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黑風高劫獄日(下)
陳寧塗節挾持著解救他們的黑衣人,一路往大牢的外頭走去,當路過胡惟庸那奇特的牢房時,忍不住啐了一口痰,他們在心底,對胡惟庸有感激也有恨,感激胡惟庸先前將他們提拔到高位,恨胡惟庸將他們送入這大牢之中。
二人並沒有打開胡惟庸牢門的想法,反倒是幸災樂禍地透著小窗口看那被束縛的胡惟庸,胡惟庸削瘦了幾分,麵前是擺放著的飯菜,眼看著距離行刑日隻剩最後一天,胡惟庸麵如死灰,他的眼神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路過的三人,也聽到了牢房外的對話,卻提不起生的興趣。
“老實點,別想著把胡惟庸放出來,先給我倆送出去,我們會考慮給你放回來營救他,沒有他,我們哥倆也不會落得如此田地!”陳寧冷聲道,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虧待自己,就算牢獄內的飯菜再難吃,他也總是硬著頭皮吃下去,正因如此,他不像胡惟庸那般虛弱,有力氣和塗節一同將黑衣人押送按倒,他陳寧好歹也是有一點點功夫的。
黑衣人老實了很多,在他的身後有匕首,沒有人是真正大無畏的,哪怕是所謂的死士,在得知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也會對死亡產生恐懼,黑衣人更是如此,他本就非凶徒,隻是一介竊賊,他的手裏也從未沾染過鮮血,他也知道這一趟是必掉腦袋的工作,可是三殿下朱棡給他的回報實在是太誘人了。
在大牢的門外,聽到了內部清晰的腳步聲,腳步聲雜亂無章,且有重疊,顯然並不是一個人從刑部的大牢內脫逃,官兵們整裝待發,做足了準備,因為誰也不知道內部的人是否攜帶火銃之類的凶器,刑部的官兵們可沒有攜帶火銃等武器。
馬三保從背後取下AK,將子彈上膛,同樣做好了準備,他和其他的官兵不一樣,若是對方攜帶火銃,自己可以第一時間將對方擊斃。
很快,黑暗中浮現三道人影,官兵們連忙三開,小心翼翼地探查這三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總算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了,在那大牢裏的生活一點都不如意!”陳寧鬆開押送黑衣人的手,伸了個懶腰,在他一旁的塗節則是警惕地環顧四周,他比陳寧冷靜多了,陳寧還在享受新鮮的空氣,他則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他沒有擺脫自己是逃犯的身份。
“全都給我拿下!”突然,官兵們的聲音響起,給陳寧塗節二人嚇得一激靈,隻見麵前突然出現三五個官兵將他們按倒在地上,才剛剛掙脫開鐐銬不久的手腳又被鐐銬給扣上,他們驚愕地看著周圍的官兵,可不曾想過自己剛剛踏出牢獄竟然就給再抓住了。
“怎麽沒有胡惟庸?”馬三保和朱棣疑惑地看著麵前被拿下的三人,黑衣人顯然是他們在高塔時就一直監視著的那位行事詭異的家夥,可麵前隻有陳寧和塗節二人,莫非是這二人派人來拯救自己?
“胡惟庸還在裏頭呢,各位大人,我不過是受到二人的誘惑,他們給予我一大筆錢財,讓我給他們開門,你們就當我是屁,給我放了可好?”還未等陳寧塗節二人開口,黑衣人率先開口,隻不過他那雙被黑布遮蔽的雙眼展露出了一絲絲的驚恐,可不曾想過竟然會有這麽多的官兵將刑部大牢給圍住。
黑衣人驚恐地看著馬三保腳邊的香爐,這個小香爐他自認為自己藏匿的很是隱蔽,基本上不可能被人發現,卻不曾想過先前高塔上有一孩童盯著他盯著許久,根本不給他逃脫的機會,甚至將他的香爐都給繳下。
馬三保手中的奇特武器對著黑衣人的腦袋,雖然不認識這東西是什麽,但是黑衣人感覺到了來自生命的威脅,他不敢再說話,而是乖乖地任由官兵將自己也扣住,劫獄本來就是重罪,更別說這是刑部內部的大牢了,若非馬三保及時發現,黑衣人估計要在刑部的官兵眼皮子底下將罪人們全都救走。
“馬少爺,四殿下,此子交代了,他的目標是陳寧和塗節,並不是胡惟庸。”正當官兵們將黑衣人帶到審訊室後沒有多久,一名官兵站在了馬三保的身邊,對馬三保和朱棣匯報先前審訊的結果。
“不對,他的目的肯定是陳寧和塗節,帶著他去找胡惟庸,看看胡惟庸到底認不認識這個人!”馬三保開口,此人在他的判斷中絕對不是來拯救陳寧和塗節的,他的目標絕對是胡惟庸,不然他們白天的監察便都是假的,此子就衣服的樣式便與三殿下朱棡身邊的黑衣人無異,至於刑部的官員為何認不出此人,原因很簡單,白天的刑部官員和晚上的刑部官員並不是同一批,刑部也是需要輪班的,沒有人能夠不間斷地在刑部內執行任務。
沒過多久,傷痕累累的黑衣人被拉到了馬三保的麵前,顯然刑部的官兵對這位黑衣人動用了刑罰,隻為了從黑衣人的口中套出些有用的關鍵信息,黑衣人的嘴角淌著血,這名黑衣人喘著粗氣,“我沒見過你吧?你一個小孩都能審我?我都交代了,是陳寧塗節二人花重金救我,什麽胡惟庸,我不知曉。”
“帶去見胡惟庸!”馬三保吩咐道,在他身邊,朱棣沒有了先前的熱情,現在的朱棣正低著腦袋,若是有一張床在他的身邊,估計他能夠直接睡著,他白天沒睡,夜已深,這位皇子困得不行,上下眼皮不斷地打顫,不斷打哈欠表達自己的倦意。
“照顧四殿下。”馬三保將朱棣交給幾名官兵後帶著黑衣人進入了刑部的牢獄之中。
刑部牢獄的環境比起南京城大牢的環境更差,才進入牢獄內,馬三保便聞到了腥臭味和空氣中發酸的黴味,不由令他皺起了眉頭,大牢內的環境就快讓他窒息,不過好在前世的經驗還在,他很快便調整了過來,用袖子遮擋住了自己的麵部,當做簡易的口罩將自己保護起來,。
胡惟庸的牢房比其他的牢房更特殊,不需要官兵們的帶路馬三保便找到了胡惟庸的房間,昏暗的燭光下,馬三保順著窗口看到了胡惟庸,胡惟庸麵容憔悴,完全沒有此前身為丞相的氣派。
“胡惟庸,我來給你認個人,你認得他嗎?”當馬三保打開牢房的大門,和身邊的官兵一同將黑衣人送到了胡惟庸的麵前。
憑借著昏暗的燭光胡惟庸抬起了腦袋,當他看到來人是馬三保時,自嘲地笑了笑“馬文和?你滿意了吧,我反正也就是個將死之人,你隨便問,我什麽都會說的,沒什麽可留戀的了,隻求你以後別對付鵬舉。”
“丞相啊,我不是有意對付你們,隻是你也知道,先前你們三番兩次地派人刺殺我,讓我顯得很被動,這才有了反擊,你放心好了,隻要你替我指證,未來隻要胡鵬舉不對我做太出格的事情,我不會針對他的,畢竟我連他在哪裏我都不知道。”馬三保笑著回應,和官兵一起將黑衣人的腦袋抬起來。
“此人,我不認識,怎麽?是來救我的?想救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一定要每一個都認識啊,指不定是哪位少爺身邊跟隨的,你說是吧?”胡惟庸笑著,全身散發著臭味,他頭發亂糟糟的,全身都是泥土,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洗澡了,在他的身上有幾道血痕清晰可見,早先入獄,胡惟庸曾試著掙脫鎖鏈,卻被鐵鏈劃傷,在手上留下了血痕。
“如果我說他是三殿下身邊的人,你會怎麽想?我白天親眼所見,此子跟隨在三殿下的身邊!”馬三保開口說道,嚇得黑衣人一機靈,黑衣人連忙擺頭,示意自己並非三皇子朱棡的人。
三皇子朱棡的為人這位黑衣人再清楚不過了,他是三皇子朱棡招來的,可是在他們的那個江湖圈子之中,早就傳遍了朱棡的名聲,他不願意招惹朱棡,也不想自己的家人因為這件事件受到連累。
“三殿下嗎?不可能,我真的是來保陳寧和塗節的。”黑衣人極力否認,根本不願意將自己和三殿下朱棡之間扯上關係,一旦和朱棡扯上關係,別說朱棡給自己的家人送安慰財了,就連自己家裏人的安危都會成為威脅,他寧願搭上自己的性命也願意保住自己的妻兒老小。
“馬文和啊,你別問他了,他就算是,也不會說的,再說了,三殿下身邊的侍從頗多,三殿下也好廣納人才,我並不是每一個都認識。”胡惟庸開口道,他打量了黑衣人良久,自從自己的死訊被得知以後,他也看開了不少,以他對三殿下的了解,和黑衣人所想無異。
“無妨,我也看出了他的擔憂,三殿下我雖不熟,但也了解一二,我可以告訴你,有一人能保你全家老小,那邊是陛下,你若是在陛下的麵前告發三殿下,三殿下定不會對你家裏人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