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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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楚凝第一懷疑對象是傅老爺子,畢竟傅齊修顯然是支持自己,而現在她也是副總了,傅齊修給了她很多權利,也給了她很多曆練機會。
老爺子肯定會擔心她還在和紀揚靈接觸,所以派人跟蹤她。
這是楚凝推測出最合理的解釋。
但楚凝萬萬沒想到，停在她麵前的那輛車子,開車的人是——紀揚靈。
“上車。”紀揚靈下車,拉開了副駕駛。
他的表情不似平時那般溫和，這也是兩人上次取消婚約後，第一次見麵。
可動作還是非常紳士,一貫的格外照顧她。
楚凝上車，坐穩後看向他：“揚靈，你找我有什麽事。”
紀揚靈沒有發動車子，也沒有係安全帶，隻是扭頭看向她，眼神平靜：“你不是發現了嗎？”
楚凝瞳孔一縮,眉頭也皺在一起：“是你找人跟蹤我？”
“是我。”紀揚靈供認不諱。
楚凝想過是傅軍國，想過是傅齊修，甚至懷疑過是不是國外那些非法組織發現她了。
可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紀揚靈。
這個紳士、優雅、正直的紀揚靈。
在剛剛看見紀揚靈的一瞬間,她隱隱有這個猜測,但不敢相信，便笑著試探。
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楚凝聲音帶著質問，一雙眼睛冷了下來：“你為什麽要跟蹤我？”
紀揚靈看向她,眼裏帶著濃墨，嘴角冷笑：“我以為你和我分手隻是單純的想要接管傅家，我也天真的以為我們還有機會，隻要等我們掌權，或許我們還有機會……”
他說著，聲音更冷了：“你和我解除婚約，隻是單純的因為事業，還是因為……紀山薑。”
楚凝眉頭緊鎖，回視他：“與紀山薑有什麽關係？”
紀揚靈拿出一疊照片，麵無表情：“楚凝，你還要騙我嗎？”
他的聲音帶著篤定，眼裏滿是傷心。
楚凝伸手，拿過照片看了起來，認認真真看完每一張照片，看完後，她突然笑了，自嘲的笑：“我以為你隻是因為昨晚誤會，我沒想到，你竟然很早之前就懷疑我了。不，應該說你從未信任過我。”
她手放開，那些照片全部掉在了車裏。
楚凝在剛剛接過照片的時候隻是以為，紀揚靈因為昨晚的事情懷疑她，隻是這些照片卻是包括她和紀山薑掛鈴鐺，那天是除夕，她剛去了他家見家長回來。
他們一邊見家長，他一邊派人跟蹤著她……
還有他們解除婚約的前一天晚上，那天她散步巧遇紀山薑的照片。
解除婚約後每一次和紀山薑見麵，不管是被紀山薑堵在樓下，她沒有上車，還是機場，送蘇敏母子離開……
這一疊照片裏麵全都有。
昨晚的更是好幾張，全是兩人“親密接觸”的照片。
紀揚靈不是因為昨晚才懷疑她，也不是因為解除婚約才跟蹤她。
早在兩人商定婚事之前，兩人默認對方是自己未來另一半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那這不就是……從未信任過她嗎？
楚凝抬頭看向紀揚靈，這是她第一次認真審視他。
他無疑是優秀的，甚至是很好的結婚對象，可他到底是紀家未來的當家人，心思縝密。兩人相處這麽久，在這之前，她甚至從未覺得——他在懷疑自己。
紀揚靈掩飾的太好了。
在這一刻，楚凝突然覺得，哪怕他們之間沒有家族、沒有利益，他們也很難長長久久在一起。
他不信任自己。
未來兩人各掌一個家族，懷疑會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互相信任。
“紀揚靈，”楚凝聽見自己聲音，很清晰也很堅定地說：“我們還是各走各的路吧，你把持你紀家的野心，我守我傅家的江山。”
她從包裏拿出那顆戒指，戒指被她從手上取了下來，但卻用一塊手帕包著放在包裏，隨身攜帶。
楚凝把戒指放在了兩人中間，自嘲一笑：“物歸原主。”
紀揚靈的心一瞬間慌亂，有一種恐懼感從心底深處蔓延在四肢、骨髓，他倏的伸手，拉住已經伸手準備打開車門的楚凝，眼神執拗：“凝凝，你給我解釋，我就信你。”
楚凝卻知道，他不會信的，從他拿出照片的那一刻，他就是不相信，隻是見楚凝拿出戒指，慌了神，下意識地承諾。
她了然，回頭露出一個笑容，這一次不帶嘲諷，隻有釋然：“揚靈，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是呀，他們已經解除婚約了，她根本不用給他解釋。
楚凝拉開車門，下了車，消失在紀揚靈的視線裏。
紀揚靈呆呆看著楚凝的背影，片刻收回視線，小心翼翼拿起戒指，苦澀一笑，聲音沙啞——
“我真的……錯了嗎？”
“楚凝……”傅一有些擔憂地看著楚凝，剛剛紀揚靈來找她，她們都看見了。
而作為楚凝的身邊人，楚凝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自然也有一些猜測。
見楚凝從車上下來後一直情緒不高，傅一很是擔心。
楚凝搖搖頭，收回思緒，看向傅一笑道：“感情隻是生活的一部分，與我而言，有沒有也並不重要。其實這樣也挺好，他不用收斂他的野心，我也可以安心守我的傅氏。”
兩人之間如果徹底沒有可能，對誰都好。
傅一抿抿唇，握著楚凝的手，聲音溫柔：“你還有我們。”
傅三也忙說了句：“對，你還有我們。”
楚凝笑了笑，笑容燦爛：“是呀，我還有你們，真好。”
窗外車水馬龍，地球還在運轉，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忙忙碌碌，有人悠閑散步，楚凝的事情，在這座繁華的城市，毫不起眼。
春暖花開，明天傅氏上萬的員工要上班，各項目組明天早上八點要開會。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紀揚靈開車回到紀家的時候，白瑩月正站在門口，一見他回來，立刻笑容滿麵。
“揚靈哥，你終於回來了，餓了嗎？”白瑩月迎上來，眼神帶著溫情。
她沒有注意到，今天紀揚靈的臉色，實在冷得難看。
等她走到紀揚靈麵前，伸手想要拉住紀揚靈，卻被他迅速躲開。
白瑩月也不在意，抿嘴笑：“我特意在這兒等揚靈哥呢，揚靈哥快進去吃飯吧。”
“你怎麽在紀家？”紀揚靈聲音很冷。
白瑩月微微一愣，平時裏雖然紀揚靈也會拒絕她，但不會聲音這麽冷淡，而今天，他不僅眼神冷了，就連臉上也非常冷漠。
她有些被嚇到，結結巴巴回答：“是……是唐阿姨邀請我的，我來看看飄飄準備的怎麽樣了……”
“滾。”紀揚靈不再看她，隻冷漠地吐出一個字。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白瑩月後退幾步，嚇得臉發白。
揚靈哥……
這是怎麽了？
他怎麽變得這麽陌生？
紀家今天的晚飯是程飄飄做的，她才剛剛搬進紀家不久，除了紀文羽，所有人都還比較排斥她，但除了紀老爺子，也沒人對她特別冷臉。
她很聰明，也知道展現什麽樣的一麵最招紀家人喜歡，現在紀家人還不接受她，不代表以後也不接受她。
程飄飄和保姆一起，將飯菜端在桌上，除了紀老爺子，其他人還是都出來吃飯了。
她露出不在意的笑容，對著擔憂地看著她的紀文羽說：“沒事，我已經把爺爺的單獨準備好了，待會兒你給爺爺送到書房去，爺爺年紀不小了，不能餓著。”
說著，她從廚房端出一個木質的托盤，上麵用小碗裝著兩菜一湯，還有一碗米飯。
湯的顏色和菜的顏色，明顯比桌上的清淡——這是給紀老爺子單獨做的。
紀文羽看程飄飄的眼神更加溫柔，接過餐盤，聲音輕輕：“辛苦了……”
程飄飄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送去。
紀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在餐桌坐下，程飄飄聲音疑惑：“揚靈哥和山薑呢？”
話音剛落，紀揚靈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揚靈哥快來吃飯了！”程飄飄露出禮貌的笑容。
紀揚靈沉著一張臉：“紀山薑呢？”
房間裏陷入安靜。
片刻，唐佳伸手，指了指樓上：“在房間……”
“揚靈，怎麽……”紀長鬆話還沒說完，紀揚靈已經消失在視線中。
紀海芸一頭霧水：“揚靈哥這是怎麽了？”
“紀山薑又闖禍了？”唐佳皺眉，下意識想罵人，又憋住了。
程飄飄放下手上的東西，聲音帶了一分急促：“大伯，您快去看看吧，看樣子好像有什麽事。”
“哦哦——”紀長鬆這才回過神，趕緊追上樓。
而樓上，紀揚靈踢開紀山薑的房門，又反鎖上。
紀山薑正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好似知道他會來，也不在意。
他合上電腦，嘴角上揚：“大少爺怎麽有閑心到我這兒來呢？”
紀揚靈幾步過去，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將人摁在桌上：“紀山薑，離楚凝遠點！”
紀山薑看向他泛著紅血絲的眼睛，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個字：“不。”
“砰——”紀揚靈揮拳。
紀山薑並不反抗，任由他狠狠打了一頓，屋裏“砰砰砰——”作響，外麵的人急得團團轉。
紀揚靈掐住他領口，咬牙切齒：“還手。”
“不，”紀山薑嘴角有血絲溢出，他笑容燦爛：“你和楚凝已經取消婚約了，我為什麽不可以追她？我讓你打一頓，算是之前我覬覦她的代價。但現在她不屬於你，我可以肆無忌憚地追求她了。”
“砰——”紀揚靈又狠狠揍了他一拳。
隨即他鬆手，站起來，聲音冰冷：“紀山薑，傅楚凝屬於我，你不要想了，肖想不屬於自己的人，是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他眼神冷漠，裏麵帶著威脅：“哪怕你現在和她關係親密，我早晚也會搶回來！”
他的聲音很堅定，顯然這話是認真的。
紀山薑被打得有些狠，躺在地上不動，笑的時候臉會抽痛，可他無視抽痛，依舊笑的張揚：“不，她過去不屬於你，未來屬於我。”
紀揚靈從未這麽恨過紀山薑，當年他回紀家他沒有恨過，他惹是生非他沒有恨過。
哪怕他想要搶紀家，他也不會恨。
可紀山薑想要的是楚凝！
——那個唯一牽動他內心的姑娘。
“紀山薑，那我們走著瞧。”紀揚靈擦了擦手，冷漠地從他旁邊過去。
打開門，他也不和眾人說話，直接回了房間。
門外的人才看清楚裏麵的情況，紀山薑躺在地上，不知道傷得如何，滿地狼藉。
紀長鬆一愣，而剛剛跟上來的程飄飄眼睛閃了閃，直直盯著躺在地上的紀山薑。
“你們先去吃飯，我進去看看。”紀長鬆揮揮手，自己一個人進了房間，隨即關上門。
他快步走到紀山薑旁邊，聲音著急：“你哪兒受傷了？山薑！”
他伸手想要扶起，紀山薑推開他，自己坐了起來，爬上床坐著，看起來沒什麽大礙，甚至臉上帶著笑。
“紀山薑！到底怎麽回事？！”紀長鬆聲音急促，皺眉看著他。
今天紀揚靈憤怒回來，打了紀山薑，偏偏紀山薑還笑得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
紀山薑當然笑得出來，紀揚靈越是打他、越是生氣，就說明他今天去見楚凝，就越是失敗。
他能不高興嗎？
“你不要管，管你寶貝兒子去。”紀山薑扶著床頭要站起來。
紀長鬆將他摁住，皺眉緊鎖：“你先告訴我為什麽要打架？你又去招惹傅楚凝呢？”
“什麽是招惹？”紀山薑聲音沙啞低沉，“我這是認認真真追他。”
“紀山薑！”紀長鬆狠狠瞪他，“傅楚凝和你哥哥取消婚約隻是暫時的，他們以後肯定還是會在一起，你少添亂，好好做你自己的事。”
紀山薑挑眉：“我不管什麽暫時不暫時，楚凝現在單身，我有權利追求她。”
他不覺得是暫時的，他了解楚凝，那人性格堅韌，也有幾分固執。紀揚靈派人跟蹤她還被發現了，她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看紀揚靈今天的反應就知道，他們不可能了。
他現在隻想放鞭炮慶祝，慶祝紀揚靈終於從楚凝身邊離開了。
紀長鬆拿這個兒子完全沒辦法，隻能泄氣一般地說：“傅楚凝眼光也高，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放棄揚靈，你以為她看得上你嗎？你現在連個正經事業都沒有，以後收收心，少在外麵惹事！”
“我乖得很，楚凝喜歡什麽樣，我就是什麽樣。”紀山薑眼裏難得帶了年輕人的朝氣和向往，嘴角的笑容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反而異常幹淨。
眼裏也沒有冷漠和厭世，隻有滿滿的情意。
紀長鬆緩緩放開了扯著他的手，眼眶漸漸濕潤，他從未見過紀山薑這般溫和的樣子，沒有戾氣和仇恨，原來愛情甚至可以壓下仇恨。
他願意為了喜歡的人變好，也開始對明天有了憧憬。
這樣的紀山薑，眉眼帶著愛意，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女人，那個他惦記一輩子的女人。
紀長鬆眼眶有些酸澀，嘴角又忍不住往上。
他想，就算紀山薑要喜歡傅楚凝，要追求傅楚凝，他也不會攔著他。
他舍不得攔著他。
愛情可以摧毀一個人，也可以改變一個人。
紀長鬆想，他這個做父親的，隻能對不起揚靈了。
揚靈擁有的東西那麽多，沒有一個傅楚凝，也沒什麽吧？
將戒指還給了紀揚靈以後，紀山薑堵她的頻率越來越高，哪怕是每次在公司樓下都沒接到人，他還是照舊要來。
甚至因為他和小鈴鐺的關係，每天都要來傅家轉悠。
這天楚凝回來，大老遠就聽見了客廳吵吵鬧鬧，中間夾雜著鈴鐺響和傅元錦的笑聲。
楚凝有些疑惑，迅速邁進傅家大門，一眼就看清楚裏麵的情況——
紀山薑和傅元錦以及小鈴鐺三人在玩鬧，地上鈴鐺擺成各種各樣的星座圖，沙發上，傅軍國和傅齊修、楚秀珠三人眼神疑惑地看著他們，氣氛……相當詭異。
楚秀珠一見楚凝回來，立刻將她拉到一邊，問她：“你怎麽和紀山薑是朋友呀？我們都不知道！我們今天回來，他們三個玩得可熱鬧了，你爺爺想問話都插不進去。”
可不是，雖說紀家和傅家還維持著表麵的和諧，但到底已經出了些問題，怎麽紀山薑就這麽旁若無人的上門做客？
偏偏人家不是來吵架的，兩家都要臉，老爺子和傅齊修還不好將他轟出去……
楚凝：“……”
她一向知道這個人臉厚，但萬萬沒想到，竟然可以這麽厚！
她有些無語，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尤其看到傅軍國和傅齊修眼神詭異地看著三人玩鬧，再想到兩人震驚的心理活動，眼裏忍不住帶了笑意。
她拉著楚秀珠過去，直接問紀山薑：“你怎麽在這兒？”
紀山薑抬頭，笑容燦爛：“小鈴鐺和元錦邀請我進來的，是不是？”
“嗯！”傅元錦重重點頭，隨即有些心虛地看看楚凝。
小鈴鐺見傅元錦點頭，也跟著點頭，小雞啄米一般點了好幾下。
楚凝無奈，搖搖頭坐在了沙發上，他能討兩個小朋友喜歡，也是他的本事。
這時候文叔叔過來說：“吃飯了。”
傅軍國終於找到機會開口，聲音裏麵不帶有一絲情緒：“好了，我們吃飯了。紀二少，我們家粗茶淡飯，我們就不……”
“傅爺爺，我不嫌棄。”他扭頭，笑容燦爛，眼角的淚痣起伏，長相非常招人喜歡。
就是說話不太討喜。
傅軍國：“……”我們嫌棄。
這人真是太不要臉了！
楚凝都快要笑出聲了，到底忍著，他都這麽說了，傅家還能將他轟出去不成？隻能留著吃飯，兩家還維持著表麵的和諧，怎麽可能撕破臉，傅軍國是沒想到有人這麽不要臉。
這可是明晃晃的趕客，他竟然可以臉厚的接了？
紀山薑已經自顧自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和兩個小家夥說：“趕緊收拾，收好了我們好吃飯，別讓爺爺他們久等。”
誰他媽等你了！
這人的臉皮已經突破天際了。
傅元錦有些抱怨，瞪了眼紀山薑：“山薑，我們好不容易才擺出來的，你怎麽就都收起來了呀。”
紀山薑的聲音渾不在意：“沒事，我明天來了我們再重新弄，今天隻是試驗，可行，明天我們做成固定的了，小鈴鐺，好不好呀？”
小鈴鐺板著一張臉蹲在他的旁邊，認真點頭：“好。”
傅軍國：“……”
傅齊修：“……”
楚秀珠：“……”
楚凝：“……”
明天還來？？？？？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這臉皮得有幾十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