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兩個老東西
好多人都往裏屋張望著,想看看裏頭剛剛那聲喧喊是因為發生了什麽事情,一下子七嘴八舌詢問開來。
“平老先生怎麽了?”
“那改到什麽時候過來啊?我們是其他地方的。”
“平老不會有事吧?”
“平師傅不是自己就是醫生嗎?他不能給自己把脈啊?”
蘇鳶隻當眾人是關心自己師傅的情況,內心安慰,然而絲毫沒有遮掩臉上為難的神情:“各位,我師父最近幾日操勞過度,精神不濟,也不利於他老人家給各位診斷病情,還望海涵。”
說完蘇鳶不再多言,轉身要去查看自己的師傅。
“蘇鳶,你……”平維白捂著有些疼痛的心口。
蘇鳶趕緊上前:“師傅,你不要動,我已經把人請走了,您老人家在這樣下去可不行。”
這個時候,聞聲的師母也趕了過來,雙手一拍,憂心忡忡起來:“哎呀老頭子,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急急上前來拉住了自己老伴兒的手,擔心焦慮的。
“我都和你說了,不要逞強,實在看不來的話,咱們就停下,病家又不是不講道理的,況且你都是什麽身份的人,還怕人說你不成嗎?”
蘇鳶上前寬慰:“師母,你快別說了,去看看外麵的人走了沒有,你出去說話他們才比較聽吧。”
師母唐宜桐這才注意,外麵一大幫人等著,有一部分都擠到門前來,似乎要看看平維白怎麽樣了。
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女人,師母知道這會兒自己還是應該出去坐鎮的。
於是還是先出去招呼了幾句話,大家看到連平夫人都出來勸說,看來這病今天是看不成了。人群裏多少還是有些埋怨的聲音,但是醫生身體不適,就算勉強他給人問診,待會兒要是誤診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就在平維白緩過來,對於讓病家無功而返的事情有些過意不去的時候,抬頭注意到屋子裏還有一個眼熟的中年人。
他微微張了張嘴:“這位不是?”
張伯微微欠身,點頭道是。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帶著咳嗽氣的笑聲:“哈哈哈,你這個老東西,是知道我要來了,提前裝病想讓我無功而返了吧。”
蘇鳶轉身,發現洛敬虔已經自己拄著拄拐走進來了,一臉的祥和還有調侃。
平維白原本因為悶了一口氣而黃蠟下去的臉色看到洛敬虔進門那一瞬間,又陰沉了幾分,沒有說話。
蘇鳶看了兩位老人幾眼,想等待師傅的命令,但是師傅這會兒似乎因為看到了這個人而生氣起來了,蘇鳶的心情頓時有些五味雜陳起來,師傅生氣的話,那還是為了自己的事情。
倒是師母唐宜桐,這時候見到了洛敬虔,並沒有多少生分,帶著謙卑的語氣打了個招呼:“洛老先生,好久不見啊。”
平維白坐在藤椅上,冷不丁重重“哼”了一聲,平夫人掃了他一眼,對著洛敬虔,臉上帶著抱歉的笑意。
“這個。”這個時候那個方才進來問診的病家麵色尷尬站在原地,第一次見到素來脾氣溫和的平老先生居然發了脾氣,卻也不知其中的緣故。
再生氣,也不能耽誤了病家的事情,平維白收斂了情緒,自己又不方便動彈,於是招呼了一下蘇鳶:“快,給這位大媽開好藥方,我才寫了一半,剩下的你補上就行。”
蘇鳶連連應是,讓中年婦女重新坐回那個位子,拿起師傅落下的筆墨將藥方補齊了,中年婦女鬆了口氣,拿了藥方連連道謝,這是今天最後一位客人了。
一旁,平夫人出於禮貌,還是給洛老爺子拿了張椅子坐下。
中年婦女走後,蘇鳶看看這個前輩,看看那個,心裏有些打著小鼓,因為屋裏的氣氛莫名其妙冷了下去了。師傅平維白不苟言笑,那個洛家老爺子,其實是暖暖的太爺爺,卻雲淡風輕,兩者間好像兩個徐徐轉動的水中的旋渦,互相盤旋摩擦著,卻無法將對方吞噬。
蘇鳶立在原地,有人拉了一下她的手腕一把,是她的師母。
“咱們出去,這兩個老爺們有話要說。”
那個張伯已經識相地退出了那個屋子,還給蘇鳶和平夫人使了眼色。
屋子裏隻剩下平維白還有洛敬虔兩個老頭子,平維白別過臉去,頗有些吹胡子瞪眼睛不會理睬任何人的架勢。
蘇鳶被平夫人直接拉到原本的後院過去,張伯則在門口垂手而立,像個放哨的。
“師母,就這樣走了沒事嗎?”蘇鳶嘴角抽動了一下,有些不放心,其實她也好奇這兩個老頭到底會說些什麽。
平夫人到底是見過世麵,也了解屋子裏頭那兩個老東西的脾氣的,半開玩笑半數落地回頭說了一句:“難不成他們兩個老東西還能動起手來?”
蘇鳶驚得一下子閉住了嘴。
平夫人自己說完也覺得好笑,慈眉善目地抿住了嘴巴:“都老胳膊老腿,真動手了,那我們可有好戲看嘍。”蘇鳶又是驚掉了下巴,師母是真的一點也不擔心裏頭那兩個倔老頭吵起來嗎?她怎麽隱約覺得心虛呢?
“走吧走吧,替我給你師傅煎服藥,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真是,醫者無法自醫啊。”平夫人最後一句話,像是說給蘇鳶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
蘇鳶隻好認了,看到洛敬虔到來,她的心裏其實一開始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讓她一下子又想起了洛天辰,想起洛天辰,她就想起了他說的諾言。
他們已經有許久沒有見麵了,洛天辰破天荒一直沒有來找蘇鳶,而蘇鳶是絕然不可能自己主動去找這個人的。隻是即便這個人沒有出現在眼前,他的臉卻時時縈繞在腦海裏,或者,她總是感覺到洛天辰好像一直在自己身邊。
或許是自己產生錯覺了,蘇鳶否認不了,她對洛天辰的那份情感,丟不掉,無論如何,成了心頭的一種桎梏,牢牢拴住了蘇鳶的心。無論她怎麽努力,都是沒有辦法逃開的。
他在忙什麽,為什麽會有那麽長的時間都沒有再出現了?而且沒有給蘇鳶任何的信號,蘇鳶搖了搖自己的腦袋,還是不要繼續想他,隨他去吧,這個人蘇鳶看不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