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難言之隱
蘇鳶顧不上暖暖，急急地往裏屋走，屋子正中央，坐著平維白，臉色蒼老了許多，頭發離開的時候是全白的，他看到蘇鳶的時候，礙於麵子，愣是沒讓自己哭出來。
“鳶兒。”一聲輕喚。
“師傅。”蘇鳶擦幹了眼淚，她不想讓師傅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她，已經夠狼狽了。
“師傅！”但是由於太過想念，蘇鳶終究還是沒忍住，叫第二聲師傅的時候，哭腔一下子上來了。
“蘇鳶。”站在一旁的連浩忍不住提醒她，平維白趕緊製止他，讓她哭吧，這個孩子太苦了，一轉眼沒了父母，沒了整個家，身為師傅的他，那幾年為什麽就剛好沒有待在這裏，也好做個依靠啊？
“師傅，你怎麽才回來啊？”蘇鳶見到久久思念著的師傅，想起過去那幾年經曆的一切，哭得跟個小孩似的，她在這世上，能夠任性的，也就隻剩下師傅和師母了，她俯到平維白的大腿上，泣不成聲。
平維白輕輕將手放在蘇鳶的頭上：“孩子。委屈你了。”
蘇鳶搖著頭：“不不不，師傅你回來就好，你回來我就放心了。我什麽都放心了。”她如釋重負，哭出來痛快多了。
蘇鳶過去的三年裏好像海上浮萍一般被迫肆意漂泊，師傅回來了，從今往後，蘇鳶有了依靠，有了平家這個港灣，那種安穩的日子或許也會回來的。
“浩兒都和我說了。你說你父母好好的人，都去招惹了些什麽人啊？害得你也……”平維白長歎一口氣，似乎在責怪蘇鳶的父母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徒兒。
“不是的，師傅。”蘇鳶抬起淚眼。
“爸爸媽媽是被冤枉的，他們是被冤枉的。是我沒用，是我沒有辦法證明他們的清白，救出他們。還有願願，願願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嗚嗚嗚……”蘇鳶說著自己的沒用，好像真的所有事情都是她的錯導致的一樣。
平維白不停地點頭，心疼得不行，養在身邊十幾年好好的徒兒，怎麽會遇到這樣的不幸？
連浩在一旁有些不忍：“蘇鳶，那些不是你的錯，是……”他也不知道命運當時給蘇鳶一家施了什麽樣的魔咒，導致今天事情到了這種局麵。
“好了好了，鳶兒，師傅知道你的苦，師傅都知道了，你不能再哭了。快起來。”平維白心疼蘇鳶這會兒快要軟到地上去了，趕緊用眼神示意連浩把她扶起來。
蘇鳶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正要搭把手站起來，一不小心按到平維白的膝蓋，平維白臉色大變，即便強忍了一下，卻還是讓蘇鳶看了出來。
“師傅，你的腿怎麽了？”蘇鳶眼神一動，感覺師傅和以前不一樣，不然他不會出現那樣的神情，這是出於一個醫生的職業敏感。
“你的腿怎麽了師傅？”
“蘇鳶，師傅他……”連浩一開始就覺得應該把事實告訴蘇鳶的，可是平維白還想隱瞞，一聲喝住了連浩。
“連浩！”連浩的臉上雙眉擠在一起，那是極度為難的表情。
“蘇鳶，我沒事。老了，手腳有不利索的時候。”平維白未等腳上的陣痛過去，強裝出一個笑臉說道。
“真的，真的沒事嗎？”蘇鳶很不確定，看著師傅的眼睛又說了一句。
平夫人知道自家老爺的脾氣，趕緊拉著暖暖上前來岔開話題：“老爺子你看，這是鳶兒的閨女，和鳶兒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蘇鳶回頭，暖暖看到剛剛那一幕，懵懂到不行，確實不哭不鬧。平夫人這一說，蘇鳶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暖暖，快，自己過來。”聽到命令的暖暖掙開平夫人的手，搖搖晃晃往蘇鳶的方向跑了過去。
衝進蘇鳶懷裏的暖暖總算安心了似的，嘟著嘴埋怨蘇鳶：“媽媽，壞。”
蘇鳶笑了，笑中帶淚。
平維白倒沒有太多的驚喜，這孩子和蘇鳶長得確實很像，但是她出生的有些不是時候。他看了孩子的臉色和手腳，點了點頭：“就是這個孩子？”
連浩連忙回應：“是，這是暖暖。”他想了一下又補充一句。
“已經帶去很多醫院看過，但是，沒有多大的用處，這孩子身體，還得您看看。”
平維白頓首，這個孩子，確實需要好好調理一下。
“蘇鳶，把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是怎麽回事？”
蘇鳶順從地抱起暖暖，坐到平維白旁邊的太師椅上：“暖暖乖，叫太爺爺給你看看啊。”
連浩在一旁遞上了脈枕，暖暖起初沒有意識到對方要給自己把脈，但是一把她的小手放到脈枕上的時候，暖暖一下子掙紮起來。
“暖暖乖，現在不許動了。”蘇鳶知道，這個孩子平時老實著，一到了醫院就難說話，因為她知道一把脈肯定又是打針吃藥一係列折磨人的事情，每次讓醫生給暖暖看病，蘇鳶都要使出吃奶的勁頭來按住暖暖。
“不要不要，媽媽，不要針，不要針，哇……”看到孩子抗拒的樣子，蘇鳶心疼到剛剛沉下去的心緒，重又浮現了出來，暖暖，她的小心肝，和她一起，小小年紀，加上身體的原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平維白身為老中醫，當然知道小孩子的心思，馬上換回那副和善的麵孔：“暖暖乖，到太爺爺這裏來，我這裏，可是有好吃的糖果，你看。”他將手伸進自己的中山裝口袋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把彩色的糖果。
眼前這個老頭親切的模樣，加上彩色糖果的誘惑，暖暖一下子信服了。
蘇鳶鬆開手，平維白將孩子接了過去，細細在孩子的手上放上一把糖：“你看，太爺爺，沒有騙你吧。”
暖暖貪婪地盯著手上的糖果，努著嘴看了一下自己的媽媽，那意思像是，我能吃嗎？
蘇鳶情緒稍稍平定，將手指放在嘴唇的地方，搖了搖頭，暖暖依依不舍，但還是聽話將糖果放回平維白旁邊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