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馬哈隻
紫塞三關隔,黃塵八麵通。
大明的鐵騎進犯雲南的邊境,短短的幾個月,大明便將雲南的邊疆打破,正在朝內部進發,每當大明的軍隊路過一座城池,就會發布招降文書,詢問每一個路過的城池是否還有人降於大明。
“這馬文和的家人聽聞都在雲南,可否給我處置?”胡鵬舉找上藍玉,馬三保先前害死了他的父親胡惟庸,如今他惦記起了馬三保的家人,他早就聽聞馬三保是朱棣從雲南帶回大明的,在雲南,馬家也算是一個大家族,僅僅隻是在邊境,胡鵬舉便聽聞了馬家的名號,對馬三保恨之入骨的他恨不得立刻拿馬家的族人開刀。
“陛下有令,必須保護馬文和的家人,我清楚你的複仇心切,可是帝命不可違!”藍玉對胡鵬舉說道,聽聞胡鵬舉要動馬三保的家人,他連忙阻止,先前陛下可是特地囑咐過他們,必須保住馬家族人的命,如今還有不少的馬家人就在自己的軍營之中投靠在了大明身邊,若是真讓胡鵬舉將馬家的人處死,定會讓軍營之中的馬家族人動亂。
“哼,他們馬家對我們大明也有異心,就那馬文和的父母到現在還未投降於我大明麾下,我隻對反抗的馬家族人動手,這種可以吧?”胡鵬舉說道,他把玩手中的火銃,藍玉連忙阻止,這火銃是藍玉贈與他的,大部分的士官都認得出這火銃的來曆,先前胡鵬舉隻是別在腰間且被遮擋,並不是那麽容易認出,眼下胡鵬舉摘下了槍套,若是給人認出來,會落下口舌。
“再說吧,能招降的盡量招降,如果不能招降的,也不能濫殺,這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我隻能傳達到此,若是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將來出事了,就連我都擔當不起,你也清楚馬文和在陛下心中的意思,一年前在北平掃貪之後的他可是深得陛下的青睞,試問你九歲的時候可曾做過他那般的壯舉?”藍玉在胡鵬舉的耳邊說道,幫胡鵬舉藏好了火銃,擺擺手讓胡鵬舉離開,他們每次交談的時間並不會太久,畢竟胡鵬舉在軍隊之中是沒有名號的,一旦給人發覺胡鵬舉和藍玉之間的關係過甚,會讓藍玉陷入輿論的風口浪尖,與其如此,藍玉不如讓他趕緊離開自己的帳篷。
每天都有不少的士兵和士官到達藍玉的帳篷之中,其他士兵倒是沒有太多的懷疑,畢竟胡鵬舉也不是每天都找藍玉,但是他找藍玉的頻率就快趕上藍玉的士官們了。
馬家內,馬哈隻平靜地等待著大明的軍隊臨近,整個昆陽鎮能逃難的基本上都跑了,大部分的鄉紳貴族都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有的投靠向大明,有的南下投靠到了其他的城市,誰也不敢留在昆陽之中,甚至曾經和馬家交好的家族都對馬家指指點點,畢竟馬家的少爺馬三保如今成了大明的心腹,就連大明皇帝朱元璋都對馬三保青睞有加。
“漢人,要來了啊!”馬哈隻冷靜地靠在太師椅上,和往日一樣品嚐著家族裏的茶水,家族裏的壯丁仆從基本都被他遣散了,如今,能夠投靠大明的都投靠了,不願意投靠願意上戰場的都出發了,當然,大部分的馬家人都是被大明俘虜並未擊殺,誰也不願得罪朱元璋身邊的紅人馬三保。
身為馬哈隻的妻子,馬三保的親生母親陪伴在了馬哈隻的身邊,陪著丈夫一同等待即將出現的大明軍隊,這位女子身邊的親人因為戰爭,隻剩下自己的丈夫以及遠在大明的馬三保了,如今他們並不清楚馬三保的近況,不過他們也不擔心遠在大明的馬三保,畢竟從目前的局勢看,馬三保定是在大明混的風生水起,否則大明的漢人入關時可不會就這麽放過馬家,還多次招降馬家之人。
昆陽,是昆明前唯一的防守了,身為昆陽最大的家族,馬家的別院在昆陽內顯得尤為顯眼,隻見大明的鐵騎不費吹灰之力進入了昆陽的境內,才進入大明的境內,他們一眼便發現了偌大的馬家別院,曾經在昆陽有勢力的馬家如今門可羅雀,當藍玉帶領軍隊上前時,胡鵬舉率先衝入了馬家的別院之中。
“你們是馬文和的誰?”胡鵬舉看到了院落內坐著的馬哈隻,疑惑地問道,如今,大部分的馬家人都各奔東西,很少有人還留在馬家內。
“我們是馬文和的父母,當然,我倆誓死不降大明。”馬哈隻開口道,他緊緊地摟住自己的妻子,生怕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誓死不降大明,有骨氣,你知道那馬文和在大明境內幹了什麽嗎?他害死了我的父親,我痛恨他,恨之入骨的那種,正好你們出現在我的麵前,可謂是打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胡鵬舉仰天長笑,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摸出了火銃,瑩瑩燈火灑落在火銃上,顯得尤為耀眼。
馬哈隻夫婦緊緊地靠在一起“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命還一命,我願意替文和和我的妻子為你父親奉獻出我的生命。”馬哈隻不畏死地說道,他緊緊地盯著胡鵬舉手中的火銃,“我的妻子和此事無關,請放過她。”
“說得輕巧,你知道馬文和害死的是誰嗎?我的父親!堂堂大明前丞相!”眼看著藍玉的下屬就要靠近別院,胡鵬舉連忙收斂起激動的情緒,手中的火銃指向馬哈隻夫婦,眼裏盡是瘋狂的神色。
“二狗子,別幹傻事!那是馬文和的父母,陛下有令,必須放過他們!”伴隨著藍玉飛奔進院落之中,一聲槍響響徹院落之中,鮮血濺落在地麵上,一雙手無力地搭在了地上,槍口冒著縷縷黑煙。
撕心裂肺的慘叫隨著響起,婦人抱著一動不動的丈夫,看著麵前冒著黑煙的槍管,淚水順著精致的臉龐滑落,她還沒有來得及和他說最後一句話,隻見馬哈隻的嘴唇微微開啟。
“我不怨三保你也別記恨他,這隻是一命償還一命罷了。”馬哈隻無力地閉上了雙眼,再也聽不到身邊妻子的呼喚,無論妻子怎麽搖晃他的身體,都無法睜開眼睛,他最後一句話提及了自己的孩子,多年以來,他對自己的孩子馬三保都不是特別關心,可以說毫不上心,如今,為了自己的孩子,他還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我說了留人,你竟然還是!”藍玉搶過了胡鵬舉手中的槍,一巴掌拍在了胡鵬舉的臉頰上,回應他的,是胡鵬舉近乎瘋癲的笑容,胡鵬舉的表情恐怖無比,瞪大的眼睛像是在享受殺戮的快感,他彎著腰,桀桀一笑,瘮人的笑容讓藍玉有些恐懼麵前的這個青年,他在想麵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胡鵬舉。
“他的孩子殺了我的父親,我殺了他的父親,很正常啊!一命償一命!”胡鵬舉近乎瘋狂,他大笑,若非火銃被藍玉搶走,說不準就連馬哈隻的妻子都不能活下,看著麵前說不出話的馬哈隻,看著哭成淚人的女子,他笑了,曾經空蕩蕩的內心似乎得到了補充。
“馬文和,你會付出代價的,你殺了我的父親,我也殺了你的父親,要不是藍將軍阻止,我就殺了你全家!”胡鵬舉笑了,他顫抖著身子。
“來人,將這位夫人送去安置,將馬文和的父親厚葬!”藍玉將軍對後方的士兵們說道,他很是無奈,麵前的馬哈隻已經死亡,成為了既定的事實,他也沒有辦法挽回死去的生命,倒在他們麵前的馬哈隻很是淒慘,為了自己的家族,他不惜死亡,為了自己的孩子,他寧願用自己的命來換,可是他到死都不明白,胡惟庸的命並不需要他來償還,殺掉他的人是大明的重犯,逃犯胡鵬舉。
大明的軍營內,馬哈隻的妻子,馬三保的母親被安置在了和其他的馬家族人一同的軍營之中,整個昆陽鎮,藍玉並未使用一兵一卒,將昆陽拿下,眼看著隻有馬三保的母親一人,他們有些疑惑地詢問馬氏為什麽馬哈隻不曾跟隨,隻見麵前的夫人流出了眼淚。
“大嫂,怎麽了,漢人答應我們隻要我們投降於大明,看在三保的麵子上是不會害我等的,看來三保在大明內部是有靠山的。”一些馬三保的親戚疑惑地看著馬氏,這位馬三保的母親怎麽哭成了淚人。
“他,死了!”馬氏以淚洗麵,啜泣著,向著馬三保的姑姑以及一眾親人哭訴“他臨死前還不忘記三保,三保啊,若是你能看見你父親臨死前的表現,一定不要懷疑他對你的愛!”
“嗯?怕不是被騙了吧?”聽聞馬哈隻死了,不少的族人義憤填膺,他們先前明明聽說大明的漢人不會傷害他們,怎麽他們中最德高望重的馬哈隻竟然死了,尤為重要的一點,馬哈隻還是馬三保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