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愛我嗎

  葉以沫的聲音止住,室內便再次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沉默……


  幸福?


  秦晗奕從沒有想過這個詞,或許也可以說,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幸福。


  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幸福不幸福。


  隻是有人不停地告訴他,他是秦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必須擔負起一切,不能讓秦家蒙羞。


  良久後,他幽幽的出聲,“你不是愛我嗎?”


  既然,要有愛,才會幸福,那她愛他,還不夠嗎?

  葉以沫愣了下,聞了聞他身上的酒味,被他的話,氣得哭笑不得。


  “秦晗奕,你到底喝了多少假酒?”她好笑的反問。


  秦晗奕被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當即反唇相譏道:“葉以沫,本少爺好心,賞你個愛本少爺的機會,你居然不識好歹。”


  葉以沫額頭上頓時落下三條黑線,翻了下白眼,總結道:“瘋了!!!”


  也不能怪葉以沫這麽認為,實在是秦晗奕今天的反應太失常。


  聽聽他剛才的那些話,哪裏像平日裏那個冷漠高傲,對她不屑一顧的秦總裁啊!


  他不是一向不屑她的愛嗎?那又何必用那麽感傷的借口來問她?讓她差點就以為,他在期待著什麽。


  “葉以沫,你就這點能耐嗎?一心虛,就開口罵人。”秦晗奕黑著臉,死死地盯著葉以沫,像孩子一樣的賭著氣。


  “我心虛什麽了?”葉以沫轉頭,對上他閃亮的黑眸時,竟是怔愣了下,被他眼中那孩子一樣的稚氣吸引了進去。


  她不禁晃了晃頭,覺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這個男人,濫情,暴躁,冷漠,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絕不留情,就算競爭對手在他的麵前跳樓,他都不會抬一下眼皮。


  試問,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還保留得住最初的純淨,有孩子一般的童真呢?

  果真,她隻是晃了下頭,他的黑眸就變回了慣有的深不見底。


  “葉以沫,你敢說,你不愛我?”秦晗奕緊緊地盯視著她,不想錯過任何屬於她的反應。


  葉以沫的表情瞬間僵住,唇角緩緩扯起,彎出一抹苦笑,“沒錯,我從第一眼看到你開始,就愛上你了。可是,嫁給你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愛,有多麽的可笑。”


  “所以呢?”秦晗奕的聲音有些微顫,自己卻絲毫沒有意識到。


  “所以,我決定活得有點尊嚴,愛不起,就不愛。”她鼻子泛酸,黑眸中已是氤氳一片,“從今天開始,我隻愛我自己。”


  他的喉結,艱澀的滑動一下,深不見底的黑眸中,流轉過一絲傷痛,“葉以沫,我不答應,你是我老婆,怎麽可以不愛我?”


  葉以沫眼中流轉的淚水,瞬間凝結,不敢置信地看了秦晗奕好一會兒,還是認定他是喝多了,在胡言亂語。


  但,即便如此,他的話,還是觸動了她的心。


  偌大的臥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餘秦晗奕的喘息聲。


  葉以沫的視線緩緩下落,不敢再看他眼中時不時流露出來的傷痛。


  “是夏嵐又傷害你了嗎?”她艱澀的深吸一口氣,卻連呼吸都會痛。


  她不是在猜,而是他的痛,她有感應,是心與心的感應。


  “別扯上夏嵐。”秦晗奕突然暴怒,對著她大吼。


  他都已經紆尊降貴的這般對她了,為什麽她還要誤會他的意思?

  “怎麽?我說到了你的痛處?”葉以沫“謔”的抬頭,瞪向他,再一次誤會了他的意思。


  她能感受到他心裏的痛,卻終究猜不透他的心思。


  “葉、以、沫!”他被氣得臉色鐵青,大掌驀地扣住她的下顎,“你不配猜測我的心思。”


  商場上,他所向匹敵,但在情感方麵,他一向不善於表達,甚至是羞於表達。


  好不容易,他忽然想表達一次,卻被葉以沫如此的“踐踏”,他為了再將一切遮掩起來,隻能惱羞成怒。


  “秦晗奕,沒有人想要去猜測你的心思,你死你活,與我何幹?”葉以沫被秦晗奕的話激怒,也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秦晗奕捏在葉以沫下顎上的大掌僵了僵,她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將他澆得徹底醒了酒。


  他在幹什麽?在乞求一個貧民區的低等女人施舍感情?

  不,她這樣的女人,不配跟他在一起。


  母親說過,他的血統是高貴的,從一出生,就注定高人一等,與低級的人在一起,是抹殺了他的身份。


  於是,他嫌惡的一把甩開她的下顎,彎身扯出一張紙巾,反複地擦著剛剛摸過她下顎的手。


  他是故意的,葉以沫不屑他,他也不屑她。


  葉以沫看著他的動作,簡直氣得牙癢癢,他到底是什麽人?他先來招惹了她,現在又一副當她是瘟疫的樣子。


  不過,她不屑與他計較,免得他一會兒再拿什麽來威脅他,她就是自找不痛快。


  秦晗奕擦得滿意後,直接將紙巾丟在葉以沫的臉上,不待她反應,已經轉身走出了房間。


  “秦、晗、奕!”葉以沫咬牙切齒的尖叫一聲,將掉在地上的紙巾連踩幾腳,也沒能解她心頭之恨。


  她現在真慶幸,幸好之前他說她愛他的時候,她沒有自不量力的順著他說,否則他不一定怎麽奚落她呢!


  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是不是抽風了。


  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葉以沫真的覺得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有一種極為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總是時不時地給她出難題,總是不想讓她安穩。


  她已經一切如他的願,逃不出他的手心了,他卻還是不滿意。


  到底要她怎麽做,他才能滿意……


  母親過世的傷痛,找不到凶手的自責,對秦晗奕的憤恨,多種情緒糾結在一起,葉以沫這一夜徹底的無眠了。


  她雖然在這座城市裏生活了二十幾年,能來往的人卻不多。


  不是她不懂得與人相處,而是她的繼父臭名遠播,大家便都不願意與她來往了。


  所以,她何嚐不是與秦晗奕一樣的孤單?


  本應該相互溫暖的兩個孤獨的人,卻沒能惺惺相惜,反而一直不停地傷害著彼此。


  而這一夜無眠的人,不隻是葉以沫,還有在書房坐了一夜的秦晗奕……


  藍予溪和葉以沫說過的話,不停地在秦晗奕的耳邊回響著,他不願意懷疑夏嵐,但還是起了疑心。


  夏家和秦家是世交,他和夏嵐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在一起。


  可是,七年前,夏嵐卻突然跑來告訴他,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她想和他一起去巴黎。


  那一刻,他恨不得去殺了那個男人,為什麽他要搶走夏嵐?

  十七歲開始,他便沒日沒夜的為工作拚命,過的昏天暗地,而夏嵐那時,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陽光。


  她會在深夜,大老遠地跑來給他送湯,叮囑他吃飯。


  甚至,在他暴怒的時候,她仍是不曾棄他而去。而是守著他,給他講笑話,一直逗到他開心為止。


  她在這方便其實並沒有天分,講的笑話也不好笑,但他每次都會笑得很開心,隻為不糟蹋了她的心意。


  十八歲那年,在公司學習了一年的他,自命不凡的做了一次極大的商業決定,卻不想被對手算計,害得公司損失慘重。


  那一次,他以為父親的基業會敗在他的手中,卻不想夏家竟是在這個時候雪中送炭,幫秦氏度過了危機,還力挺他,讓他坐穩秦氏總裁之位。


  後來,夏爸爸告訴他,如果不是夏嵐苦苦哀求他,他是定然不會幫他收拾任性胡為,而留下的爛攤子。


  這件事情後,他在公事上更成熟了許多,學會了很多,也更加的珍惜夏嵐。


  他告訴自己,為了給夏嵐一個無憂的明天,他的事業必須更上一層樓。


  所以,他更加的努力,更加的拚命。


  可是,當他成為業界有名的青年才俊時,夏嵐卻已經愛上了別人。


  她來告訴他的那一天,他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但,他還是沒忍心對她說一句重話,反而笑著囑咐她,“到了國外,要好好照顧自己”。


  一個月後,夏嵐真的出國了,同行的男人叫許安歌,是紡織大王許良才的獨子。


  許良才非常寵愛這個兒子,不管兒子想做什麽,他都會無條件的支持。


  就如,他不喜歡接管家族企業,喜歡服裝設計,許良才二話不說,便送了他去巴黎深造。


  當蕭然將許安歌的背影資料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第一次體味了嫉妒的滋味。


  同樣是人,同樣出生在上流社會,許安歌可以活得隨性,他卻要被架上高位,為家族企業而活。


  漸漸的,日子久了,工作的麻痹下,秦晗奕終於慢慢地接受了生命中不再有夏嵐的事實,將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樣來祝福,真心的希望她和許安歌之間可以終成眷屬。


  而他,則再不停的女人之間徘徊,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可以讓他停留下腳步的“家”。


  今年年初的時候,許安歌設計出了天使嫁衣,轟動一時。


  夏嵐那時興奮地告訴他,她想許安歌很快就會跟她求婚了。


  可夏嵐等了一個月,又一個月,許安歌的天使嫁衣仍是沒有送給她。


  好在,天使嫁衣一直在許安歌的手上,夏嵐就是心裏不舒服,但希望仍在。


  可誰能想到,許安歌竟是突然將天使嫁衣送給了秦晗奕的新婚妻子葉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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