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以後還是你的小結巴
“萬物之靈，皆有其源，花香自於心，樹青自於根。靈非其表，亦非其身，而為氣也，氣可聚一方，亦可分三隅，氣之變為靈之變，靈之變是謂力之變……”了音認真向餘風傳授著點靈術的心法口訣。
而此時餘風的思緒仍在糾結是何原因讓了音改變了主意，如果單純是由於無憂子的勸說，餘風不太相信，無憂子雖然和了音私交甚篤，但他不會強迫了音做有違門規之事。思來想去，餘風越來越肯定，了音這一轉變，正是因為他和李嫣然的婚約一事，這一結論讓餘風有些被騙的感覺。
餘風對李嫣然並非沒有好感，隻是如果是因為自己需要幫助而簽訂這一紙婚約，餘風感覺非常對不起李嫣然。自從餘風來到桃花穀冰壺洞，李嫣然對他可謂是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已經足夠餘風感激一生，餘風自然也能理解李嫣然對他的情誼，要說兩人也算是情投意合。但餘風內疚的是，自己卻要為了獲得這點靈術而耽誤李嫣然的一生，這絕不是他餘風的為人之道。
“風兒，你要專心”了音見餘風心不在焉提醒道。
“了音掌門！”餘風施禮道，“請恕餘風無禮，我想知道你今日傳授點靈術心法口訣，可是和李師妹有關？”
了音知道，這件事想要瞞住餘風是不可能的，不過既然婚約已定，想必告訴他實情，餘風也不能怎麽樣。便承認道：“正是！”
“我師父可知此事？”餘風最關心的是無憂子是否也參與其中。
“這正是我和無憂子師兄共同商議的！”了音如實道。
餘風沒有想到，無憂子竟然會為了可以讓他能夠繼續修行，而答應了音的這一提議。餘風深知，無論是了音和無憂子還是李嫣然，都是為了他才做出如此決定，大家的一番好意，他真的沒有理由拒絕，但這隻是從當事人的角度出發所想的問題。
“了音掌門！”餘風嚴肅道，“您和師父的修為境界如此之高，人生閱曆也如此豐富，為何要做出這樣至我於不仁不義之地！”
了音聞言吃了一驚，她不明白餘風為何會如此說，疑惑道：“你這是何意？要知道，我和你師父都是為了你好，而然兒對你也是一網情深，這件事瞞著你雖有不對，但也不至於會像你說的如此嚴重？”
“我自然知道大家的心意”餘風解釋道，“我也很感激你和李師妹為了我所付出的一切，我對師父的恩情更是無以為報，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外界得知我為了獲得點靈術心法口訣，為了一己之利而簽訂了這一婚約，有幾人會相信我和李師妹是真的情投意合，世人又會如何看我？”
了音聽餘風這麽一說，才忽然明白，之前的決定確實有些草率了。了音活了這麽多年，見多了是是非非，也深知流言蜚語對於一個人的傷害會有多大，十八年前無憂子便是因為一個傳言而銷聲匿跡。之前她沒有深思熟慮，一心隻想著幫助餘風，現在看來，對餘風來說還真的未必是件好事。
“確實是我疏忽了”了音自責道，“但事已至此，你說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現在再解除婚約吧！”
“當然不能！”餘風斬釘截鐵道，“我和李師妹訂婚之事，雖然還不至於世人皆知，但整個桃花穀都已經傳開了，想必很快便會傳到別的地方，如果現在解除婚約，豈不讓李師妹稱為別人的笑話，我怎麽能做出如此無情無義之事！”
了音對餘風看待問題的深度不禁讚歎，想她了音身為一派掌門，掌管大陸一方，竟然思慮還不如這個年僅十八的少年周全。這讓了音有些慚愧，不過，餘風的話倒讓了音很開心，因為至少她沒有為李嫣然這個愛徒選錯夫婿。
“事已至此”餘風無奈道，“恐怕無論我怎麽做，都免不了要承受世人的流言蜚語，也免不了給人留下一個話柄！”
就這樣，餘風雖然得到了點靈術的心法口訣，但現在的他一時根本沒有心情修煉了。餘風一心想要有一番作為，但現在的他恐怕都很難是世人麵前抬起頭來，又有何作為可談。而李嫣然這幾日見餘風總是悶悶不樂，不知是何緣由。
“餘師兄”李嫣然來到冰壺洞，向餘風試探道，“你是不是後悔和我訂了婚約？”
“當然不是！”餘風立即反駁道，“你對我的情誼我心知肚明，又怎麽會後悔！”
“但我這幾日見你總是悶悶不樂，好像有什麽心事”李嫣然不解道。
“我隻是因為……”餘風不知該如何向李嫣然解釋這件事情，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必要讓李嫣然再為此事而內疚，便解釋道，“我隻是離開靈山太久了，有些想念梅槐別院。”
餘風說完之後才真的後悔了，因為梅槐別院也不過是他的暫住之地，根本不能稱之為家，他又有何好想念的，而餘風想到這裏，反而更憂傷了，試問無論是靈山還是桃花穀，哪裏又有自己的家呢！
李嫣然自然知道這隻是餘風的推脫之詞，但既然餘風不想說，李嫣然也懂事地不再詢問。
“既然如此，我可以陪你一起回靈山啊”李嫣然順著餘風的話說道，“這點靈術也並非隻能在桃花穀修煉，以你的聰明才智，在哪裏都一樣可以！”
李嫣然的話倒提醒了餘風，餘風每日服下一顆回靈丹，這段時間以來，他雖然依舊無法使用靈力，但行動已經可以自如了，也實在沒有必要再停留在這桃花穀。但讓李嫣然跟自己一起回靈山，讓餘風感到有些不妥。
“你說的對，我確實該回靈山了”餘風解釋道，“不過，你我雖然有婚約在身，畢竟還沒有成婚，現在我恐怕還不能帶你一起回靈山！”
餘風的話讓李嫣然很失望，雖然按照世俗禮節，餘風說的也沒錯，但李嫣然明顯能夠感覺出，餘風拒絕讓她一起回靈山的原因，肯定不是因為世俗禮節。
李嫣然低頭失落道：“既然如此，那你什麽時候回去，我給你收拾行裝。”
“不用了”餘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忽略了李嫣然的感受道，“我去和師父商量一下，這兩日便回靈山！”
李嫣然瞬間眼眶濕潤了，但她的性格決定了她不會去強求餘風什麽，也不會把自己最真實的感受說出來，隻是低頭回了一句“好吧，隨便你”，就默默離開了。
餘風知道李嫣然肯定會失落，但他不想讓李嫣然和他一起去靈山承受那些冷嘲熱諷，他的本意是為了保護李嫣然。而餘風現在唯一能做的事，隻有去解決紅花毒遺留的問題，然後潛心修行。
而此時的靈山上，玄宗經過了近兩個月的詳細調查，幾乎把靜心閣的每一片瓦都翻了一遍，但仍然沒有找到關於紅花毒的任何線索。玄宗沒有辦法，隻能等餘風回到靈山，再詳細詢問他中毒之日的詳細經過，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線索。
之前在靜心閣裏“守衛”引仙殿的六大派弟子，玄宗也沒有理由再讓人留在靈山，大家便可以隨意出入了。尤其是引仙殿雖然已經重啟，但大家都知道，這引仙殿進去容易留下難，誰也沒必要去吃這個閉門羹。得知可以離開時，百川派和金沙派郝寶等人都非常開心，而鴻風派卻表示要留下，等待餘風紅花毒一案水落石出之後，好還他們一個清白，玄宗以為齊思聖是得了便宜賣乖，並且他的心思絕不是紅花毒之事，而是引仙殿，但玄宗也沒有理由拒絕這一提議，便答應了。
表示想要留下的還有柳如蘭，但她既不是為了什麽紅花毒之事，也不是為了引仙殿，她隻是為了等餘風平安歸來。但柳如蘭等來餘風之前，先收到一個消息——餘風和李嫣然訂了婚約了！
這個消息甚至比柳如蘭聽到餘風中毒身亡還讓她震驚。“怎麽可能？”柳如蘭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語道，“這才短短不到兩個月，餘風怎麽會突然和李嫣然定下婚約呢？”柳如蘭百思不得其解，雖然餘風和她沒有討論過婚姻之事，甚至柳如蘭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柳如蘭對餘風的情誼，餘風不可能不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柳如蘭思索著。
但這個“秘密”讓柳如蘭更加絕望，餘風和李嫣然定下婚約的消息傳來沒幾天，整個靈山便開始傳說：餘風和李嫣然簽訂婚約不過是為了得到秀水派絕密之術點靈術。雖然為什麽餘風要得到這個點靈術，傳言未曾提起，但也沒人關心，大家最關心的隻有一個問題——餘風竟然是這種人。
柳如蘭根本不相信這個傳言，在她的意識中餘風絕不是這種人，並且這點靈術有什麽特別的，需要餘風拿一生的幸福來換，也是她想不通的。但這一切隻有等餘風回到靈山，才能有答案。
在柳如蘭焦急地等待時，餘風終於回到了靈山。柳如蘭得知餘風已經回到梅槐別院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餘風！”這是柳如蘭充滿好奇、疑惑、質問地一聲呼喊，並且是直呼餘風的姓名，而不再是那個充滿情趣的“小結巴”。
“你來了！”餘風向站在門前的柳如蘭招呼道，柳如蘭感到這個招呼如此平淡，如此陌生。
“你有沒有什麽想向我解釋的？”柳如蘭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連脾氣都發不了，隻能這麽近乎哀求的詢問。
“沒什麽好解釋的”餘風冷淡地回應道。
短短兩句話，讓柳如蘭感到麵前這個餘風已經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她之前認識的餘風了。隻是柳如蘭不知道，其實餘風在中毒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當日餘風中毒昏迷，靈力恍恍惚惚之間隻發出一個感慨：以後恐怕我再也見不到蘭兒了！餘風當時還為自己有此想法而自責，因為他竟然惦記不是無憂子，也不是沉冤待雪的家人，而是柳如蘭。並且餘風得知以後將不能繼續修行時，第一個想到的也是柳如蘭，當時餘風就決定，要和柳如蘭保持距離，因為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和她親近了。
“真的沒有嗎？”柳如蘭追問道，她不敢相信餘風連一句解釋都不給她。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餘風無奈道，“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作最好的朋友，今後你若不嫌棄，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如若不願意……”
餘風沒有說完，因為他也沒有勇氣把話說完，但柳如蘭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之間以後隻能是朋友，如果柳如蘭不同意，那便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隻能變成陌生人。
“那我就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柳如蘭堅決道，“你和李嫣然訂立婚約是不是真的為了獲得什麽點靈術？”這個問題對柳如蘭非常重要，因為餘風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她之前信錯人了，如果餘風不是傳言說的那樣，就說明餘風肯定有難言之隱，否則餘風不會如此不顧他們之間的情誼，而對她如此決絕。
“你相信嗎？”餘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對餘風來說，外界的傳言本不足為慮，他擔心的正是自己熟悉的人從此不再信任他。
“我當然不信！”柳如蘭堅定道，“無論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我認識的小結巴不是這樣的人！”
聽柳如蘭如此說，餘風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在此時此刻，沒有比一個人無條件的信任可以讓餘風更開心的事了。
“我很開心能有你這個朋友”餘風有些無奈道，“但不是所有事都能如人心願，我這次中紅花毒，僥幸可以活命，但以後恐怕都不能修行了！”
“我不在乎啊！”柳如蘭不解道，“我和你認識的時候你也不是現在的餘風，既沒有同盟大會奪魁，也沒有打破淩虛陣，隻是一個替我出頭的小結巴，我也一直隻將你當作小結巴，當作我的小結巴！”柳如蘭說到最後一句明顯已經情動，眼眶再也忍住眼淚的衝擊，終於留下了委屈的眼淚。
“我以後還是你的小結巴！”餘風承諾道。
這句話讓身在絕望中的柳如蘭瞬間有種撥雲見日之感，對她來說，這是第一次聽到餘風講出如此承諾。有這一句就已經足夠了，管他有沒有訂下婚約，管他能不能繼續修行，柳如蘭想要就是小結巴，而現在她已經聽餘風親口做出了承諾。這時的柳如蘭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一個箭步上前，緊緊抱住了餘風，沉浸在不知是傷心還是無奈，或者是幸福的眼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