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徐老太帶著小保姆去了北京，老謝老婆也很快去縣城裏租了間房和兒子住下，老李老婆這下沒個每天閑扯的對象，感覺時間多少出來好多，她又不會織毛衣編簍子，下午沒事的時候她隻好看著李八一看書做習題，總是看著看著就在椅子上睡著了。
這天上午買菜回來，快走到巷子口的地方看到歐陽陸的丈母娘就在前邊兒走著，老李老婆馬上在後頭喊住：“玉娟媽媽也買菜回來啊！”
玉娟媽媽聽到回頭一看，也打起招呼：“是李家媽媽，你也剛買菜回來！”
“是啊，平時這時候早回來了，今天排隊買肉，人特別多，等了好久！”
“你家現在就三口人，怎麽買這麽多菜？！”
“老謝老婆去縣城陪讀了，兒子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現在中午她家老謝，還有兩個小女兒，都在我家吃。”
“那難怪了，買這麽多東西。現在飯菜難做，人多了更加難弄！”
“也還好！”老李老婆笑嗬嗬地答道：“老謝反正不講究，煮什麽吃什麽，我知道他家人都吃得辣，每次我現在就多放把辣椒。”
“我說有時候在巷子裏聞到個炒菜的味道，嗆得不得了，大概就是老李老婆在炒菜吧？！”
“就是她家！”老李老婆哈哈笑起來，兩人站在門口聊著，劉玉娟聽到了聲響開了門也不跟老李老婆打招呼，直接說道：
“媽，你再不回來做飯，到時候給歐陽送飯的時間又會晚了！”
玉娟媽媽聽了，立刻收了笑了，低了個頭走進了屋子，劉玉娟挺著個肚子，招呼也不打就關了門。
中午吃飯，老李老婆把這事情在飯桌上說了起來，老李說她道：
“孩子們吃好下午還得上學，你這些個事情有什麽好難出來說的。”
“她自己那樣，還不讓人說啦！”老李老婆不服氣，回道：“人家徐老太每次碰到，都笑著說‘李家媽媽，買菜去啦！’，‘李家媽媽，買菜回來啦’！
兒子聽李八一聽了噗嗤大笑起來，說道：“媽！人家徐老太成天天的守在門口看你買菜去買菜回哪！”
“我說的就是事實呀，你笑什麽！我今天看著那劉玉娟從門裏走出來，把那肚子挺得，老高老高的，好像那肚子裏頭不止是懷了娃，還帶了幾塊金元寶似的！”
“徐老太和劉玉娟能是一個層次的人嘛？！”老李不耐煩地回道：“吃你的飯吧。”
老謝一直不說話，吃完和老李一起又趕回單位去了。
晚上李八一從老王家補習好回來，突然說想喝蜂蜜水，老李老婆站到門外看老高家鋪子燈還亮著，便趕緊跑了過去，老高覺得奇怪，怎麽這麽晚還買這個，老李家又沒小孩子，於是多問了一句，老李老婆回道：
“八一說看書看得頭暈，想喝點兒蜂蜜水，國慶春節帶回來那奶粉他吃不下，吃下去吐了。”
聽得是八一補身子用的，老高死活不肯收錢，拉扯了老半天，老李老婆無法，隻得收下了，剛往回走，看到歐陽陸家裏門開了，一個人衝出來正往巷子外走來，老李老婆等走進了認出就是玉娟媽媽，於是馬上喊道：“玉娟媽媽，這麽晚了去哪裏呀？”
可是玉娟媽媽並不停下來，低著頭趕忙走了過去，老來老婆正尋思著這是什麽個情況，老高發話道：
“怕是又被她家女兒說了。搞過好幾次了，春節裏頭，你們家回鄉下掃墓那天，大白天的還被女兒給罵了。”
“為什麽事情啊？”
“那天是說她不會燒菜，一個人在走到下頭巷子，說是要回自己家去，又站那兒不敢走了，站了一會兒又自己回去了。”
回到家，老李老婆把老高不肯收錢的事兒給說了，泡了杯蜂蜜水送進裏屋，她和老李躺下先睡了，剩下李八一自己看書，有時候一個人看到快天亮。
老李老婆也睡不著，就把晚上的事情給說了一遍，包括從老高那兒聽來的，老李說道：“歐陽陸現在可是了不得，單位裏就一輛小車，廠長書記都不敢用，現在專門用來接他上下班用。”
“這玉娟媽媽也是個老實人，我看那劉玉娟瞪著她媽那眼神，徐老太還沒有那樣瞪過保姆呢！”
“你以後見著了，就少拉著人家閑扯，讓人家人難做。”
“我算著，這劉玉娟也快生了，等孩子生出來就好了。”
“生出來就扔那兒不用管了嗎？生出來就好了，什麽話！切！”老李說完就呼呼地睡了。
天氣一天熱似一天，老大李五一和老三李國慶都有寄營養品回來給李八一，尤其是李國慶，寄了還不止一次，老李氣得跑到郵局去給他打電話，叫他別寄了，告訴他說李八一喝了牛奶就吐，牛奶全讓老高女兒和老謝女兒喝了，結果老三就寄各種巧克力，麥乳精之類。
劉玉娟半夜陣痛住進了醫院，順產了一個兒子，她老媽更是忙得沒早沒晚，老爹也住過來幫忙，老李老婆幾次碰到她，感覺看著越來越瘦，不是送飯去醫院，就是送飯去給女婿歐陽陸，然後就是回家洗衣服，洗尿片子。
這一天老李老婆看著實在沒忍住，拉著玉娟媽媽扯閑話。
“玉娟媽媽，你外孫生出來多重呀？長得什麽樣？什麽時候出院？也讓我們鄰居幾個都看看。”
“六斤還不到，生出來又黑又瘦，”玉娟媽媽掩著耳朵悄悄兒說道：“我看著，就像我那女婿，也是個黑黑瘦瘦的。”
老李老婆笑了，接著又忙說道：“您老自己也注意身體，我看您都越來越瘦了！”
“我哪裏注意得過來，玉娟沒奶水，好容易弄了些發奶的湯水給她喝了，也沒什麽用，這孩子夜裏不睡覺，哭個不停，哎，我真是煩死了！”
“哎喲，我家倒是有國慶寄回來的奶粉，就怕你家嫌棄，不肯要。”
“別別別，她非常歐陽陸去弄什麽日本進口的奶粉，說是這幾天托人帶過來。”
“您老還是福氣好，女婿本事蠻大的，這下外孫子也有了，好福氣哦！”
“福氣？！”玉娟媽媽愁眉苦臉的說道：“李家媽媽，你這是在臭我是吧！她自己倒是福氣好，房子已經分好了，要我過幾天去搞衛生，還我家老頭子去找木匠來打幾件家具，哎，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子在這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