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都是可憐人
阿九是個可憐人，這個從他的身世就能知道，從小被人拐賣，沒有家庭，沒有親情。一切的改變都是在他十歲的那年，在人販子市場，趙老板抱著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阿九知道自己得到了救贖。
那個娃娃喊著：“爹爹，我想要人陪我玩！”
撒嬌，甜甜地哄他爹爹開心，這種生活他從沒渴望過，因為他不知道這種生活。
買走他的趙老板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個被稱為趙大小姐的六歲小娃娃是他仰望的菩薩，有兩年時間，他以為苦難過去了，以後一定會甜如蜜。結果，並不那麽樂觀，趙老板是個凡事有計劃的人，沒有好處他絕對不會去幹。那一天，他被送進北朝皇宮裏，用另一種身份活過，多少次，為了尊嚴，他割過腕，投過河，一個死都死不了的人，還有什麽不能忍受。
皇宮的鬥爭，披著華麗的外衣，幹乞丐的勾當，結果隻是為了欲望。五年時間，他爬夠了，累了，心裏唯一的印記是仇恨還有仇恨之外的一點掙紮。愛的，恨的，隻願從沒被救過！
遇到了敵人，他正在為了女兒的不聽話苦惱，成為他的眼線監視和保護她，這是他複仇的第一步。阿九一直告訴自己要複仇，一切都安排好了，隻要她愛上自己，然後成親，她從此就會痛不欲生，他也會收到良心的譴責，有什麽懲罰比夜不能寐更殘忍？！
陰謀的前提就是讓她抗拒訂好的婚約，恰好那時碰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有別的目的，可是他已經顧不得了。他說，人一旦生了害人的心，魔鬼吞噬的不止別人，也有他自己！離大婚還有不到兩個月，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那個在趙麗清的記憶裏種下一粒種子，隻要看到特定的人，命運的齒輪就會開始轉動！
漸漸的一切似乎不受他的控製，那個卜者找不到了。趙麗清的心思越來越難猜，她竟然對他發脾氣，她竟然會在他麵前哭。最難解的是。她竟然在知道他是趙老板派來保護她的時候，立刻選擇接受成親。
那個紫發的女人是個意外，她的出現讓命運齒輪改變了嗎？趙麗清的異常，城裏各處發生的詭異事情，似乎一切都開始了。
接著，這個叫做諾言的女人就出現了，那一瞬間，他憤怒至極，為什麽所有人都想改變他的命運，為什麽他們永遠一副憐憫別人的嘴臉？
“我跟你做個交易！隻要你能讓這些東西碰到那兩個人的鮮血，我就會給你一個新的生命！一個，堂堂正正做男人的機會！”
他承認，他心動了。可是他不傻，不敢正麵麵對那兩個人不是認識就是打不過他們，那他呢？他連那個男人沒有出全力時都打不贏，怎麽可能做到！在這個時候，北朝的秘密像一個靈感，緊緊箍住他的心！
離開北朝的時候，他幹了件大事，他偷偷盜了一點被他們深藏的在禁地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可是，一定不簡單！一個會變成妖怪的皇帝，這個東西一定是寶貝！
阿九知道芒悅很厲害，幸好他一來揚州就把東西藏在百花樓。他一直跟著芒仆，他嫉妒這個男人，他守著她的愛人，他們之間沒有人能介入，他們……他們甚至在他麵前表現恩愛！他知道就算出去他也殺不了芒仆，所以衝動之下，他喝了一滴那個液體。結果是恐怖和刺激相疊，一個無比強大的老叟，失去了最寶貴的，成年人和老年人對於他有什麽區別？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要跟芒仆玩玩，於是他說：為什麽都想知道前世今生的事，路是人走的，生活是人過的。先知也不一定知道自己的福禍，你說是不？
芒悅找到百花樓是他一開始就料想到的，有諾言在她就像鬼魂一樣，飄無影！ 諾言說芒悅不能反抗人對她做任何事，他不信這個世界怎麽可能有人不會反抗？女人之重無疑名節，毀了她，芒仆會痛苦！所以他利用了一個瘋子，催眠了他之後利用他來完成跟諾言的協議。
目標實現了，趙麗清不記得他了諾言說她的心已經被魔鬼帶走了，那一瞬間，阿九哭了，生命中唯一的純潔被他徹底扼殺了！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在留戀的了，他打開那個瓶子，喝掉所有的東西。感覺意識慢慢消失，心想，死了真好！
天不從人願，他真想怒吼蒼天，為什麽？為什麽天道不公！
趙麗清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阿九呢？”
芒仆不知道怎麽告訴她，阿九為了救你，灰飛煙滅了。窗戶前，卜者身上的毛皮已經煥然一新如今鮮豔的紅色愈發閃亮，他冷漠的眼瞳看著外麵，不知在想什麽。 身後，歸離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歸離，芒悅就不自覺想到飛魚，剛要開口問，卜者突然轉過頭，眼中仿佛在講：你沒有人性！
無辜地眨眨眼，這是她的任務，人性……抱歉，她不是人！
卜者的聲音穿進她腦中：你覺得你做的一切不會被審判嗎？天無人道，你就是助紂為虐！
在腦中回答：你對我有怨言是因為你有得不到的東西，你比我強大，比我智慧。從一出生，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是。你與天地同生，不該像人類一樣膚淺！
他真是教出來一群忠誠的手下，哼！
卜者隻要談及和天有關的事就會無比極端，芒悅不禁問：“你的執著來何處？”
卜者轉頭不再理她，芒悅也不和他繼續對話，轉身看向趙麗清，“你知道又能如何，一覺睡醒，你就會全部忘記！”
趙麗清慌亂地想要下床，沒人攔著她，在場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阿九呢？”
“阿九，讓我把這個變給你看！”說完空空的手掌突然變出一朵花。
趙麗清看著芒悅的手法，突然愣在地上也不起來，就是一直哭，最後終於是嚎啕大哭，“小哥哥～”
芒悅走出房間，人的眼淚總這樣讓人無奈，“仆人，我突然想去找飛魚！”
芒仆眼裏閃過驚喜，開始擔心一個人，她終於開始有情感了嗎？
伸手抱起芒悅，芒仆眼裏閃著淡淡的笑意，“我們去找他！”
身後，迎著陽光，卜者以似狐非狐的身體，看著他們的身影，若有所思。
“主子，我們也去？”
等著！
“是！”歸離站在卜者身後，跟隨主人的目光看著他們，“主人，或許我們插手，也會達到想要的目的！”
芒仆激動地抱著芒悅，從見到她到現在，這是她第一次表現出人的情感，抱著芒悅的手都有些顫抖。
“仆人，你怎麽了？你很喜歡飛魚？”芒悅對於仆人的無故激動很納悶，伸手按在他胸口，“有心髒真好！”
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空蕩蕩的沒有一點溫度，她沒有心，所以沒辦法了解人世間的情感嗎？可是，不管是愛情，還是親情，她都能一眼看到本質，這難道也是不懂愛嗎？
低頭貼在仆人的胸前，聽著沉穩有力的心跳，好像很舒服，這種踏實的錯覺讓芒悅漸漸閉上眼睛。
迎著風走，芒仆低頭看著她睡著的樣子，眼裏顯出溫柔之色，“我不認為那是夢，你給了我希望，是你讓我重生！”
芒悅是被一道哀怨的目光驚醒，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飛魚淚眼汪汪的眼睛，飛魚站在角落，芒悅看了下四周，這裏是貧民窟？四周到處都是蓬頭垢麵的乞丐，還有很多人衣不遮體。芒悅皺眉，問：“你就住在這裏？”
“娘，我，我……”飛魚一臉驚恐，身體縮起來，眼神一直跟著芒悅，卻怎麽都不敢靠近。
芒悅看著飛魚，他身上還穿這樣她讓仆人去買的衣服，可是衣服已經被撕扯得如同破爛，腳上的鞋懶得都鑽出腳趾頭。她真想不到，飛魚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飛魚不是普通人，要真是打起來，她都不敢說仆人能贏他多少，竟然混成這樣子，“你都做了什麽？”
“沒，我…..”
“說！”
“我沒做什麽啊。我不敢去找娘，飛魚怕您生氣！飛魚，飛魚……”飛魚結結巴巴，眼神閃爍不停，最後囁囁道：“我以為娘會來接我，我就一直等著……”
芒悅不懂他這種做法，芒仆心裏有一點理解，他在等著芒悅來心疼他，結果，芒悅跟常人根本不一樣。眼裏充滿笑意，芒仆在心裏為這兩個人無奈。
“回去了！”
飛魚一聽，眼睛都亮了，一把撲向芒悅，立刻被嫌棄地推開，芒悅冷漠道，“你好髒！下午離開，你這樣子我不會讓你上船！”
“娘！娘！娘！”
卜者站在碼頭，看著遠方，
飛魚，你的單純和善良是一劑良藥，但是，你不會知道你的未來有多大的危機存在，我希望你能最終得到你想要的。這是我對你最大的祝福，因為，我們都是被命運捉弄的犧牲兒！
“生存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你可以選擇，卻不能主導！何不換個方向思考，你認為我無情，我也覺得你在破壞這種平衡！沒有上天維持天地平衡，這個世界沒有守衛沒有我這樣的存在，當強大的魔獸一腳踩破一座城，你們會說什麽？享受了最後的成果，卻在埋怨看到的事實，你們大可以繼續捂住眼睛，這世界不需要你們看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