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妖殊途
此後一連幾夜，楚嘯天在樓宇之上吹響笛音，藍月牙則伴隨著美妙的笛音舞若驚鴻。鳳宇兮再愚笨，也明了那舞蹈是跳給另一個人欣賞的。他派出不少暗衛，卻一一慘遭屠戮。最終，內監桑諾告訴他，那男人不是凡人，是妖。為了徹底擁有藍月牙，鳳宇兮依賴內監桑諾，設計追殺楚嘯天。
那夜，楚嘯天照舊為月牙兒伴奏時，忽然感覺到一陣妖風襲過，桑諾便出現在他身後。一蛇雕一仙鶴，不發一言開始戰鬥。這場戰鬥在王宮上空持續了七天七夜，兩人的法力不相上下。但桑諾忽然抓了藍月牙為人質來抵擋楚嘯天發出的攻擊。事實上，為了避免傷害藍月牙，楚嘯天就隻有逃避的份兒。趁他疲累之時，桑諾使出了九妖翼毒，中毒的楚嘯天失去了靈力與真氣，昏迷過去。
然後，鳳宇兮出現了。他冰冷的目光像在淩遲藍月牙。隨著他的眼神示意，桑諾放開了王後，藍月牙跪在鳳宇兮腳邊，哭求著讓他放過楚嘯天。
鳳宇兮的計劃裏，桑諾此時應該殺了楚嘯天的。但，藍月牙突然衝他喊道：“陛下，求您放過他！若陛下答應臣妾救他一命，臣妾從此就是陛下的人，一生不離不棄！若陛下要殺了他，那月牙也唯有一死！”
於是，鳳宇兮給了藍月牙一顆還魂丹。而藍月牙用那顆還魂丹救了楚嘯天的命，也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情緣。
聽完楚嘯天的故事，林歡不解地問：“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到最初，你會選擇帶她走還是讓她嫁給鳳宇兮？”
楚嘯天沉默良久，答：“結局依然一樣。她為了和親而嫁給鳳宇兮，身為公主，她背負著自己的責任和使命；而我，即便帶走她，結局可能會更慘。”
“為什麽？”林歡不解。世上還有比相愛的人偏要分開更慘的事嗎？
“還記得我說過的琉璃仙界嗎？”
林歡點點頭。
“那是專司人、妖、仙三界平衡的地方，他們不允許人妖結合。如果我帶走月牙兒，就會遭到他們的追殺。我和月牙兒不僅要死，而且死後靈魂永墮地獄，受盡種種痛苦折磨，不能輪回。”
靈魂無時無刻不在受盡煎熬，且永無止盡……林歡打了個寒顫。連楚嘯天都打不過的琉璃仙界，夜星又怎會是對手？如此說來，從一開始，他們之間，便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楚嘯天拍拍林歡肩膀，說：“丫頭，看開點。”
“你看開了嗎？”
楚嘯天無語。是啊，他活了三千年都看不開，何況隻是人類呢。
楚嘯天將酒壺中最後幾滴酒飲盡，長袖一揮，白鶴展翅飛向夜空，晴朗的聲音環繞夜空：莫問前塵傷心事，我自逍遙向天歌！
秦半仙的聲音自屋內傳來：“老妖怪，三個月還沒到呢！”
楚嘯天滿不在乎地說：“我等著”，下一個瞬間，人影已經消失無蹤。
對於楚嘯天的突然離去，林歡已經習慣了。什麽時候，她和夜星才能放開這段緣分，逍遙向天歌呢？
紅玉慢慢走了過來，難得地低聲下氣地說：“林姑娘，我和想和你談談”。
林歡苦笑，今天是什麽日子，這些老妖怪小蛇妖都一個個地找她談心？
“林姑娘，剛剛你們的談話我聽到了。不知道姑娘有何打算？我知道你和王兩情相悅，但，你們本是人妖殊途，勉強在一起隻會傷人傷己……”
林歡作了個製止她的手勢，一字一句地說：“放心，我會離開他的。等他醒過來，請你帶他離開，好好照顧他。”
說罷林歡徑自離開長廊，不理會身後還處於驚訝狀態的紅玉。什麽人妖殊途，白素貞與許仙，聶小倩與寧采臣，他們到底礙著誰了？總有些討厭的家夥自以為是地拯救世人，生生隔斷相愛的兩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佛法慈悲嗎？當事人願意沉淪苦海，願意為情輾轉，與人何憂？前世，她沒有得到一份期待已久的真愛；穿越異世，她愛上了一隻妖。但，原來擁有卻不能長久的真愛，比從未得到過更加令人痛苦。
林歡慢慢回房，抑製住想要去看夜星的願望。既然結局已定，何苦掙紮？就讓這份感情葬在心裏吧。明天，她就要遠嫁藍月國，從此成為別人的妻子。無論愛或者不愛，她與夜星之間，是一個難以預料的結局。
她怕的不是自己沉淪苦海，不是遭到琉璃仙界追殺。
怕的是，她會一次次連累夜星生命垂危。這一次，有還魂丹救他一命，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不可否認，她害怕失去夜星，害怕身邊少了他的陪伴。但是，她更不能允許因為自己的愛而讓夜星失去生命。
紅玉說的對。如果沒有她的出現，夜星還在黑風穀潛心修煉。如果不是她，夜星不會失去靈力陷入危險。如果沒有她……夜星，會比現在灑脫吧？
林歡抹去滿臉的淚水，但淚水隨後又洶湧而出。最後，她幹脆置之不理。哭吧，就放縱地哭一次。哭完之後，她將不會再出現在夜星的生活裏。這裏的一切，就當作一個美好的夢。夢醒了，就該迎接現實。
藍月國內，舉國歡騰。為了慶賀鳳耀國公主鳳蝶舞嫁給新王藍宇，特許在先王喪期之內，自王宮貴族至平民百姓，一律準許飲酒作樂。新王藍宇還大赦天下，免去各地一年的賦稅。百姓們都說，這位鳳蝶舞公主是天降福星。
鳳藻宮內，一身描紅繡交頸鴛鴦流蘇百褶裙的林歡卻麵無表情。任由新郎、她的夫君、藍月國新王藍宇挑開她大紅的蓋頭，目不斜視。
藍宇皺了皺眉。揮手道：“都下去吧！”
宮女太監們慌不跌悄悄離去，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偌大鳳藻宮隻剩藍宇與林歡。
藍宇一步轉身到她麵前，直視著冷若冰霜的女子，一時間心緒翻滾。
果然是她，那個在龍鳳酒樓內驚鴻一瞥的美麗女子。她依舊美得動人心魄。
隻是，為何今日她雙眉緊蹙，麵無表情？看上去，她似乎對這樁婚事很不滿呢。
最初聽說鳳耀國公主抗婚離宮，除了驚奇，他更多的是算計。想借機發動戰爭一舉侵略鳳耀國，擴大領土，加強權勢，以便抗衡南麵的藍麟國。
但在龍鳳酒樓驚見她的絕世容顏之後，他改變了主意。她的笑容是他不惜一切想要奪得的，於是他借父王去世假造一道旨意迎娶她入宮，本以為她會再次抗拒，而他也想好了應對的策略。出乎意料的是，使者回傳，公主要求即日下嫁。
藍宇不知道是什麽促使她改變主意，是什麽都好，他無意追究。他要的，隻是她燦爛的笑容從此屬於他一個人，他能夠時刻與她相伴。
此刻，她冰冷的表情與那日笑靨如花的她判若兩人。這挑戰了他作為王者的尊嚴。
藍宇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使林歡不得不直視他。
“你看上去很不開心，為什麽？”
林歡瞟了他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
果然，他就是那日在龍鳳酒樓裏遇到的月孤鳴。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無視他，甚至忽略他的問話。她移開的視線深深刺激了藍宇，似乎在訴說著她對自己的不屑一顧。藍宇捏住她下巴的手不由得加了三分力度，語氣森然：“你看見我難道不驚訝嗎？”
林歡直視他，冷淡地說：“請你把手拿開。”
藍宇一愣，終究還是放開了手。她的下巴上，三條血痕清晰可見。
這男人身上，果然有著逼人的王者之氣。僅僅隻是麵對他，林歡就覺得四周都在壓迫之中，就連空氣都變得沉悶起來。她必須做些什麽，一個21世紀來的人，難道還怕古代封建製度下的君主不成？大不了是一死，反正已經嫁給他，現在死了也與鳳耀國無關。於是，她毫不在意地整理了衣裙，說：“有什麽好驚訝的？不管你過去是誰，反正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夫君了。”
這句話讓藍宇緊繃著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果然，他就知道，這世上還有女人能抗拒他的魅力嗎？縱然她有傾國傾城的容顏，藍宇相信，也隻有他能配得上她。
藍宇微笑：“既然知道我是你夫君，娘子，接下來咱們要做的事情，你知道嗎？”說著，他傾下身去，就勢摟住她柔若無骨的身子，一隻手覆上她胸前，欲解繁雜的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