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繡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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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間那些人類自古便喜歡臆想他們蛟龍族的故事,不僅稱他們的皇帝為龍王,還賦予他們呼風喚雨之能,號令四海之威。但妖海的情況比他們想象之中要複雜許多。就譬如蛟妖族一分為二,還有許多其他擁有一些勢力的族群譬如鮫人族,吞噬之淵也存在許多可怕而強大的妖物,整個妖海的控製權不可能落入一人之手。
但此刻王上恭敬地端著天騁,用敬畏的語氣說著顛覆了步遠迎幾十年觀念的一句話。
號令所有海洋生物?
“父王的意思是……”
“天騁有著難以想象的力量。”王上道,“它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乃是七百年前一位大能交托給皇太祖。天騁給了我們族人自由,作為代價,我們步氏皇族承擔著世世代代守護它的使命,我們必與天騁共存亡!”
步遠迎卻已不再驚訝於天騁的瑰麗,而是迫不及待道:“即便天騁威力巨大,也不能證明他是為此而來。”
“百裏聞風閉關多年未出,此時正是奪回皇位的絕佳時機。孤今日觀那百裏慕涯氣息不穩怕是受過重傷,沒有三五年難以恢複。若他不想錯過時機,隻能馬上出手。”王上靜靜地望著步遠迎道,“如今你所見的天騁還缺了一個最重要的部件,沒有它,天騁便隻是一件空有精美外貌的玉器。”
她心頭不由咯噔:“是何物?”
“便是你手中的繡海珠。”
繡海珠是繡海綾的原型,持有寶珠方可化珠為綾。
幾個月前,七七逃至陸地,步遠迎預備親自尋回。王上放心不下,便讓她帶上自己的得意法器繡海珠。那是步遠迎第一次接觸父王這件聞名遐邇的法器。此珠不負至寶之名,靈活千變,確然好用。
這一次她為進階孤身進入吞噬秘境,王上於是直接將此珠贈了她,作為保命的手段,亦是怕有心人覬覦,叮囑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
認她為主後的繡海珠更加與她心意相通,在與伏雲魔蛟鬥法過程中作為底牌,救了她一命。
此刻,王上卻說繡海珠是天騁的一部分,步遠迎忽然有些明白王上為何叫她謹慎使用,繡海珠又為何有如此的威力。
王上道:“繡海珠是天騁的核心,隻有兩者合二為一方是完整的神杖。不僅如此,繡海珠若是直接服用更是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再嚴重的傷也能頃刻間治愈,修為更能獲得意想不到的飛躍。”
她仍是不甘心,爭辯道:“但……但繡海珠一直是我族秘辛,他不可能曉得此物的功用!”
“嗬嗬,他至少已有三百歲,這大陸上還有什麽瞞得住他的麽?”王上沉聲道,“螺螺,切莫被一時的情誼迷惑了雙眼,即便血濃於水仍能自相殘殺,更何況你與他不過幾日交情?”
他又恐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刺#激了女兒,語氣放緩道,“父王隻是出於謹慎罷了,畢竟天騁的存在關係我族興亡,如今繡海珠又在你身上,這也牽扯到你的安危。若真是父王誤會了他自當最好。
“是父王沒用,列祖列宗辛苦打下的基業,卻在孤手中呈了衰落之勢。孤也沒什麽大心願,但求國泰民安。”
步遠迎連忙道:“父王不必擔心,北蛟海定能永世繁榮下去!”
王上憐愛地撫摸她的頭,抿嘴一笑。
離開禦書房,步遠迎回了寢宮,梳洗後心情卻依舊沉重無比。她坐在珊瑚榻上,打開小玉盒,凝視著那在水中悠閑搖擺身體的七夜藻,輕咬下唇,終於是將其撚起置於手心。
這種藻類生物培較難,且成熟後隻能存活七日,但卻是海族有名的竊聽工具。隻要將分支放置於一處,方圓十尺內的聲音皆會通過這個分支傳到主幹,也就是所謂的母藻身上。同時,七夜藻自身呈灰色,吸附力強因而很容易隱藏,再強大的感知也不會注意到這麽微小的生物。
王上嚴肅的神色與凝重的語氣在腦中徘徊,步遠迎掙紮片刻,最終伸出手指在母藻身上撓了三圈,原本安安靜靜像是普通水草的七夜藻,像是被撓了癢癢一般抖了抖,茂密的頂部忽然打開,原來中心有一顆被隱藏的灰色球狀物。
便是這時,灰球之中傳出了聲音。
一陣腳步聲,步遠迎辨得當是瀚羽的。
“主人,是服藥的時辰了。”瀚羽的聲音聽得分外清楚,這七夜藻的品質不差。
一陣衣料摩挲之聲,想必是百裏慕涯自打坐中收功了。
步遠迎想象著他服用丹藥的場景,忽然又聽瀚羽道:“再過半個時辰乃是海族深眠之際,我們……”
她心頭登時咯噔一下,忽然感到無比的慌張!
但瀚羽卻在此停了,轉而道:“主人莫不是心軟了?當然,這世上有許多能恢複修為的法子,但那人破關在即,若是另謀他路,怕是要錯過這絕佳機會。”
手心輕如鴻毛的七夜藻此刻卻宛若千鈞重,她險些捧它不住!
房中靜默片刻,終於聽那不曾開過口的聲音道:“半個時辰後動手。”
步遠迎不知自己是以什麽心情將七夜藻收起,她呆呆地坐在那兒,腦子裏一遍又一遍閃過與百裏慕涯相處的為數不多的記憶,即便隻是曾經對他露過的一絲微笑,她都覺得自己傻得透頂!
不知過了多久,她身心俱疲地起身,麻木地換上一身勁裝,正待將長發豎起,猛地聽見房外傳來一聲巨響!
難道已經動手了!?
她連忙提劍而出,在涵海礁的微光之中望見湧動著劇烈塵霧之地,竟真的是王上的寢宮!
步遠迎一顆心瞬間跌入穀底,拚命地趕到時禁軍也已蜂擁而來,但見一個手持長戟之人擋在轟塌的寢宮前,他頭生烏黑的雙角,雙目赤紅,渾身冒著詭異的黑氣,隨手一戟便斬下幾顆頭顱,笑得十分猖狂陰森,一時間幾百禁軍竟無法靠近!
而就在那人身後,一個紅發男子正一腳踏在王上的胸膛,同時從他沾滿了鮮血的手中奪過了天騁!
那玉白的權杖上染著王上鮮紅的血跡,登時刺痛了步遠迎的眼,她難以控製地痛呼:“父王!”
王上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意識潰散的眼疲憊地穿過重重人影,望見奔跑而來的她,卻似回光返照,聲嘶力竭地道:“螺螺,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