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區別
“那區別在哪？”世尊無涯感興趣地問。
“區別點是，他的心裏有沒有住著惡魔。即使是妖魔，如果他心存善良多行善事，這樣的妖魔因為法力比凡人強大，那麽他所能做出的有益於人間界的好事也越大；而人類如果心存歹意，同樣可以禍害別人，不是嗎？”林歡說著想起在城東別墅看到的幾幕，不禁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她看到世尊無涯朝她點頭微笑，然後起身說：“孩子，你說得對，這麽簡單的道理，我卻一直沒有悟透。謝謝你點醒了我。”
林歡露出謙虛的笑容，臉紅地朝北辰夜星吐了吐舌頭，夜星則回她一個溫情的笑容。
無涯轉身對無塵說：“師弟，難道我們千年修行的覺悟尚不如這個小女娃嗎？她說得對，對待妖魔我們不該一味采取殺之滅之的態度，而應該區分善惡以區別對待，善良的妖魔就給他們機會修煉成仙；惡意的則在勸解無效之後再行懲罰，不是嗎？”
無塵起身，嘲諷地一笑，說：“什麽妖魔與人一樣，什麽區分善惡，全都是胡言亂語，狗屁不通！”
眾人皆微微變色，包括無涯，他一向知道師弟對自己的治理觀念不認可，但這麽失禮的話還是第一次聽他說出來。
無塵冷冷地瞟一眼林歡，說：“不過是因為她自己現在身為吸血魔鬼，害怕被我們殺死罷了。”
“你！”林歡一時間為之氣結，卻想不到該說些什麽來辯駁。
無塵繼續說：“身為琉璃仙境的掌管者，為了保護人間界的和平與仙界的幹淨，對待妖魔就該痛下決心一起誅殺，否則人間界這千年來也不會有那麽多的動亂，師兄，你說呢？”
無涯沒有說話。
“就憑你們比妖魔法力更強大，你們就可以肆意決定他人的性命，那樣，你跟你口中所說的妖魔又有什麽區別呢？”林歡靈機一動，突然改口問道。
無塵噗哧一笑，說：“小丫頭的腦子倒挺機靈的。那好，我問你，如果你知道日本的二戰戰犯東條英機其實就是妖魔化身，你有何感想？”
呃？林歡再次被怔住了。
看到她吃驚的表情，無塵心下好笑，繼續刺激她：“你們中國近代有一個偉人，晚年做出許多壞事，坑害了不少人，如果說那是因為他被妖魔附體了呢？”
林歡當然知道無塵說的是誰，震驚的表情再次泄露了她心裏的恐懼。是的，如果妖魔可以俯身於凡人身上做壞事，那該怎麽阻止呢？特別是這個凡人若位高權重，則他能禍害的人更加不在少數，甚至會流毒千年。
無塵嘲笑道：“這樣你還認為妖魔有存在的必要嗎？”
林歡眨了眨眼睛，直視著無塵星子般的雙眸，說：“你這是偷換概念，我說過妖魔也有正邪之分，對於這樣壞的妖魔當然除惡務盡，那不正是你們仙人的責任嗎？”
無塵簡直要抓狂了，這小丫頭還真是伶牙俐齒。他幹脆一甩袖，冷漠而凶狠地說：“總之所有的妖魔鬼怪必須一個不留，我這樣做是為了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師兄，你不會反對吧？”
無涯目露憐憫，緩緩說道:“師弟，這女娃兒說的不錯，好的妖魔鬼怪加以扶持，壞的則除惡務盡，這不正是師傅創建琉璃仙境的目的所在嗎？師傅要我們維持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可並不是用這種極端的手段。”無涯太了解自己的師弟了，他隱隱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卻還試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無塵輕蔑一笑，轉臉看著無涯傲然道：“師兄，你就是太仁慈了，所以才會導致琉璃仙境如今龍蛇混雜，我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存在。你不適合當這個管理者，還是讓給我吧。”
無涯大吃一驚，手中撚珠停止轉動，說：“師弟，你瘋了嗎？我們打賭的時候早就說好，誰贏了這賭局誰便一手掌管琉璃仙境，如今明顯是我贏了，你怎可出爾反爾？”
“賭局？”無塵冷然輕哼一聲：“她如今身為妖魔，我自然沒有勝算。想掌管琉璃仙境隻怕也不是一個賭注就說了算的，師兄，你看看仙境內的仙人是屈服於你的多呢，還是聽從我的多？”
無塵說著拍了拍手掌，琉璃仙境所有上位仙人，除了秦半仙，都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並且自動站到了無塵身後。
更不用說那些散仙與小仙了，絕大部分都站到了無塵的身後。
再看看無涯這邊，空曠的大理石地麵上隻有三兩個擁護者，其中還包括秦半仙。
看著無涯刺痛的眼神，無塵輕輕一笑，若無其事地說：“師兄，自古以來得人心者得天下，即使師兄你坐在掌管者的位置上，可無人聽令的滋味想必也並不好受吧？我勸師兄你還上乖乖交出掌印吧，不然……”
無涯搖搖頭，一副惋惜的表情道：“師弟，你真是走火入魔了。”
在場眾人都被這陣勢震攝住了，不知所措地望著無塵與無涯的交鋒。
“魔？”無塵忽然仰頭哈哈大笑，笑完，器宇軒昂地坐在玉椅上，陰冷恐怖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上空：“我若成魔，也是因為蒼天不公！師傅他偏心，明知道我才能、仙技、法力皆在你之上，卻頑固地把位置傳給了你。我不怨恨他老人家的糊塗，可我一定要掌管琉璃仙境，無塵所做的一切對得起天地良心，無愧於師祖！”
“呸！”林歡冷冷淬他一口，杏目圓睜：“你枉有一身仙術，卻不懂得做仙人靠的不僅僅是仙術，而是一顆包容萬象之心。若是仙術強大就能掌管仙境，這種以武力方式爭奪的管理者又能有多大修為？你一心排擠異類，毫無半分仙人該有的寬容與氣度，更不配說什麽為了天地間浩然正氣！”
無涯撚須微笑，仿佛對眼前的危險陣勢並不放在心上，倒是用欣賞的眼神看著林歡，目露驚奇之色。
北辰夜星一臉驕傲地看著林歡，露出溫柔的笑意。
南宮孤月與紅玉緊張地手牽手，水月一臉閑適。
櫻舒更是恬淡地打量著無塵的臉色逐漸變為醬紫。
“所以呢？”無塵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風度，但臉色已然煞白。他身後的幾位上仙則按捺不住憤怒之色，似乎隻要無塵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撲上來撕碎了林歡。
林歡毫無畏懼道：“你說的冠冕堂皇，不過是因為你嫉妒師兄坐在了你想要的位置，你籠絡人心，宣揚什麽仙人位尊妖魔為劣，這一切都是在為你的野心找借口！”
無塵冷冷坐在高高的玉椅上，表情千變萬化，卻始終一言不發。
大廳內陷入靜寂，林歡的情緒仍舊不能恢複平靜，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夜星走過來，緊緊攢住了她的手，將她的肩攬進自己懷裏，在她耳旁悄聲說：“女人，你說得真好，這才不愧是我北辰夜星的女人！”
林歡嬌嗔地瞟他一眼，這家夥什麽時候都有心思調戲自己。
“啪、啪、啪”有人鼓掌，抬眼望去，正是櫻舒，他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說：“說得好，本魔尊最看不慣就是那些假仁假義的衛道士，原以為隻有凡人狡猾奸詐，原來仙人中也有這等貨色，還妄想掌管仙境呢，嗬、嗬，嗬、嗬……”櫻舒發出幾聲冷笑。
這一下，無塵抓住椅背扶手的手臂徹底青筋暴露，麵露猙獰之色，再也不屑與眾人爭辯，他輕蔑地掃了無涯一眼，冷漠寂寥地說：“師兄，既然你不肯聽從規勸，那我隻有以武力取勝了！”
他一言既出，身後的眾仙紛紛祭出法器，擺好姿勢，準備戰鬥。
無涯無奈地搖搖頭，用平靜的語氣問高高在上的無塵：“師弟，你真的執意妄為嗎？”
無塵陰晴不定地看著無塵，淡漠道：“是你逼我的。”
“好吧。”無涯收斂了臉上原本和藹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不冷不熱地說：“既然你心存頑固，師兄也說服不了你，那麽，我們就請殷前輩前來做個裁斷吧！”
“他？”無塵聽到這名字發出一聲冷笑，玩世不恭地說：“師兄，你已走到絕境，還說這些廢話有什麽意義？什麽殷前輩，不過是師傅養的一隻寵物罷了，他代替不了師傅！”
“是嗎？”一個滄桑的聲音響徹大廳，震得人耳膜脹痛，眾人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一隻巨大的烏龜正慢慢向大廳內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