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真了不起
林歡聯想到自己的遭遇，便默默不語。
水月轉身走出這間房，又進了另一間房。林歡跟在她身後問道：“那個男人呢？”
“死了！”水月麵無表情。
這次林歡沒再說什麽，一定是水月的傑作吧。
“這座別墅裏，像她這樣的人多的是，她的情形還算好。”
“這叫還好？”林歡氣鼓鼓地說。
水月沒說話，推開了另一間房門，這次出現在林歡視線裏的不是想象中的年輕女子，而是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婦女，懷中抱著一名咿咿呀呀的小孩，正在逗弄著孩子玩。
那孩子一見水月便笑得樂開了花，張牙舞爪地要撲進水月懷裏，顯而易見對她有著明顯的好感。
水月抱起那孩子，帶笑問婦女道：“張媽，丫丫最近好嗎？”
“挺好的，這孩子真乖，看著她就像看到我女兒小時候……”張媽說著眼睛濕潤了，水月知道她又想到自己那枉死的女兒，連忙叉開了話題。林歡站在一旁看她們聊天，忽然發覺自己過往太天真了，總是以表麵現象去判斷一個人，事實上，這種判斷往往都是錯誤的。
出了房間，不待林歡發問，水月便解釋道：“這小孩是我一年前抱回來的，當時她媽媽生下她不久，是未婚生子。”
“孩子的爸爸呢？”
水月哂笑：“一個不負責任沒有擔當的男人。他一直以沒房沒錢結婚為由拖著，直到孩子生下來，他玩失蹤。結果孩子的媽媽得了產後憂鬱症，加上身體本身孱弱，沒多久就去了。”
林歡心下為那孩子感到心疼，自小就失去了父母，即便日後能得到他人更多的疼愛，心中那份缺憾也是無法彌補的，她深有體會。
“那個男人……”林歡遲疑著，憤恨地問：“也死了嗎？”
水月點點頭：“是我幹的。”
林歡停下腳步，第一次開始思索起水月所做的事到底對錯與否。如果說此前她認為一個男人不專情、欺騙女人，不至於罪大惡極到該死的地步，那麽在見到這孩子以後，林歡突然覺得那些男人的確該被千刀萬剮！因為男人的謊言與欺騙，多少女人流血流淚還不算，就連無辜的孩子們也跟著受罪。而在法律上，卻根本無法去處置這樣的感情騙子，也許，水月的做法的確能無形中避免不少女孩子受傷。
“還有那個張媽。”水月自顧自地開口：“她的丈夫是個賭鬼，把家裏的錢都輸完了還不算，竟然騙自己的女兒去賣淫。”
“天啊！”林歡張大了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她也知道水月沒必要騙自己，急忙問道：“後來呢？”
水月眼神一黯：“她女兒遇害了。”
“噢……”林歡不知該說些什麽，自己以前真是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人世間還有這麽多醜惡的事情。就算曾經被男人拋棄，在她的世界裏，最垃圾的極品男人也不過是為了錢而出賣愛情而已，哪想得到世間該死之人如此之多！
“張媽的丈夫……”水月捏了捏手指，看向林歡：“你懂的。”
林歡訝然：“那張媽知道嗎？”
水月搖搖頭：“沒有。”
林歡沒說什麽，跟在水月身後，向另一個房間走去，就在水月準備開門時，林歡忽然問道：“那個……我不想再看了。”
水月以眼神詢問林歡。
林歡堅定地說：“我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了……我現在理解了你心中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對男人的憎恨，也許是我太膽小，我接受不了這個世界原來還有這麽醜惡的一麵。”
水月轉動門把手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看來，這女人也不是完全無可理喻。
“我們走吧。”林歡祈求道。
林歡帶著水月走出別墅，來到院外，林歡看著這高大的別墅，不知道裏麵還住了多少因為被男人欺騙而受傷的女人，一時間感慨道：“水月，你真了不起。這裏的女人都是被你幫助的吧？”
水月麵上卻毫無得色：“可是，我能幫助她們也終究隻是一時的，受過的傷是不會被抹去的。假如你被別人欺騙過一次，你還會再毫無芥蒂地去相信別人嗎？假如你用心去愛了卻被騙，你還能再投入地去戀愛嗎？”
林歡沒說話，因為小時候母親的欺騙，導致她對夜星的高度緊張。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夜星，知道他就算欺騙自己，也是出於為她考慮，可即使這樣自己都無法接受，何況那些付出了真心卻被騙的女人呢？一時間，林歡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居然能夠擁有夜星的愛。而自己……卻因為他的好心欺瞞而任性地亂發脾氣，真是太可惡了……
“歡歡！”
林歡以為自己是幻聽，然而北辰夜星已經抓住了她的手，驚喜地叫道：“歡歡，太好了！快點跟我走吧！”
林歡抬頭，對上北辰夜星火熱的綠眸，淚濕了眼眶。
身後的水月冷冷道：“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走。”
林歡猶豫片刻，還是抽回了手，小聲地說：“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啊。”
“為什麽？！”夜星急切地問。如果是因為害怕那個強大的魔……可現在他不在，而自己與南宮孤月、紅玉三人完全應付得過麵前的水月。
紅玉為夜星抱不平，不由得怪聲怪氣地說：“你看上那個更強大的魔了，因為他能保護你，所以你不想走，對吧？”
她的話刺痛了林歡的神經，林歡不由得沉默下來。如果現在跟夜星一走了之，惹怒了櫻舒，那麽……她無法想像與櫻舒為敵，夜星會落得怎樣的下場，但一定不會是好結果。想到這裏，林歡心中一陣抽痛，卻還是點點頭，順著紅玉的話說：“是的，所以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拉著她的手頹然放開，北辰夜星不敢置信地說：“歡歡，你告訴我，你是在騙我，這不是真的……”
“事實上，她已經是櫻的人了。所以，你最好不要碰她。”水月不急不慢地說。
林歡本想辯解的，但是……解釋有用嗎？如果這樣，能讓夜星放棄，那就算了吧。林歡黯然低頭，回想著和夜星相愛的過往煙雲，似乎，從一開始自己就是他的劫，不斷給他帶來傷害。如果沒有遇到自己，那麽，他仍在南灣山下靜心修煉，也許此刻早已飛升成仙了吧。
對不起，星星，因為我的自私任性，因為我不能保護自己，讓你一次次為我深陷險境，麵對櫻舒這樣強大的敵人，還是放棄吧。如果沒有我……你一定會過得更好的。起碼，不會麵臨危險。
雖然曾經說好，要同生共死，但是，我怎麽能忍心，為了自己的願望，令你千年的修行毀於一旦？
北辰夜星聽了水月的話，綠眸裏閃爍著不明的火焰，他隻想聽林歡說一句不是，隻要她說了，他就信。
但是為什麽，她偏偏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夜星胸中的怒火在燃燒，她竟然這麽快就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了嗎？自己千年的等待，到底算什麽？
“你說話呀！”夜星幾乎狂吼。
林歡靜靜地看著夜星：“你走吧，不要再找我了。”走得遠遠的，不要找我，不要接近櫻舒，這樣，你才能夠安全。
林歡強忍著鼻子裏的酸澀，眼淚在打轉。終於在轉過身去的刹那，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被陽光反射出五彩的光芒。但是，沒有人能看到。
“還不走嗎？”水月斜睨著北辰夜星。
“閉嘴！”夜星忽然一個瞬移到水月麵前，用禁咒封了水月的魔力，冷聲道：“是你！是你害我失去了她，現在，我要你償命！”
水月駭然地睜大雙眼，手掌翻飛，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林歡大驚，急忙跺腳道：“星星，你快放開她！”
北辰夜星冷冷一笑，淒然道：“當初你要我殺了她，怎麽，一旦成為別人的女人，就連他的屬下也要你來保護嗎？”
他的話刺得林歡胸中一痛，麵色瞬間蒼白。
“不，不是這樣的。”林歡平靜地看著夜星說，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
“那是什麽？！”夜星暗綠色的眼眸裏燃燒著怒火，他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這女人，總能輕易挑戰他的極限。掌中的靈力再度加深，水月在結界中痛苦地掙紮著，五官擰到一起，卻喊不出聲音。
“她快要死了，你先放開她啊！”林歡急了。
到現在，她還著急別人的生死，卻絲毫不體會自己的感受嗎？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這麽陌生呢？北辰夜星黯然神傷地鬆開了手。
“星星，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背叛你，我……”
“事實上你確實已經是櫻舒的人了！”水月咳嗽幾聲，立即打斷林歡。
“水月……”林歡不解地看著她。
水月冷靜地看著林歡，淡淡地說：“你以為他為什麽沒有吸你的血？你以為他為什麽千方百計要把你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