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軒然大波
司理院院主溫碧初夜訪崇武院的事情,並沒有幾人知曉。
就像同樣沒人知道,長生院院主蕭木,當晚到底是不是真的如薑皓所言,上了神木峰。
大人物們的心思,是沒人可以猜得透的。
但等到天亮之後,數道消息接連傳出,卻立刻讓三峰六院炸開了鍋。
之前梁辰在清月齋暴打方術的事情,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哪怕是再怎麽不問世事的苦修,也對此略有耳聞。
實在是整件事情的發展經過太過駭人聽聞。
先是方術給梁辰下毒。
然後被梁辰當場揭穿。
緊隨其後,方術拔劍相向,誤傷了清心院弟子孫從聖。
由此上演了梁辰一拳擊敗方術,並當著內院弟子的麵,折其一臂一腿的驚悚事件。
這還不算完。
接下來梁辰在眾目睽睽之下破境兩儀,直接在內院弟子竇景山的眼皮子底下,揚長而去。
這故事說不上有多傳奇。
但絕對足夠吸引眼球。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梁辰這次惹了大禍的時候,司理院率先傳來了消息。
竇景山妄圖借方術之手,毒害本門弟子,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念其修身不易,故保留其內院弟子身份,將之逐入後山劍林受侵伐之刑,為期二十載。
另有數名崇武院記名弟子參與密謀,一律逐出書院,永不錄用。
方術雖是遭人利用,但仍為次犯,罰其日常修行資源一年,入清心院懸鏡堂禁足思過。
初聞此消息,幾乎所有人都傻了眼。
是,沒錯。
相較而言,方術所遭受的責罰根本不值一提,雖說一年的修行資源對於常人來說非常珍貴,但對於方術而言,他有偌大一個方家在背後支撐,別說是一年,就算是十年也無關痛癢。
入清心院禁足思過更是形式大於意義,畢竟在三峰六院哪一院修行不是修行?
比起竇景山和其他幾位崇武院的記名弟子來說,方術的遭遇實在是幸運許多。
但問題在於。
司理院所表達出來的態度!
此令一出,就代表著司理院認為,清月齋一役,真正的受害者,其實是梁辰。
而諸如方術、竇景山等人,其實才是真正殘害同門的罪人!
一時之間,幾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至覺得司理院是不是瘋了。
還是說,其實梁辰才是真正背景通天的那個人?
然而,這還不算完。
幾乎就在司理院公布審查結果的同一時間,崇武院的院首師兄胡衝,對外宣稱,竇景山的所作所為,是他監察不利所導致,為表歉意,他願意以私人名義,贈予梁辰靈石一萬,貢獻值一千,外加地階功法一部,以作賠禮。
除此之外,胡衝還承諾,等梁辰來崇武院輪習之時,必將親自當麵致歉,並保證他在崇武院將受到最高的禮遇。
緊隨其後,勳祿閣也高調宣布,基於梁辰破境兩儀,晉升為書院正式弟子,為今年記名弟子首人,為表恭賀,特送上法器一件,金絲院袍一件,玄武令一枚。
這下子。
就算是眼睛再瞎的人,也能看出書院對梁辰的回護之意了。
於是不少弟子都對梁辰的身份背景展開了新一輪的猜測。
“我聽人說這梁師弟是夫子他老人家的私生子,真的假的?”
“怎麽可能!要真是夫子的私生子,那方術恐怕早就被趕下山去了,要我說,他肯定跟沂州的梁家有關係!”
“你是說天地盟的那個梁家?”
“要不然呢!你想想啊!能跟咱們滄州方家相提並論的,有幾個梁家?”
“怪不得我之前在四象院聽到風聲,說這梁辰是三長老親自從飲馬鎮帶回來的,看來這其中是確有蹊蹺啊!”
“嗤……要不然你覺得,他憑什麽能以一個記名弟子的身份,拿到販賣丹藥的資格?”
“有理有理……”
不過半日光景,關於梁辰與沂州梁家有關係的傳聞便已塵囂之上,簡直比真金還要真。
而與此同時,梁辰正坐在甲號院裏,看著桌上的雪狼刺,眉頭緊鎖。
今天把雪狼刺送回來的,仍舊是司理院的洪濤。
“那方術已經被禁足一年,所以梁師弟想要請他上生死擂,恐怕隻能等到一年後了,院首師兄讓我將這匕首先交還與你。”
梁辰沉了一口氣,冷笑道:“沈師兄果然好算計,竟然能想到用這種辦法拖住我,實在是佩服。”
“梁辰!”洪濤厲喝一聲道:“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院首師兄此舉,不是為了保住那方術,而是為了保你!”
梁辰對此不置可否,隻是略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那就多留他一年的命好了。”
洪濤不想再在此地久待了,於是對梁辰說了最後一番話。
“院首師兄讓我問你一句話,那方術用的毒他看過了,的確不致命,而且看你這樣子,他也沒有得手,你在清月齋打也打了,風光也風光了,為什麽不肯罷手?”
梁辰輕輕抬了抬眼,笑道:“他的毒可以不致命,但他卻在我喝下毒酒之後,邀我比試,我從來不吝嗇於用最惡毒的結果來揣測人心,所以我覺得,他是想在比試中對我下死手。
是,他最終沒能得逞,不過在我看來,殺人和殺人未遂,其實是一回事。
殺人,就得償命。
天經地義。”
洪濤沒有再開口說話,因為他是代沈槐問的這個問題,稍後他隻需要將梁辰的答案回稟就可以了。
於是下一刻,洪濤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孫從聖愁眉苦臉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梁辰回過頭去,笑道:“你也要勸我?”
孫從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相信昨夜薑師兄和喬師兄肯定都已經勸過你了,我就隻想問,瘋狗咬了你一口,難道你還非得咬回去不可嗎?”
梁辰搖搖頭,認真地回答道:“我不會咬回去,但我會把那條瘋狗當場打死,下鍋燉了。”
孫從聖無話可說了,一攤手:“行吧,反正你怎麽說都有理,現在這方術要被關一年,短時間裏你也做不了什麽,那就先這樣,我走了。”
梁辰點了點頭,目送孫從聖離開。
然後他回身走進屋裏,看著桌邊的梁玉玲,眼中難得流露出了一絲疲憊。
“姐姐,你也覺得我做錯了嗎?”
梁玉玲搖搖頭,臉上寫著憂慮:“我隻是擔心你,千萬別逞強……”
“放心吧姐姐。”梁辰笑道:“現在那方術就不是我的對手,更別說以後了。說起來,貿然找他上生死擂,的確是我考慮不周,那小子膽怯之下,未必敢接,多給他一年的時間,也是有好處的。”
梁玉玲目露堅定地道:“那我爭取在這一年內開海入道!”
梁辰明白姐姐的意思,聽到這話,突然想起了之前孫從聖給自己提過的一件事,當即開口問道:“對了姐姐,聽孫胖子說,你昨天進了清心院之後,能找到氣感了?”
聞言,梁玉玲頓時高興道:“對!或許是因為清心院內的特殊法陣起了效果,我昨夜在殿內等消息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了小弟你之前說過的靈氣共鳴!”
“太好了!”
梁辰滿臉喜色,繼續追問道:“那回來之後呢?有沒有進展?還是說隻有在清心院才可以?如果是這樣的話,等我在長生院這邊結束輪習,下一次咱們就到神木峰去!”
梁玉玲猶豫著道:“回來之後效果減弱了許多,不過那清心院不比長生院,我看裏麵都是書院的學生,其他人恐怕是進不去的。”
梁辰一拍胸脯:“沒事兒,這個問題交給我來解決!”
說話間,院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姐弟倆轉頭看去,正發現一道人影滿身狼狽地跑了進來。
對方的臉色一如既往的呈蠟黃色,一對招風耳上滿是黑塵。
竟然是整整消失了一夜的錢元鑫!
梁辰身形一閃,來到錢元鑫身前,伸手一把將他扶住,疑道:“老錢?你這是怎麽搞的?”
錢元鑫見到梁辰,頓時就濕了眼眶,一臉委屈地哭訴道:“梁師弟!大事不好了!咱們賣的丹藥出問題了!”
梁辰麵色一沉:“你別著急,慢慢兒說。”
錢元鑫腳下發軟,差點兒直接倒在梁辰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兒,反正就是,咱們之前賣出去的一批汶水丹,給人吃出問題來了,昨晚上一幫外院弟子殺到我家裏,把我給綁了,說是要賠錢,要不然就去司理院上告,還把我給揍了一頓,今天早上我醒來一看,家裏麵都被他們給搬空了……”
梁辰聽得有些糊塗,問道:“你先等一會兒,打你的那幾個外院弟子,是什麽來頭?”
“都是咱們的會員!”
“你說的那批汶水丹,是我煉的嗎?”
“是啊!咱們賣的所有汶水丹都是梁師弟你煉製的,對了,他們還說要來找你呢,你沒什麽事兒吧……”
很明顯,錢元鑫壓根兒還沒聽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梁辰已經去司理院走了一遭回來了。
而那幫打人勒索的外院弟子,梁辰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但他知道,這一定又有人再對自己伸黑手了。
於是下一刻,梁辰突然咧嘴一笑:“正愁那方術被關起來了,我這一肚子火兒沒處發呢,居然有人撞上門來,很好,很好……”
錢元鑫聽得一臉懵逼:“方術?方術被誰給關起來了?”
梁辰搖搖頭,輕輕一拍錢元鑫的肩膀:“走吧,咱們去見見那幾位會員朋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