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就這樣結束吧

  “我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錯了，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已經不能再背負更多了。我們，還是就這樣結束吧。你不用再找我了，在這裏，我會過得很好，不用擔心我。”停頓片刻，林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板無波，隻有眼底的黯然流露出一絲情緒，說：“希望你好好的，一個人——好好的過下去吧。”說罷便腳步匆匆地跑開，仿佛生怕多待一秒，自己的情緒就會到了崩潰邊緣。


  “歡歡，你給我回來！”北辰夜星強壓住內心的惱火，立刻展開靈力想追上去，無奈雲飛揚卻死死攔住他，擋住他的去路。


  “你讓開！”北辰夜星吼道。


  雲飛揚抱臂齜目，冷眼看著他說：“你沒聽到她說的話嗎？你最好現在就離開，別逼我動手。”


  “雲飛揚，作為朋友，林歡曾經幫過你，你現在是在恩將仇報？”北辰夜星幾乎失去理智，要不是南宮孤月拉住他，恐怕現在兩人已經開打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現在是在幫她。”雲飛揚淡淡地說：“如果為了她好，你最好聽她的話，不要再給她找麻煩。”


  “你搞清楚！”夜星咆哮：“這裏是琉璃仙境，她在這裏會是什麽下場？”


  “不用你操心，我會負責保護她！”雲飛揚冷冷拋下一句，轉身就走。


  櫻舒閃身擋住雲飛揚，帶著玩世不恭的笑，說：“如果我們不離開呢？”


  雲飛揚挑眉環顧幾人，不溫不火地說：“你們自己很快就有難上身了，還有閑情管得了這許多嗎？”說罷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飛越了櫻舒。當然，就算櫻舒他們想追趕也追不上了，畢竟，那是離成仙最近的修行者。


  北辰夜星頹然望著林歡消失的方向，癡癡地回想著她說的那幾句話，對櫻舒與雲飛揚的爭執充耳不聞。


  “我們走吧。”南宮孤月一反常態地沒有嬉弄夜星，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紅玉走過來，想了想，低聲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許，你也該聰明點，學會放手。”


  放手？北辰夜星苦笑。千年的愛戀，豈是說放手就放手的，他可做不到像那個女人那般冷漠無情。也許，人類的感情始終不像妖那麽執著吧。北辰夜星想起了林歡的前男友，林歡曾經說過，也很愛很愛那個男人，最後還不是瀟灑地轉身了？夜星搖搖頭，迷茫地轉身離開。


  水月走到櫻舒身邊，輕聲問：“櫻，他剛才說我們很快就有災難降臨，是指什麽？”


  櫻舒不以為意地笑笑，毫不在意地說：“誰知道呢。不過，看來很好玩，我倒是很期待呢！”


  雲飛揚在湖邊找到林歡，她正抱著膝蓋坐在岸邊，發如流泉披散在身後，對著澄清的湖水發呆。那瘦弱孤寂的背影我見猶憐。


  雲飛揚默默走過去，一言不發地在林歡身邊坐下，陪著她發呆。他明白此時此刻安慰有多蒼白，不如讓林歡一個人冷靜。


  許久，林歡才從神遊中拉回視線，一雙水汪汪的眼珠毫無焦距地看著身邊的雲飛揚，帶著懇求問：“這樣做可以了嗎？我趕走了他，隻要他不再來琉璃仙境，是不是就會沒事？你們會不會放過他？”


  雲飛揚沉默，這個問題是他無法回答的，也不能回答。


  淚水毫無預兆地流出來，林歡用手背抹掉眼淚，繼續追問：“你告訴我呀，是不是這樣你們就會放過他？所有的罪責都讓我一個人來背，行不行？”


  雲飛揚猶豫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說：“我隻是天街一個執行命令的修行者，上麵會有什麽決定，我不知道。”


  林歡情緒徹底崩潰了：“我放棄了他，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保住，這是我們共同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們傷害我的孩子！”


  “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宿命的東西，很多人的一生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局，我等螻蟻小輩如何有能力去改變？”雲飛揚眼睛望著平靜無瀾的湖麵，說：“我帶你去見師傅吧，也許他會有辦法幫助你。”


  “真的？”林歡暗喜。


  雲飛揚點頭。


  水平如鏡的湖麵下，蕩漾著肉眼看不到的波濤洶湧。


  七色的琉璃瓦天窗敞亮著，日光從屋頂直射入屋內，巨大的環形房間內沒有開燈，光線剛剛好。


  在一個高高聳起的圓形石台上，盤腿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他雙手散開分別放在兩膝上，閉著眼睛，像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雲飛揚領著林歡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這間像教堂一樣的房子裏，對那老人恭敬地行禮之後，便垂眼斂目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林歡傻傻地看著慈眉善目的老人，與記憶裏的秦半仙似乎不太像啊？是記憶出了問題嗎？林歡認真地看著老人，仔細回憶著秦半仙的樣子，終於想起來是哪裏不一樣了。雖然秦半仙現在也是一身白色衣袍，但比起從前卻更多了幾分仙風道骨。第一次見到秦半仙時，他那張驚豔帥氣的麵孔沒讓林歡少震驚，若不說出他的身份，就說是男妓……也不過分。好吧，這個形容確實有點不敬。


  而此刻的秦半仙雖然一樣驚豔帥氣，但那張臉上似乎多了幾分滄桑與正氣，眉目間少了些輕佻味，看上去端莊高貴，令人不敢逼視，看得時間長了，竟不自覺產生了幾分敬畏之心。正當林歡胡思亂想的時候，秦半仙忽然睜開雙眼，目光中精光大盛，卻又飽含著一股奇異的柔和之光。林歡下意識地垂下頭，不敢再看。


  “嗬嗬嗬，小姑娘，很久不見了，還記得老朽嗎？”秦半仙做完最後一道功課，靈快地站起身來，他兩手空空，並沒有拿寶劍與拂塵，就這麽笑眯眯地從半空中飄到林歡麵前，有趣地打量著林歡，仿佛在看她有沒有變化似的。


  倒是林歡一時間有點緊張，低著頭說：“老神仙越來越有神仙範兒了，林歡怎麽能不記得呢！”


  秦半仙哈哈大笑，滿意地看了旁邊的雲飛揚一眼，又問林歡道：“早就叫劣徒去帶你來見我，怎麽這會兒才來呢？”


  林歡忙解釋道：“那個……不怪他，是我還不太適應這裏的環境，想要到處轉轉。”


  秦半仙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歡一眼，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拉著林歡便走出大殿，來到一座荷花池邊，高興地說：“隻要你肯來就好。其他事情明天再說，今天我先帶你到處轉轉吧，老頭我也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難得看到故人！”


  仙境果然有很多奧妙啊，就連一座普通的荷花池都與眾不同，明明是水池，可是池塘中的水卻在緩緩流動，宛若一條活動的小溪。水池中的蓮花各自開得耀眼，水珠在花蕊中間反射著陽光，遠遠看去，每一朵荷花竟似有了生命似的在跳舞。


  不過，現在可不是賞花的時候。林歡站定，學著雲飛揚的樣子對秦半仙施了一禮，才說：“老神仙，我這次可是有求於你，希望老神仙你能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秦半仙打量了雲飛揚一眼，見他一聲不吭，也不指責他，隻是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雲飛揚便嚇得立即低頭，麵有愧色。


  林歡見狀，知道是雲飛揚透露了這個不能說道秘密給自己，所以惹怒秦半仙不悅，忙說：“老神仙，你別怪他，是我求他告訴我的！”


  秦半仙轉臉看著林歡又笑了，這老家夥變臉簡直比女人還快！


  “算了，小娃兒你一口一個老神仙，叫得老頭我呀，哪還能生氣！”


  雲飛揚在一旁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的確，雖然秦半仙現在已修得神仙之身，但在琉璃仙境，像他這樣的神仙可以說是多如牛毛，況且秦半仙自己還有師傅呢。除了雲飛揚尊稱他一聲“師尊”，誰會叫他老神仙？

  秦半仙繃緊了臉怒斥雲飛揚：“劣徒，你敢笑話師傅？！”


  “不敢，不敢！”雲飛揚急忙收起笑意，恭敬地說。


  秦半仙這才拉著林歡，在荷花池邊的石凳子上坐下，和藹地說：“小娃兒呀，不是神仙我不肯幫你，實在是老神仙我也無能為力啊！”


  林歡鼻子一縮，委屈又可憐地看著秦半仙說：“老神仙，求求你大發慈悲，幫幫我們母子吧！我知道，隻要你肯幫忙，一定沒有老神仙你解決不了的事情，對不對？”


  秦半仙搖搖頭，摸著鼻子說：“小娃兒呀，你就算再怎麽吹捧我都沒用啊。要知道你這孩子本就是……孽債，你把他生下來，也不過是你的心願。若是他將來一生命運多劫，豈知孩子不會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