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心結宜解
連城得知清平被罰之事,心中也是無奈,他不知道清平之所以會成為今天的樣子,到底是因為自己當初的一句話還是因為清平自己的放不下。無論怎樣,清平這一生是放不下這段記憶,放不下自己心中的罪惡。
連城正在思索之際,千呈走了來。見到水榭邊的連城對著眼前水麵發呆,知道定是在想著什麽。
“園主在想什麽這麽的入神?”
連城長歎一聲,轉過身走到桌邊坐下道:“我是在想清平之事。”
提到清平,千呈也是一生的感歎。“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
“這十年清平受的苦也夠多了,讓他離開鴻園他也不願,他心中充滿的都是罪惡。現在身體也是被心病折磨成這般,長此以往,他必會命喪於此啊!”
“這隻有他自己能夠救自己,別人也是幫不上忙,還是由他自己吧!”
“話雖如此,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就不會勸他了。”
千呈無奈的又是一聲長歎。
清平被罰後,剛剛恢複的身體又加重了病情。楚楚寸步不離的照顧左右。驚鴻得知後便去看望。剛走到門邊就聽到房中清平咳嗽的聲音。驚鴻走進去,望著躺在床上的清平,心生憐憫,忙走過去幫清平舒緩一天呼吸。
“好些了嗎?”
“多謝夫人,清平沒事了。”
“你為什麽不聽你師父的話,離開鴻園,你師父也是不想你在鴻園想起當年之事,想你從今以後自由的生活。你還說出那樣的話來,不是明擺著和你師父對立嗎,也難怪你師父會罰你。”
“夫人,清平這條賤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清平隻想能夠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多補救,多贖自己的罪,死後能夠得到母兄和叔叔他們的原諒。”
“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夠贖得了你十年前犯下的罪過嗎?”驚鴻問。
清平吃驚的看著驚鴻,想從驚鴻那裏知道自己到底又做錯了什麽,想知道自己贖罪的辦法。
驚鴻道:“當年之事也完全不是你的過錯,你的母親和兄長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如果不對園主下毒,他們都會死。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救他們也是應該的,你大哥也是因為你遲遲不對園主下手而被殺害,如果你再拖下去你母親和二哥還是會被殺。如果換做是園主,園主也是難以抉擇。對於飛亭的不幸,園主也是原諒你,你還有什麽不能夠放下的?”
“夫人,你別勸我了,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你不在乎,可是園主和你師父在乎。當初園主從你母親手中抱過你,也是因為不想看著你死。你師父這麽多年花那麽多的心思在你的身上,難道就是為了讓你作踐自己的性命的嗎?”
千呈沉默不作聲。這些他從來都沒有去想過,他也不敢去想,沒有資格去想。
“百善孝為先,違背師命,你連最基本的孝道都沒有遵循,又談什麽善,你又怎麽能夠贖得了罪?”
“少爺,夫人說的是啊,你別再固執了,就聽夫人的吧,什麽都別再想了,好好地養病。”楚楚在一邊勸說道。
“夫人……”
“你師父和園主都已不再追究你當年之事,反而因為當年之事對你的成分過重,心中有些後悔,你還這般的固執,豈不是讓園主和你師父難堪?這罪孽你不僅不會有所補救,還會越來越重。你也不是孩子,這些事情其實都不需要我來說,你自己靜下來好好的想想。”
“謝夫人勸慰,清平明白夫人之意。”
“恩,好好養病,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夫人,清平送夫人。”
驚鴻見清平有所領悟,心中也稍稍的安慰些。
驚鴻回去時轉過牆角,見到思賢在練劍,劍中充滿了殺氣,驚鴻也知道思賢一直都放不下自己母親的仇,此時心中想的必是報仇,便站在旁邊看了片刻。思賢忽然無意間瞥見驚鴻,停了下來。
“娘?”
驚鴻笑著走過去道:“練了好長時間吧,滿身都是汗。”驚鴻伸手用手帕為思賢拭汗。
思賢也沒有阻攔,直直看著驚鴻為自己拭汗的樣子,認真專注,充滿著憐愛。
“娘!”
“什麽事?”驚鴻停下來問。
“我多希望我娘能夠活著,她可以像你一樣充滿母愛,我可以在母親的嗬護中成長。”
驚鴻笑了笑道:“你可以把我當成自己的親娘。”
“可是……”
“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麽,我畢竟不是你親娘,而且你娘又是被源兒母親害死。但是你也知道源兒比你還小兩歲,當年之事和他根本就沒有關係,他從一生下來就背負著這樣的罪責,對他也是不公平。再說,你小的時候,莊姨娘對你也不必對源兒差。”
“但是我不能夠做到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
“難道你還要殺了源兒不成?你們可是親兄弟!這些話在我麵前說也就罷了,萬不可讓你父親知道。”
“娘,你和爹說的話,我不是不明白,可是一見到思源我便會想到庶母,就會想到我生母的仇。他雖然是我的兄弟,但是也是我殺母仇人的兒子。”
“莊姨娘也因為當年之事懺悔,自殺贖罪了,你難道還不能夠原諒嗎?”
“我……”
“賢兒,其實你原諒的不是你莊姨娘,也不是思源,是你自己。當年我也是如此背著對你父親的怨恨離開,可是十年來我不僅傷害了你父親,更是傷害了自己。仇恨永遠都不是報複別人,而是報複自己。”
“孩兒……隻有嚐試了。”
“對了,今天下午源兒回來,你別一見麵又是冰冷的麵容,讓你爹看見,又會不高興。”
“孩兒知道了。”
驚鴻欣慰的笑了笑,如果兩兄弟真的這般,必然會釀成當娘淩空和淩霄之間的一場戰爭。連城必然是不願見到自己的兒子相殘,此時最痛苦的是身為父親的連城。當年的淩勝便是那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