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深夜，病床邊
“還有什麽事嗎？”醫生抬頭看到遲遲不肯動的蘇鳶和洛天辰問道。
“醫生，我現在可以去看暖暖嗎？哦，我是說，剛剛那個孩子。”一般父母都是這種心理，醫生見怪不怪。
醫生繼續低頭寫字：“當然可以。不過不要吵醒她，讓她好好休息。”
“好。”蘇鳶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樣鬆了一口氣，轉身就往暖暖的病房那邊走，洛天辰跟了上去。
還沒走出三步遠，洛天辰隨身帶著的手機響了。
“爺爺，您怎麽這麽晚還沒休息？”洛天辰吃了一驚，老頭子居然這麽在意暖暖。
“孩子現在怎麽樣？”那一邊的洛敬虔可沒功夫給洛天辰解釋，這可是洛家嫡長孫女！
“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在保溫室裏麵。”洛天辰匯報道。
蘇鳶不禁停下了腳步，洛天辰的爺爺怎麽那麽快就得到消息了？
“不用了爺爺，您怎麽來這種地方？”就連洛天辰的臉上也出現驚訝的表情，老頭子緊張暖暖，要親自到醫院過來查看。
“況且現在這麽晚了，您還是考慮一下您老人家的身體。我保證明天早上就派人過去接你過來。”洛天辰盡力說服老人，這個老頭兒可沒那麽好搞。
放下手機，洛天辰鬆了一口氣，明天早上得親自過去接他老人家。
看著一臉錯愕的蘇鳶，洛天辰舉了舉手上還沒暗下去的屏幕：“老爺子明天一早就要過來。”
蘇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難以置信的模樣。這一老一少才第一次見麵，難不成老爺子已經看出來了什麽了？
來到病房裏，蘇鳶看著病床上孱弱的女兒，要是當初直接把這孩子打掉，反倒不會讓她來到這世上，白受了這麽多苦。
她溫柔地握住了暖暖那雙小小的手，手指雖然修長，但是瘦到如同鳥爪一般，讓人看了分外心疼，蘇鳶隻有守在暖暖的旁邊，確信這個孩子還緊緊拽在自己手心，沒有被命運收走，她才能安心。
洛天辰又何嚐睡得著，隔著透明的玻璃，看著裏麵相依為命的母女，他的心裏忍不住抽痛起來，這些錯，是不是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捏起拳頭，在醫院長廊的牆壁上，心緒不平地捶了幾下。
隔著那道玻璃門，女人和孩子在裏麵，男人在外麵等待。蘇鳶睡眼朦朧，不禁在暖暖的病床邊打起了瞌睡。
洛天辰起身查看的時候，不禁搖了搖頭，拿起方才抽下來的外套，輕手輕腳走了進去，蓋在女人即將往下傾倒的背上。
“啊？”蘇鳶驚醒，低頭看到地上那雙棕色的皮鞋，洛天辰就站在那裏。
“不用，我，我不困。你也找地方休息吧。”蘇鳶努力睜了睜自己的眼睛，示意洛天辰旁邊有一張看起來還算是潔白的病床，那裏沒人。
洛天辰嫌棄看了一眼，他是會選擇在這種地方將就的人嗎？但是他沒有直白說出來，隻說了一句：“不用了。你睡吧，我看著。”
蘇鳶扶住了即將滑落的肩膀上的外套，歎了口氣，還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用，我可以堅持。”她又細心給暖暖掩了掩被角，那種眼神，溫柔如水。她的下巴靠在病床的欄杆上，稍稍歪了一下腦袋，頭發因為之前的奔跑，有些鬆散。
洛天辰眼神觸電了一般，手掌不自覺落在蘇鳶的腦袋上，感知到力度的女人驚得回過頭一下：“不要太累了。”他說完，又迅速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蘇鳶“哦”了一聲，心中的暖意陡然蔓延到了手腳。
“謝謝你。”
“什麽？”洛天辰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謝謝你。”蘇鳶低眉順眼的模樣，讓洛天辰有時候發火，總有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剛剛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以後會報答你的。”蘇鳶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完全落在了地麵，似乎不敢麵對眼前的男人。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洛天辰冷冷吐出這句話。他要的，是她的死心塌地。
蘇鳶這時候不想和他爭辯下去。
她想起，兩個小時前，她在說暖暖的名字由來的時候，她的眼神是一直注意著洛天辰的，她想看看，他到底記不記得當初的一切，還看不看重當初的那一份感情？她像是下了一個賭，結果，她賭贏了。
洛天辰在他爺爺還沒有開始念出那一首李商隱的《錦瑟》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有些觸動的神情了，蘇鳶很欣慰，真的很欣慰。她以為，他把一切都忘光了，眼裏心裏隻剩下仇恨和報複這兩件事。
“對你來說，我和暖暖，是不是都是一個麻煩？”蘇鳶突然開口問道。
“為什麽這麽說？”洛天辰不解。
“這些，你原本是不想給爺爺知道的對吧？你怕他，會有意見。”蘇鳶不算一個什麽都不會看的女人，她的有些聰明有時連洛天辰都沒辦法看透。
洛天辰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可是現在不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嗎？”洛天辰反問。
蘇鳶無言以對，是啊，從老爺子對暖暖的前後的態度就看出來了，他老人家，必定也是知道當年在她家和洛家之間發生的一切，即便他當時遠在法國。
然而，即便如此，她和暖暖就真的可以名正言順進入洛家，成為洛家的主人嗎？盡管血脈上無可爭辯，但是，當年兩家的恩怨非同小可，蘇鳶不敢癡心妄想，隻要暖暖平安，什麽都好。
夜很靜，幾乎連繡花針掉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偶爾，遠處會傳來“咿唔咿唔”的夜間救護車出診和抵達的聲音，但是很快的，都會歸於平靜。蘇鳶還是撐不過，靠在欄杆上，睡著了。
東方的太陽漸漸升起，洛天辰才是那個一夜未眠之人，他提前來到洛家老宅，老爺子提出來的要求，他不得不聽。一大早，洛家老宅的人開門就看到了小少爺的車，趕忙進去通報了正在喝茶的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