那麼簡單，一飲一啄，都是有原因的。
在董曉濤的請求下，秦小寶拿著分鏡頭劇本，給他們稍微說了說建議，他自然可以把攝影機要如何架設都告訴幾人，但這樣就沒了鍛煉的意義，只是工具人而已。
聊了一會，換了話題。
「秦導，」另一位同學說道：「謝謝你啊，電影不是晚上就首映么，還有空在這兒幫我們。」
「哦對哦，十二點在日本和韓國上映對吧。」
「嗯，」秦小寶自然沒有忘記：「電影都拍完了，已經不是我能左右的事，票房得看觀眾，我在不在關係不大。」
「不是說宣傳也很重要麼？」
「重要啊，我們也沒停下。」秦小寶隨便指了指腦後：「有點特殊，咱們國內不能上映，最大的收益點就沒了，路演沒意義，能獲獎，可以說是最大的宣傳，再說了，你們在學習的時候，我，老胡也參加了些節目還有直播。
目前來說，華夏市場肯定是我們最大的依仗，其他國家就算能上映，也不要期待能有多高的票房。
和好萊塢還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秦導，」董曉濤看著他：「可是，有些人說，好萊塢的電影都是像工廠里出來的，沒有藝術系，爆米花而已。」
秦小寶哈哈一笑：「有句話說的好，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真正為了藝術獻身的老戲骨，你見他diss過什麼電影么？最多是實在看不下去，罵罵那些用1234來代替台詞的演員。
藝術？
我個人認為，分為兩種。
第一，是少數人掌握，流傳在有錢人，準確來說是上流社會圈子裡的文化，你只是不愁吃不愁穿的條件下，不用去想這些，和你沒啥關係。
第二，是大眾的藝術，你一個月工資只有三千，住的是出租房，出行公交車，但還是能負擔的起，並且願意去看，看完後會喊卧槽，會願意安利給自己的朋友，這就是屬於民眾的藝術。」
說出卧槽的時候，王冰冰也笑了，並不覺得男友有什麼問題。
所謂藝術的話題，時不時會在網路上出現，好萊塢電影究竟是文化入侵，還是優秀作品的討論還會延續下去。
「秦導，你更贊同哪一種方式呢？」
「我？」秦小寶想了想，眾人也不催促。
「應該更趨向第二種，爽就完事了，九年制義務教育，冷酷的社會都沒能讓你懂的道理，一部九十分鐘的電影就要發人深省，就要教做人，別開玩笑了。
咱們只是導演而已，又不是啥宗教，勸你要學好，要認真對待生活，要如何如何，太牽強了。」
邊上四人都不說話，秦小寶的話語說起來，讓他們出乎意料。
秦小寶看出了幾人的遲疑：「是不是覺得價值觀不同？」
同學間互相看了看眼色，遲疑地點點頭。
「很正常，因為我們是不同個性人，從小到大成長，教育，生活的環境不一樣，」秦小寶抱著雙臂，撐在桌上：「我並不是要求你們來認同，而是希望你們找到適合自己走的路線。
有些人可能就是感性，希望帶給觀眾看完電影，就像喝茶一般，能有回甘，能夠從中思考些東西，就算那部分人很少，他也覺得值得。
那有些人目標就很明確，我想要的是觀眾看完後身心愉快，走齣電影院的時候臉上帶著笑容。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但是！」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一切的想法，是要保證你能在這個圈子存活的基礎上，再去想，你現在只是個學生，或者只是劇組裡負責打雜的，吃飯都成問題。
那就先別考慮這些，把眼前的事做好。
保證了溫飽沒有問題，再考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