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檢驗他的修行？
秦半仙推門而入，見狀皺眉道：“幹什麽？！”
夜星一驚，聞言收起了水晶球。對這老頭，他是敬重的。不是因為他能不費吹灰之力殺了自己，而因為歡歡喜歡這老頭。他不是人，沒有人類複雜的感情。對他來說，隻要是歡歡喜歡的人，他就喜歡；歡歡討厭的，那他也討厭。
秦半仙滿麵怒容：“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識好歹？這小姑娘是一心為你好，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喜歡你嗎？”
紅玉臉上一紅，自己的心事被人捅了出來，縱然她是妖，也難免心虛。
夜星平靜地說：“可我喜歡的人不是她。”
秦半仙忍不住拂塵一掃，紫楠木的粗實拂塵柄重重敲在夜星頭上，恨鐵不成鋼地說：“死小子，你跟小丫頭沒有好下場的。即使你找到她又怎麽樣？失去靈力，你怎麽保護她？”
夜星沉默。在他心裏，這個問題從來都不是大問題。最重要的是，他必須馬上找到她，立刻，馬上，一刻也不能拖延。他隻知道，每夜，他隻想擁她入眠；每天，他要看著她醒來。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要在暗中守護她。
秦半仙當然知道夜星的心思，歎口氣，連連搖頭：“孽緣啊，孽緣！你們在一起會遭受琉璃仙界的追殺，你的實力遠非他們的對手。你和那丫頭死後，魂魄要遭受永無止境的折磨，無法再入輪回之道。即使這樣，你也要去找她嗎？”
夜星一震。從第一次知道琉璃仙界時，他就知道凝神珠非是凡品，不易得到。但他從未想過還會有此種後果。如果受傷的僅僅是自己，魂飛魄散他不在乎。但如果歡歡也將受到折磨……這卻不是他的本意。
秦半仙見夜星猶疑不決，從懷中掏出一顆綠色仙丹，遞給夜星，道：“你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你雖為妖，卻比世上許多人重情重義。今日贈你這顆仙丹，我已施咒，你且留著。若你服用，可增你五百年靈力。若別的妖怪服用，無論道行多深，都會立刻喪命。”
夜星感激地收起仙丹，恭敬地行了一禮：“多謝道長！”
秦半仙拂塵一收，神情似笑非笑道：“方外之人，非儒非道，半仙半人。亂世除魔，盛世布道，秦半仙去也！”
都走了。楚嘯天，秦半仙，林歡。自己修煉千年，孤寂千年。千年後，為了一個人類女子，他化身為人，結識了這樣可親可敬的幾個人。但他們都離開了。
難道這隻是一場奇異的邂逅，上天給了自己這樣的際遇，不過是為了檢驗他的修行？
不！
思慮再三，夜星最終決定，先找到林歡，至於日後的事情，他無法決定，也管不了那麽多。
紅玉幽怨地看著昔日冷靜清高的王，為了一個女子，他失卻了理智，值得嗎？
失去理智的，又何止是北辰夜星一人。
鳳耀王宮，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雲飛揚傲立在接天樓殿台上，微微眯起雙眼。天際遠處，一隻白色信鴿“咕咕”飛近，停在他眼前。伸手熟練地抓住信鴿，從信鴿腿上取下雪浪箋，雲飛揚一目十行地快速看完，歎了口氣。雪浪箋在指尖化為粉末，零碎的白屑飄飄揚揚自空中緩緩灑了一地，像下了一場小雪。
葉淩晗默默站在身後看著，不發一言。
雲飛揚似自言自語地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葉淩晗保持緘默。
“也許，我不該將她嫁給那人。”
還是沉默。
雲飛揚苦笑一聲，轉身問葉淩晗：“府中有什麽消息？”
葉淩晗一拱手，麵無表情地匯報：“夜星帶著紅玉去藍月國找她了。”
雲飛揚一陣失魂落魄。這些天，他輾轉反側問自己，假如他不是國王，而是當初的景王雲飛揚，他能不能像夜星那樣，不顧一切守護她？
結果是，沒有答案。因為沒有假如，時間不能倒退，所以他也不知道。
葉淩晗繼續說：“另外，秦半仙已經離開了。”
師尊向來行跡不定，這次為了救林歡冒昧請他出山，不受責罰已經很好了。雲飛揚牽動嘴角，扯了個笑容：“我知道了。”
轉身，雲飛揚神情寂寥地看著天際遠處。白雲悠悠，千裏之外，那雲層下的伊人，會不會恨他的懦弱自私，將她嫁給那個風流多情的男人？恨也罷。至少，在她心裏還有一席之地。
北辰夜星踏進月亮城的那天，藍月國下了這個初冬的第一場雪。
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覆蓋了這世界原本的色彩。目之所及，到處是一片純潔的白色。北辰夜星與紅玉一連七天趕路，終於在初冬來到了藍月國的國都，月亮城。
白天，他們撿人煙稀少的路徑，展開“蛇形無影”急速奔馳；夜晚，他們總能找到山洞或者森林進行修煉。七天後，當北辰夜星跨進月亮城那天，他感覺到自己體內靈力隱隱流動，似乎有突破瓶頸的跡象。對於修行的妖來說，每突破一階段，靈力也就越強大。而越到後來，靈力就越難突破。他已經有兩百年停留在第四階段，停滯不前了。
月亮城的繁華比鳳耀國的國都更盛，鱗次櫛比的紅磚綠瓦密不透風，行人商旅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夜星一襲黑衣腳步寂寥地在人群中默默行走，身後跟著滿頭紅發，紅裙飛揚的紅玉。兩人一前一後地走著，雖然都麵無表情，出塵的外表依舊引來了不少行人側目。
一位老頭舉著稻草剁沿街叫賣糖葫蘆，須白的胡子在寒風中吹得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人肯買他的糖葫蘆。
夜星遠遠地停住腳步，凝視著稻草剁上色彩潤澤的糖葫蘆。紅玉慢慢跟了上來，看著糖葫蘆的眼神散發出渴望的神采。果然女人都喜歡這東西，無論是女人還是女妖。
“想吃嗎？”夜星難得溫和地問紅玉。
紅玉受寵若驚：“我可以吃嗎？”身為妖類，平日的修煉，吸納天地陰陽之精氣，根本無需進食，雖然化為人類，她還從沒吃過人類的食物。
夜星朝紅玉肯定地點了點頭，不待她回答，便趨身走到老頭麵前，掏出兩錠金燦燦的金子給老頭，和顏悅色地說：“老伯，我想要全部的這些糖葫蘆。”說完麵色竟有些微微發窘起來。老伯這個詞語是他跟著林歡學的，還從沒用過呢。
賣糖葫蘆的老頭接過金子，連稻草剁一起遞給夜星，忙不迭地說：“這位公子，用不了這麽多金子，我找不開，這……”
夜星展露出一抹純真的笑容，對老頭說：“老伯，就當我買你一個冬天的糖葫蘆。天氣這麽冷，你暫時不要出來賣糖葫蘆了。”說完徑自轉身，將稻草剁連著糖葫蘆一起交給發怔的紅玉，任老頭在身後喃喃道：“好人啊，我今天碰到好人了，神仙下凡啊！”在老頭看來，這位公子修眉入鬢，丹鳳溢彩，宛如謫仙下凡，心腸又如此善良，堪稱神仙下凡。
雲來客棧裏，紅玉一邊嚼著糖葫蘆，一邊含糊不清地問：“王，您打算怎麽找林姑娘？”
北辰夜星微微一笑，叉開她的話題，問道：“好吃嗎？”
“唔，好吃……”紅玉已經在吃第四串了。不光因為糖葫蘆味道酸甜容易上癮，更因為，這是王給她買的糖葫蘆。跟隨他五百年，還從未見過他今日這般溫情的舉動。雖然不明就裏，但先享受了再說。
“王，您怎麽找林姑娘？”紅玉邊吃糖葫蘆，一邊繼續追問。
夜星水綠色的眸光突然變得淩厲無比，說：“我明天去打聽王宮怎麽走，不管她願不願意，我都要帶走她！管他什麽國王，我不能讓她成為別人的妻子。”
紅玉一怔，口中的糖葫蘆頓時變得味同嚼蠟。
冰天雪地裏，一身紅裝的林歡與煙雨玩得正歡。21世紀全球氣溫變暖，作為南方人，她隻記得小時候依稀下過大雪，長大後再沒見過這樣美的皚皚白雪。
“煙雨，再去拿幾塊木炭來！”再放上又粗又短的濃眉，一個可愛的小雪人就大功告成了。
“你堆的這是什麽？”身後傳來一道清冽的男音。
林歡玩得正歡，下意識地答道：“蠟筆小新啊！”
“蠟筆小新？”藍宇挑高了眉梢，麵色陰沉地看著那個小雪人，不慍不火地追問：“是誰啊？”
林歡聽到這不冷不熱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聲音不自禁低了下去：“就是蠟筆小新啊……他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呢！”說完偷瞄了蠟筆小新一眼，為了塑造這家夥的可愛，她連“大象”都造了出來。這在封建的古代，一定會被認為是不雅的象征，剛才做的時候，煙雨就再三阻攔。她以鳳藻宮反正無人來訪為由，信手拈來。這下倒好，那日狼狽離去的藍宇竟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