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李八一一聽頓時亮了眼睛,馬上笑著說道:“喲!燕子姐!你這是怎麽啦,又要開始做黨的好兒女啦!重燃革命激情啦!”
“去去去!誰跟你開玩笑,我是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
“到底怎麽了,你先跟我說說前麵發生了什麽?跟建國吵架,還是你媽要回來了,你又想著看書了?”
“去你的!你個該死的李八一,開始知道懟人了啊你!”翟恭顯聽著李八一拿她小時候的事情懟她,嗔怒到:“我小時候要有你現在這學習勁兒,78年我肯定第一個報名高考,這不是小時候就沒學好,大了又更懶了嘛,孩子的事兒,家裏的事兒,哎,別提了。”
“你家許建國怎麽說,你有跟他商量嗎?”
說到許建國,翟恭顯又開始激動起來:“別提了!我第一個就是跟他商量,我還想著拉著他兩個人一起學來著,他張嘴就是三十多的人,還學什麽學。你知道嗎,他單位一個與他同年參加工作的,上了夜大學,拿到文憑後,今年就提幹了。他還說,我現在這個單位,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其實他不是不知道,就我這個性,張嘴就能把人得罪光了,我爸早不在了,哥哥姐姐又都在北京,現在我在這單位裏頭也就是混混日子罷了,你說,這兩口子一起混日子,這樣下去……,哎……”
“你兒子呢,你總不能全扔給建國吧。”
“給我婆婆得了,她會樂意的,我婆婆那人好說話!”翟恭顯覺得聊了半天也沒到正題,於是直接說了她的想法:“我本來是想問王瑾,這夜大學怎麽報名,怎麽讀來著?她公公給說她給畢業班的補習去了,快高考了,她忙得很!”
“其實現在有種比夜大更好的文憑,叫‘自考’,是種寬進嚴出的文憑,很難拿到。我也是聽王瑾說的,聽說是國家今年剛開始推行的,你還可以選擇和大學生們一起上課,或者你完全自學也是可以的。這種文憑將來考研究生都是可以的,含金量高,具體等王瑾回來你問問她,我感覺,你索性就考個自考文憑。”
李八一一席話,激起了翟恭顯心裏頭的抱負與熱切!她等到快吃飯的點兒還是沒等到王瑾,知道是畢業班忙著高考的事兒,想到兒子老公還在家裏頭等著,於是不得不先回了去。
小城又開始熱了起來,今年比往年熱得更早更狠,才剛過了端午,就可以擺竹床睡外頭了,老李家早就開始把電視又每夜搬外頭巷子裏開著,隻是音量調得小了些,怕打攪了李八一學習,電風扇也不拿出來了,放在裏屋成了李八一的專用。
劉玉娟抱著兒子早就出了院,巷子裏的人等著吃她家的紅蛋,卻遲遲沒等了來,各家早已準備下的紅糖、罐頭的回禮也送不出去了。老李老婆從玉娟媽媽那裏聽得,歐陽陸給兒子起了個名字叫‘歐陽東京’!
“這是名字嗎?玉娟媽媽!從沒聽說給人起四個字名字的!”老李老婆跟著玉娟媽媽一路買菜一路驚奇地說道。
“我也這麽說啊!可我就心裏說說,他家的事情我管不著,我也不敢管!”玉娟媽媽說話難得義憤填膺:“我家老頭子聽到取了這麽個名字,就說了,這不等於找打嘛!小日本,賣國賊!以後別人就拿這個來抽這小子!”
“哈哈哈!玉娟媽媽,你這話說的!”老李老婆忙不迭笑著說道:“歐陽陸是因為去了日本學習一年,所以給兒子起的這個名字吧!”
“哎,就是哦!去了日本一年,什麽都要學日本的,連做個家具,他也畫了圖紙,說日本人都是做這樣的家具,要我家老頭子把圖紙拿給木工師傅去看,沒一個老師傅認得,都說不會做!”
“那怎麽辦,難不成還從日本買家具回來不成!?”
“現在也隻能照著我們這兒的樣式來打,又說鬆木的不行,非要樟木的。”
老李老婆把這話兒學給老李聽,老李聽著嘴裏也是沒冒出的這句話:“怎麽起了這麽個找打的名字!”
吳醫生的侄兒已經去了深圳,老李電話一打,李國慶說他正愁沒人,於是沒兩天小夥子就上了火車。在吳醫生家坐下的那會兒,老李老婆還是忍不住問起了吳院長家的事兒:
“不知道吳麗那姑娘後來……,後來說給誰家了……”老李老婆話剛起來,見老李倆眼睛瞪著她,又不敢說了,來了這麽句:“我家後來也沒人生病了,沒再去醫院看過她……”
“你現在一頭撞死,我此刻馬上送你去醫院!”老李呲牙咧嘴地罵道。
吳醫生歎了口氣,和緩著說道:“小姑娘年頭就去美國進修了,說是說一年,可那是當時為著說想嫁給國慶,其實,我那時候還有話沒說呢,卞主任跟我說,其實如果真嫁了人,進修這事情推到以後也是一樣的。”
老李兩口子聽了,都悶不說話了。
吳醫生繼續說道:“說句不當說的話!吳麗自打畢業來了人民醫院,說媒求親的可以說是踏破了門檻,想都想不到她竟然看上了咱們國慶,吳院長家也著實開明,什麽話都沒說,來我這裏,就說尊重女兒的意見,我一開始聽著還以為兩人是早已經好上了,後來才知道,就見過一麵!你們說,這是上哪兒找的姻緣!哎……!”
吳醫生說得激動了些,把個老李的心思給全攪和了起來,老李也不住地歎氣道:“你說我家,老大遠在東北,老二原本是留在身邊,這下子,怕是也快留不住了,老三更是個野狗子,誰也關不住。上年間老二出了事住院,我也見到了吳麗那姑娘,還有卞醫生,真真是我們這樣的人家,終究是沒有那樣的好命,也不知道吳麗以後會嫁給什麽樣的好人家!哎!”
“我吧過年的時候拉著國慶的手就說,外頭辛苦,你看這才半年就比當兵的時候曬得更黑了,還是回來咱們小城裏頭,日子過得舒坦,要啥有啥!他就不聽!”
“這也都是姻緣還沒到時候,”吳醫生安慰道:“國慶現在出息了,這怎麽說也是好的!要我說呀,吳麗那姑娘也真是奇特,她怎麽就見了一次,就看出來咱們國慶是個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