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給不起

  藍予溪看著失神的葉以沫,尷尬地笑笑,趕緊打圓場,沒話找話,“你叫以沫?”


  “嗯。”葉以沫收神,低下頭去。


  她是個簡單的人,不喜歡掩飾,心痛,便不想說話。


  藍予溪看著葉以沫的發頂,似被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傷痛感染了,多年未曾痛過的心,竟是也狠狠痛了一下。


  他剛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護士敲門走了進來。


  “藍醫生,可以去做檢查了。”


  “以沫。”藍予溪小心翼翼的輕喚她一聲,竟是有些不忍打擾她。


  “不用了,我的額頭隻是輕輕碰了一下,並不嚴重。”葉以沫對著藍予溪感激笑了笑,站起身,“我先走了。”


  一直都是秦晗奕誇張地說,一定要檢查,現在他都走了,她還檢查什麽。


  “我送你。”藍予溪單看葉以沫的傷口,也知道她不會腦震蕩,剛剛說讓她檢查,不過是因為他了解秦晗奕,知道他會不放心。


  “不用了,這裏很近,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了。”葉以沫搖搖頭,連忙向門口走去,“再見,紀醫生。”


  藍予溪看著葉以沫急著離開的慌亂背影,不禁失笑,看來秦晗奕真的嚇到了這隻小白兔,搞得殃及無辜,把他都當成大灰狼了。


  葉以沫今天見識到藍予溪辦公室裏的春色後,真覺得物以類聚,打心裏的抵觸和這種人接觸。


  她快步走出醫院大門後,才放慢步子,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巴黎街頭。


  孤單,無助,皆讓她的心彷徨。


  淚,瞬間便濕了眼眶。


  “以沫。”


  忽然,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葉以沫的身後響起。


  葉以沫心頭微顫,頓住腳步,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以沫。”許安歌快步來到她的麵前,看著她額上剛剛包紮好的傷,眉宇皺得緊緊的,“痛不痛?”


  “不痛。”葉以沫語氣淡淡地回道。


  額頭的傷再痛,又豈會比心頭的傷還痛?

  “他打的,對不對?”許安歌紅了眼眶,恨死了自己。


  “不是。”葉以沫低下頭去,忍下就快要溢出的淚水。


  “以沫,對不起,是安哥哥沒有處理好這件事。”許安歌雙拳緊攥,骨節作響,他簡直恨死了自己。


  “我們不要再見麵了,好不好?”她忽然昂頭看著他,哽著聲,哀求道。


  她是真的怕了失去理智的秦晗奕,更加玩不起他們有錢人家少爺的情感遊戲,她隻想縮回自己的殼裏,安安靜靜地等著他同意離婚的一天。


  許安歌痛苦地閉了下眼,再睜開時,痛苦中已有堅決在蔓延,“以沫,如果你幸福,安哥哥一定會放手,可是你現在不幸福……”


  葉以沫別過眼,不敢看他眼中的痛,狠狠心,開口說:“我要的幸福,你給不起。”


  許安歌的心,扭成了一團,劇烈的疼痛起來。


  他隻是遲了一步,就真的隻能錯過嗎?


  喉結費力的滑動一下,他勉強將薄消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你愛上秦晗奕了,是嗎?”


  話一問出口,他便後悔了,因為他不想知道答案……


  “是。”


  葉以沫猶豫一下,理智終是戰勝了不忍。


  隻是一個字,就足以讓許安歌崩潰,不為自己,隻為她。


  “以沫,他不適合你。”他扣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的身子,想讓她清醒。


  “我知道。”葉以沫轉頭,蹙眉看向他。


  “那就跟他離婚。”許安歌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我早說過,離婚從來不是我能決定的。”葉以沫在心中悲歎這被人左右的人生。


  “以沫,隻要你想,就交給揚哥哥去處理。”他扣住她肩頭的大掌,終於鬆了力氣。


  葉以沫深深凝了他一眼,後退一步,他搭在她肩頭的大掌,便落了下去。


  “你還不懂嗎?他就是因為你,才不肯放手的。”


  “以沫,你放心吧!他很快就會跟你離婚了。”許安歌極為肯定的承諾。


  葉以沫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竟是沒有一點的喜悅。


  “以沫,舍不得嗎?”許安歌忍著心裏的痛,才一問出口,便已經後悔了。


  如果,她要是說了“是。”,他該如何應對?


  葉以沫的眉心,越皺越緊,糾結的情緒哽住她的嗓子,讓她說不出一個字。


  就在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之中時,一道痞痞的聲音,伴隨著汽車的喇叭聲,忽然響起。


  “嫂子。”


  葉以沫轉頭看去,便見藍予溪趴在紅色跑車的窗口,微勾唇角,笑得邪魅。


  “藍予溪。”許安歌的黑眸中,明顯的閃過一抹厭惡。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許大設計師啊!”藍予溪推開車門,走了過來,“嫂子,晗那家夥不放心你,讓我送你回去。”


  “好,謝謝你。”葉以沫客套,且疏遠地笑了笑,轉頭看向許安歌,“我先走了。”


  “以沫,你去哪?我送你。”許安歌拉住葉以沫的手臂,臉色極為難看。


  “不勞煩許少了。”藍予溪扣住許安歌的手腕,一用力,將他的手從葉以沫的胳膊上扯下。


  葉以沫立刻快步離去,強迫自己不回頭看許安歌一眼,坐進藍予溪的車子裏。


  “藍予溪,我們都清楚,秦晗奕愛的人,根本不是以沫。一紙婚約,隻能束縛了他們彼此的幸福。”許安歌忍下恨不得打人的衝動,希望藍予溪不要“為虎作倀”。


  “那是以前,現在可不同了。”藍予溪別有深意地笑了笑,向自己的跑車走去。


  許安歌看著呼嘯而去的紅色小跑,久久沒能從藍予溪的話中,回過神來。


  葉以沫看著車子行駛的方向,不禁皺了皺眉頭,轉首問藍予溪,“你想帶我去哪?”


  “難道你想回酒店嗎?”藍予溪不答反問,眉眼間皆是笑意。


  “不想。”葉以沫極為誠實的搖頭。


  “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藍予溪對著葉以沫眨眨眼,放射出超強的電流。


  葉以沫一激靈,滿身雞皮疙瘩,連忙指著前邊,說:“你在前邊放下我就行了”


  活了二十幾年,一向自認為魅力不凡的藍予溪,第一次嚐試到了失敗的滋味。


  他可沒有錯過,葉以沫剛剛那受不了他的反應。


  藍予溪壞壞一笑,踩下油門,一點停車的意思都沒有。


  “那怎麽行,晗交代過,要好好照顧你的。”


  “許安歌又不在,你沒有必要繼續說謊。”葉以沫撇撇嘴,嘲諷道。


  “你怎麽看出我說謊的?”


  說謊這種事情,藍予溪早就已經練得爐火純青,此刻被葉以沫揭穿,他實在想不出,是哪裏有了破綻。


  “秦晗奕遇上夏嵐的事情,從來都是不管不顧的,又怎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起給你打電話呢!”葉以沫苦笑,真是為自己看得通透,而感到悲哀。


  而葉以沫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傷痛,竟是讓藍予溪的心,又隱隱的痛了起來。


  這些年來,他整日膩在女人堆裏,什麽樣的女人,他沒見過。


  為他墮胎,為他自殺的女人,多到他都已經記不清了。


  遇上這種事情,他多數都會嘲諷一笑,毫無一點的感覺。


  一開始,他就和每個女人說得清清楚楚,他們之間隻是金錢和肉體的交易,事後他們再要死要活,又與他有什麽關係?

  似乎,在她死了以後,他曾經沸騰的血,便已經涼了。


  而此刻,身邊這個叫葉以沫的女人,竟是該死的,總是時不時地流露出與她一樣的神情。


  她們長得並不像,葉以沫甚至沒有她十分之一美麗,但身上流轉著的那股子哀傷,卻與她一模一樣,皆能讓他的心狠狠地揪痛。


  “沒錯,他並沒有打電話,是我不放心你。”既然被揭穿了,藍予溪索性認罪。


  “你送我回酒店吧!”葉以沫打心裏排斥與秦晗奕有關的人。


  “如果我說不呢?”藍予溪又是一腳油門,車子的時速表,已經過百。


  葉以沫一驚,心裏雖在大罵他神經病,嘴上卻已經不敢再出聲。


  果真,和秦晗奕能做好朋友的男人,神經也不正常。


  大約過了十分鍾,疾馳的車子,終於緩緩的減慢了速度,在塞納河畔停了下來。


  葉以沫看了一眼車窗外的晗致,蹙眉問道:“帶我來塞納河幹什麽?”


  “你來過巴黎?”據他所知,他們這次才剛剛到巴黎,應該還沒有機會到處轉轉。


  “沒有,我在電腦裏見過。”葉以沫收回看著窗外的視線,回道。


  “那下來吧!我帶你在這附近轉轉。”藍予溪解開安全帶,剛要推門下車,就又聽到葉以沫很不給麵子的反對聲,“謝謝你,不用了。”


  “喂,女人,你很別扭啊!”藍予溪抿眉看向葉以沫,故作不悅。


  葉以沫不與他爭論,聲音無波的要求,“送我回去。”


  “難道我比周蘭娜還討厭?”藍予溪摸著自己的下巴,為眼前女人的淡漠而感到鬱悶。


  葉以沫見他如此,心裏湧起絲絲的歉疚,“不是……”


  隻是,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便已經哽住。


  藍予溪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待看到不遠處相擁著的一對男女時,表情瞬間僵住,心下一驚,立刻轉頭看向葉以沫。


  果真,她還是誤會了他。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葉以沫冷冷地盯視著眼前有些驚慌的男人。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信嗎?”藍予溪甚為無奈的反問。


  “開車。”葉以沫的聲音已經結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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