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老謝請了假，拉上老李一起送謝飛去考場，像去年一樣，早早兒地就出了門，老高弄了一小掛鞭炮，見謝飛出了巷子就點著了，劈裏啪啦地響著，謝飛笑稱自己像個壯士。
老謝老婆跟老李老婆兩個人坐著，看著老謝老婆一臉慌亂不安的神色，老李老婆埋怨道：“叫你一起去，你又不肯去，現在在家裏急成這樣，還有什麽用嘛！”
“哎！我也想去，這不是謝飛，他就是不讓我跟著去嘛！”
“你這樣，誰敢讓你去！”老李老婆見她手裏又放著一堆新毛線，於是問道：“你前麵給女兒的毛衣都打好了？這又是給誰的啊？！”
“給老王孫子的！”老謝老婆這才想起織毛衣的事兒，綰起毛線，要老李老婆幫她一起來先卷毛線球。
老李老婆一邊說這熱死人的天還打毛衣，一邊幫著做了起來，才剛開始不到一刻鍾，聽得遠處有人大喊“殺人啦！殺人啦！”
兩個女人丟了東西往巷子口快快走了去，老高也從雜貨鋪裏鑽了出來，聲音從下頭巷子傳來，跑過去一看，原來是老萬老婆在喊！
隻見老萬將兩個幹部模樣的人，一個已經被老萬打翻在地，另一個正被老萬按在地上，打得也快沒氣兒喊叫了，米粉攤子的碗勺碎了一地，燙鍋也被打翻，湯汁淌了滿地。
老高衝過去使出最大的勁兒拉開老萬，嘴裏喊著：“老萬！你不要命啦！老萬！你不要亂來！”，旁邊看熱鬧的，有那常在這兒吃米粉也認識老萬的，過來幫忙一起拉了開。
老高花錢請了兩個民工，將被老萬打的兩個人拉去了醫院，老李老婆和老謝老婆一路跟著。
老萬冷靜下來，自己也傻了眼，他和他女人匆匆把攤子上能收的收了，與老高一起走了回去。他告訴老高，這兩個人是工商局的，來了好幾次，說他這攤子沒有營業執照，要去辦一個，否則不能擺在這兒，今天吵得特別凶，兩個人開始要搬他的攤子，他脾氣上來了，於是和那兩個人幹了起來。
老萬女人問老高，說道：“高叔叔，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老高也不知道能怎麽辦，他隻對著老萬說：“你現在趕緊去公安局自首，別又等人家來家裏把你拷了去！”
老萬聽了，隻對他女人說了句：“你現在去醫院。”，自己一個人往公安局自首去了。
這裏謝飛考過回來，得知一切順利，老謝老婆好不歡喜！燒了幾個菜，把老李兩口子，老王和王瑾都叫了來吃飯，老高要看店，不肯過來。席上，老謝老婆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又前前後後說了個遍。
飯後謝飛說明天的考試，他還想與王瑾過一過幾個知識點，於是吃好了便與王瑾去了家裏，老謝兩個女兒拿了鑰匙，去老李家看電視去了。
這老謝老婆心情大好，扒著別人的事情說得起勁：“得幸這兩個人都沒死，但打了工商局的人，接下來會怎麽判，就不知道咯！”
大家沉默了陣，最後老李說了句話：“老萬這脾氣真是吃虧吃不夠的，去年把個工作弄沒了，這下好好的一個生意，又沒得著落了！”
老李喝了口酒，接著說道：“可是大家住在一條巷子裏，這麽多年了，老萬到也是不曾礙過誰，欺過誰！他現在這樣，既然知道了，完全不管他，我覺得我心裏也說不過去，我們不幫他，怕是沒人幫他了。”
“你怎麽幫他啊你？！”老李老婆皺著眉頭瞪著老李，說道：“他有老婆在家，稀罕你幫個什麽忙？！”
老李不理她，隻對老王說道：“要不明早咱倆去看看他。”，老王點了點頭，答應了。
夜裏吃過飯，老李與老王去老萬家看了看老萬女人，跟她說了明天的事兒，她謝過後，也不再啼哭，打算明天跟著一起去派出所看老萬。
這邊老謝家裏傳來了哭聲，老謝二女兒的老師晚上過來做暑期家訪，跟老謝兩口子談了孩子的現狀。這二女兒謝小霞，過了暑假升高二，後年也是要高考的年紀，今年暑假五門課，最低的隻考了50幾分。
老謝看到成績，氣得也恨不得抽她一頓，想到何敏的事兒，這才壓住了怒火，但一頓搓衣板少不了，等老師剛出了門，將正在看電視的謝小霞、謝小燕都給叫了回來，小霞被罰跪著。
老謝老婆倒是不往心裏去，她振振有詞地說道：“她一個女孩家，能認得字就夠了，要那麽好成績做什麽！”
老謝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睜睜看著這老婆。
老謝老婆仍舊自顧自地說道：“讓小霞起來吧，跪在搓衣板上，她妹妹小燕就在這裏看著，多難為情！”
“難為情？！”老謝質問道：“你還知道難為情？你就這麽教你女兒的？！”
老謝老婆被老謝瞪得心裏有些發慌，但她話說了出來，又讓老謝給懟住了，覺得實在是沒麵子，她走過去，一把拉著女兒小霞，說著：“起來，總跪著幹嘛！”
“你再拉她試試！”老謝壓抑著怒火：“我在這裏教女兒，你別給我添亂！”
“我拉她怎麽啦？你也想打人不成？你也想女兒像何敏那樣不成？！”老謝老婆理直氣壯地回懟。
這老謝聽了，心裏的火一下子爆了出來，衝過去對著這老婆就是一個大耳刮子，嘴裏罵道：“你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臭婆娘！”
老謝老婆一下被打得翻轉倒在地上，臉上火辣辣地疼，兩個女兒嚇得哭做一團，又不敢去扶這老婆，隻是哭著哀求老謝！
老謝老婆回過神來，從地上跳起來，又是哭又是喊地：“謝祖德，你這個畜生，我跟你拚啦！”，說著連頭帶腳，又是撞，又是踹。
老李家，老王家，徐老太，連唐蓮花都出來勸架，這老李老婆扯著嗓子，唱大戲似的大吼了一聲：“你們兩個是不想叫謝飛明天考試不是？！”，聲音大得，幾條巷子都聽得到了，老高一家子抱著孩子也跑了過來。
隻見老謝老婆癱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叫，兩個女兒在地上跪著抱著她們老娘一起哭。王瑾見狀，用力拉了謝飛回到家中，讓他精心把幾道試題給做了，王瑾厲聲對謝飛說道：“還有兩天的考試，我不管天塌下來，還是這地要裂開，你！給我好好看書，準備考試！！！”
王瑾說得激動，把謝飛真個給震懾住了，他冷靜下來，想到這一年僅有一次的考試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於是也不去管去想剛才的事情，專心看起書來。王瑾則守在他旁邊，不離開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