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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行刑日

  洪武十三年,庚申年,大雪紛飛,漫天雪花降落在南京城內,皚皚白雪覆蓋在整座南京城內,南京城成為一座雪城,皎潔無暇,地麵遍布腳印,不少的孩童在南京城內玩起了雪。


  如此雪景,馬三保平生第一回見,就連湖麵都冰凍三尺有餘,甚至不少的百姓們壯起膽子在湖麵上行走,整座南京城一夜之間被雪覆蓋。


  南京城的新年顯得格外的熱鬧,全城都在慶祝新年的到來,過年的韻味彌漫在整座南京城之中。


  皇宮,朱元璋早早地醒轉,坐在大堂上,今天除了是他稱帝的第十三個年頭,同樣是胡惟庸的問斬之日。


  一大清晨,刑部的戒備更加的森嚴,大部分的刑部官員們片刻不離開刑部的大牢,前一晚的劫獄事件讓他們提心吊膽,就連呼吸都變得緩慢,生怕聞到類似於迷魂香能令他們失去意識的香氣。


  “將胡惟庸,陳寧,塗節,還有重要的罪犯一同押赴刑場!”刑部尚書魏澤開口,刑部大牢的門大開,推出足足十名囚犯,在囚犯們的麵前,擺放著三架囚車,陳寧塗節胡惟庸以及先前劫獄的黑衣人理所當然地被丟在了同一輛囚車之中。


  看著落魄的胡惟庸,魏澤的內心百感交集,曾幾何時,胡惟庸身處高位,如今卻落得如此田地,胡惟庸沒有抬頭,在囚車內的他低著腦袋,臨刑前夜,其他的犯人們或多或少都要了不少的好吃的,胡惟庸並沒有,他隻要了一份粗茶淡飯,這是他這幾天來最後一次進食,就精氣神來,比起其他的犯人要難看不少。


  南京城的冷風刺激著胡惟庸的神經,他抬頭看了看周圍熟悉的環境,老淚縱橫,這是他最後一次欣賞南京城的美景了“南京城!南京城!”胡惟庸的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感慨,話到嘴角卻說不出來,在南京城的日子是他最難忘的回憶,是他一生之中最風光的時刻,也是他人生的終點,他的輝煌起於南京城,終於南京城,一代丞相,在南京城內走向了他人生的終點站。


  囚車緩慢地行駛著,和胡惟庸同車的其他三人眼裏帶著恨意,若無胡惟庸,他們三人何須赴死?眼下,他們或多或少都是和胡惟庸案件利益有關的同犯,尤其是黑衣人,為了自己的家庭,他收取了三殿下朱棡一大筆的金銀珠寶,如今,他的命,便是換取那筆金銀珠寶的籌碼。


  囚車在南京城的雪地上留下了印記,車輪的印記指引著他們前往人生的終點站,刑場在南京城的郊外,每一步都是他們人生最後的風景。


  朱棣的府邸,一大清晨,便有使者前往叫醒朱棣和馬三保二人,朱棣和馬三保二人吃過早餐,乘上皇宮為他們準備好的馬車,替他們拉車的,則是朱元璋身邊的當紅太監王公公,王公公負責給朱棣和馬三保拉車,在其他官員們看來這是莫大的榮幸,平常王公公都是服務於大明帝皇朱元璋一人的。


  “嗯?王公公,怎麽停下來了?”馬車緩緩行駛出街區,停在了一片空曠的地段,朱棣拉開車簾,疑惑地看著拉車的王公公。


  “父皇!”朱元璋不知何時站在了王公公的身側,當今聖上出現在他們的麵前,令馬車上的二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免禮,別跪了,這不是朝堂,朕也講究那麽多,今天都是去看胡惟庸行刑的,何必講究禮節?”朱元璋微笑著道,雖朱元璋帶著笑容,無形之中,還能感受到那不怒自威的君王之氣。


  “謝主隆恩。”朱棣不曾開口,馬三保率先開口,看到馬三保,朱元璋笑的更歡了,他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孩童,若是這個孩童是他的親生兒子,估計他就要改變自己立下來的規矩,哪怕非嫡長子也能繼承皇位,可惜,馬三保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他隻能無奈地歎氣,在心裏默許要將這小子培養成對大明忠貞不二的得力幹將。


  帝王在側,馬三保和朱棣不由變得緊張不少,別看朱棣和朱元璋是親子,卻還是分君臣之道的,他在朱元璋麵前,無論身份都高貴,都比不過這個男人,在馬車中他不敢和馬三保商討他們未來的藍圖,也不敢商討商業上的計劃,在那個男人的身邊,這二人顯得無比乖巧,毫無先前在南京城內展露的伶俐之色。


  朱元璋和朱棣的馬車逐漸地趕上了押送胡惟庸的囚車,三輛囚車中,隻有一輛囚車是真正的主角,胡惟庸看著華貴的馬車,微微有些失神,他也曾坐在那輛華貴馬車中和朱元璋侃侃而談,談自己的理想,談自己的抱負,談自己對大明的期許,也不知是何時,他的內心變了,變得極其偏執,開始步入歧途,選擇了和大明背道而馳的道路。


  “胡惟庸,就是你,害的老子要陪你一起死,老子可不想死,老子還想要享受榮華富貴!”越臨近死亡,陳寧越加害怕,他盯著胡惟庸,嘴裏不斷地念叨著,詛咒著胡惟庸,在他的身旁,塗節一言不發,隻是惡狠狠地盯著胡惟庸,就在不久前他們剛剛得知一個消息,自己被抄家了,全家老小,無一幸免。


  囚車內,除了劫獄的黑衣人,其他三人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胡惟庸雖知道胡鵬舉還活著,卻不敢和胡鵬舉相認。


  朱棡的府邸內,胡鵬舉咆哮著,眼裏閃爍著淚花,從下人的嘴裏,他得知了胡惟庸的囚車離開了刑部大牢的事情,他此刻多希望自己有一身的本領,帶著一把刀去劫法場,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他被朱棡攔了下來,朱棡並不希望胡鵬舉在這種關頭惹是生非,這要查,很容易查到他朱棡的頭上,甚至將朱棡以前做出的破事全都翻到明麵上。


  “三殿下,讓我去吧,那好歹是我的父親,哪怕我不能救他出來,也要看他最後一眼!”胡鵬舉蒙上自己的麵容,正打算離開朱棡的府邸,朱棡站在他的麵前,將他攔下,論力氣,胡鵬舉根本比不過朱棡,他本想硬闖,卻敗在朱棡的手上。


  “你小子,要是出了我朱棡的府邸,那是生是死,與我朱棡無關!”朱棡一巴掌抽在胡鵬舉的臉上,先前的丞相之子,在朱棡的麵前顯得尤為卑微,胡鵬舉的眼角淚花閃爍,他捂著自己的臉,不顧朱棡的勸阻,毅然決然地走出了朱棡的府邸。


  “死了別怪我朱棡沒有提醒你!”朱棡的聲音在胡鵬舉的腦後響起,胡鵬舉搖搖頭,踏上了他心中的那條路,一步一腳印踩在雪地上,他的手在顫抖,瑟瑟的寒風吹在他單薄的身軀上,似乎能將他吹倒一般。


  南京城的郊外,若是尋常時候,除了賣菜的農民和來往出城的商人,並不會聚集如此多的百姓,眼看著胡惟庸的行刑日就在眼前,百姓們早早地聚在一起,他們都想看看曾經身居高位的胡惟庸到底會落個怎麽樣的下場。


  囚車緩緩地經過胡鵬舉的眼前,胡鵬舉傻愣愣地看著麵前憔悴了不少的父親,幾日不見,自己的父親比他印象中更加削瘦不少,他卻不能讓父親看出自己的身份,眼下,和他一般蒙麵的人可不少,其中不乏落井下石之人,丟出臭雞蛋和爛菜葉,胡鵬舉很想和那些人理論,最後理性還是壓製住了他內心的感性。


  “虧我以前還支持胡惟庸當丞相,沒想到他是這樣的人,身居高位不為民著想,反倒是想著造反!”百姓們的不滿和議論在胡鵬舉的耳邊顯得尤為刺耳,他不習慣自己的父親被百姓如此貶低,此前胡惟庸在百姓們的口中那可是好評如潮,自從逆黨事件被揭發,那可是牆倒眾人推,樹死猢猻散,胡惟庸的口碑從天空中墜落到了穀底。


  囚車緩慢地前行,三輛囚車內,胡惟庸的囚車狀況最為慘烈,刑部不嫌事多地在胡惟庸的囚車上掛了一塊牌匾,示意這輛囚車內押送的是胡惟庸本人,一時間民情激憤,一些“愛國”百姓們紛紛對胡惟庸丟臭雞蛋和爛菜葉,宛若先前遊行一般,表達自己對胡惟庸的不滿和憤怒。


  “嗯?馬文和,朱棣!”在囚車後便是朱棣和馬三保的馬車,和朱棣馬三保的馬車並駕齊驅的華貴馬車載著當今聖上朱元璋,看著當今聖上和朱棣馬三保一同前往刑場,胡鵬舉頓時宛若焉了的白菜,內心的憤懣卻不能抒發。


  跟隨著人潮,胡鵬舉漸漸地靠近刑場,刑場同樣被白雪覆蓋,共有三名行刑官和斷頭台,行刑官們麵無表情地盯著囚車,這群行刑官的身上散發著肅殺的氣息,在他們的手中,已經逝去了不少的囚犯,而這三名行刑官更是讓百姓們不由地退避三尺,不敢站在近距離觀察行刑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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