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想當好人真難
價碼？張旭升聽了左騰的話，沉默了十幾秒，才艱難地說道：“左兄，旭升身無長物，無法報答您的恩情，唯有這有用之身能夠供您驅使。”
“不用急，我可以先救治你的爹娘，再來談價碼一事。”左騰意味深長地笑，拍了拍張旭升的肩膀。
然後，他從藥瓶裏取出兩顆藥丸，一一喂進張父張母的口中，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張小弟，很遺憾，我們之前的約定作廢了。”
“約定作廢？這是什麽意思？”張旭升神色焦急，悄悄瞟了父母一眼，低聲道：“難道左兄您看不上我這有用之身？可是我除了這有用之身，再沒有別的事物能夠還您的恩情了。”
“不，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左騰救治完張旭升的父母，背著手站起身來，慢悠悠地走向收銀台。張旭升跟在身後。
“實際上呢，左兄我要的就是你的有用之身。”左騰在收銀台處坐下，繼續享用未完的晚餐，美滋滋地喝下半杯混合果汁後，笑道：“不過，都是有用之身，給的方式和程度不同，那差別可是天差地遠。”
“願聞其詳。”張旭升這時才覺得左騰不是他想的那般心善，有種羊入虎穴的感覺，心中忐忑。
“張小弟，生意場上有一個基礎理論，那就是‘價值與供需關係決定價格’。”左騰的笑容如春風一般，看在張旭升的眼裏卻如同深淵的呼喚。
“之前，我對做大生意的需求，和你尋求庇佑、指引的需求，都不算急切。所以我們約定好，隻要你在十天之內為我增加1500金幣的營業額，我就讓你加入組織，成為我們的兄弟。”
“但如今……其一，你迫切地需要我救治你的父母，而且隻有我能救治他們；
其二，救治你父母一事顯然不是一錘子買賣，你的仇人不會讓你的父母安心養傷，你隻能讓你父母寄住在我這裏，而這會給我惹不少的麻煩。”
“別的細節不談，單說以上兩條，之前那寬鬆的約定就必須作廢。”
“新的約定是，我給你七天時間，這七天你的父母可以住在悅書齋裏，由我來保證他們的安全。隻要你能在七天之內讓悅書齋的營業額達到2000金幣，我就答應讓你成為我的下屬。
下屬雖說是比兄弟地位低了些，但若你成了我的下屬，我願意一直庇佑你與你父母的安全，並提供給你必要的修行知識和物資。”
“張小弟，你意下如何？”
左騰邊吃邊說，斷斷續續地說了一大堆，吃完最後一塊綠豆餅的時候，話也正好說完。
“我若不答應呢？”在左騰說話的時候，張旭升一直沉默著，在左騰說完他的條件後，首先問出了這麽一句話。
麵對張旭升的問題，左騰隻是微微一笑，說道：“那也沒有什麽，誰叫我是一個好人呢？全當是我看錯了人，兩粒回春丹打了水漂。你帶著你父母回去，以後也不要提與我共事的事情。”
回去？真的還回得去嗎？張旭升在心中苦笑，若他今晚帶著父母回去，怕是要隨時麵對敵人的追殺，一個不小心，便會全家在地底團員。
可若是他選擇同意與左騰的新約定，恐怕今後再也無法成為自由之身。不說別的，光是一直被左騰“庇佑”的父母，便能成為左騰隨意拿捏他的棋子。
如今之計，隻能寄希望於左兄真的是一個好人、一個正人君子……張旭升好笑地想著，覺得命運真是難以逃脫。
如果他在幾年前就顯露天賦，加入墨河城三大家族中的一個，局麵與今天怕是如出一轍。
努力了這麽久，終究還是隻能成為他人的棋子，能不能獲得有限的自由，全看棋手的心情……
“我如何能拒絕左兄你的條件?”張旭升苦笑著搖了搖頭，算是答應了與左騰的約定，接著好奇地問道：“隻有一點，旭升很是不解，左兄你為何如此篤信，我能在七天之內為您增加2000金幣的營業額？”
“因為這並不是一個困難的任務，你也瞧見了，昨天一天悅書齋的營業額就有700金幣，2000金幣並不是一個大數字。
何況，張小弟你是我們悅書齋的活招牌，隻要你在城裏溜達幾圈，我相信很快就會客人找上門來。
張小弟啊，這麽簡單的任務，若你都不能完成，我恐怕隻能將你的父母請出悅書齋了。”左騰語氣輕鬆，分析得“有理有據”。
“左兄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又何必裝糊塗？”張旭升自嘲地一笑：“若我按你說的做，無異於成為悅書齋與三大家族全麵開戰的炮灰。
三大家族決不允許悅書齋打破他們對墨河城修行心法的壟斷地位，而且是以一金幣一次的廉價方式打破！
左兄你實力強大，自然不擔心三大家族的報複。而我隻是一個小小的聚源境源士，目前也沒有成為你的手下，沒有任何人會為我出頭……我的下場，可想而知。”
“奧，這樣啊？”左騰托著下巴，坦然地問道：“那你不願意嗎？”
之前張旭升和他聊起龍凰大比一事的時候，有順帶提了提墨河城三大家族對源士資源的壟斷。那時起，他就知道悅書齋與三大家族的衝突不可避免，也一直為此頭疼。
想來想去，反正遲早要全麵開戰，不如盡早將悅書齋的名頭打出去、吸引城中想要修行卻缺乏門路的凡人過來，壯大自身勢力。
通過悅書齋成為源士的人越多，悅書齋就越強大、越安全！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悅書齋遲早會徹底打破三大家族對修行心法的壟斷，讓人人都能通過努力成為修行者！長此以往，三大家族的地位必然落得和普通人差不多，最多算是有一定決策權與執法權的貴族。
在絕對的開放麵前，封閉與壟斷，從來都是不堪一擊！
話是如此，但是經曆過穿越一事的左騰堅信：一切皆有可能。
玄靈界對於左騰來說過於陌生，在這裏發生的事情，隨時可能超出他的想象。
所以，必須要做的事情，越早做越好！
比如：派個行走的招牌去城裏晃悠，為悅書齋拉來盡可能多的客人……
這件事他不敢也不能親自去做，如今張旭升落在了他的手裏，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可惜。
左騰思緒翩翩的時候，張旭升在心中思量許久，也坐下了決定。
“與左兄的新約定，我不願意又能如何呢？”張旭升搖頭笑道：“我既然不得不收下左兄給的酬勞，又如何能拒絕左兄的要求？這很殘酷，但很公平。”
“張小弟，你果然是明白人！”左騰為張旭升的懂事感到滿意，正要和他說明任務的細節，腦海中突然響起係統的聲音：
“讓張旭升在完成任務前別來店裏，我剩餘的能量不多，他要是來店裏，肯定不少人鬧事，我那點能量就得浪費在雷罰上了！”
“但這對張小弟來說也太殘忍了吧？”左騰於心不忍。
係統罵道：“他不危險，等我能量耗盡，我們就危險了！在這個問題上，你沒有資格指手畫腳，好好反思為什麽我會缺能量！”
“好吧……”左騰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在心中低歎，繼續對張旭升說道：“張小弟，之後的七天，完成咱們的約定之前，為了你父母的清淨，你就不要再來店裏了。”
“這……”張旭升麵露苦澀，沙啞著聲音：“如此，這幾天便不能拜讀《鬥破》了，真是遺憾。”
“對啊，真是遺憾，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左騰眼觀鼻鼻觀心，淡淡附和了一句。
沒了白天在悅書齋中躲避追殺的機會、也暫時不能借助《鬥破》進一步提升實力，張旭升的處境可謂雪上加霜，如折翼的鳥兒走到了懸崖邊緣。
這縱身一躍，要麽浴火重生，要麽粉身碎骨！
左騰考慮到是自己將張旭升推到了如此危險的境地，終究是於心不忍，拿出剩下的回春丹放在桌上，歎道：“回春丹，一粒可保一命，省著點用，走吧。”
說罷，走到悅書齋門前，推開門擺出了送客的姿勢。
張旭升回頭看了昏迷的父母一眼，卷起回春丹，向左騰作揖：“不管怎麽說，還是要多謝左兄救我雙親，此番恩情，永生不忘！”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左騰的視線。
月明星稀，張旭升緊握著雙拳，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走到某處無人的街頭，他抬頭望著清冷的月亮，心中叩問：我該去往何方？
呆滯良久，他輕盈地奔向了公孫家族領地的方向。
悅書齋內，左騰送走張旭升後，苦笑著搖頭：“做這種帶惡人，真是良心難安啊……唉，我明明想當一個好人來著。”
對此，係統氣惱道：“LV1級打工仔左騰，你的意思是我逼你做惡人咯？拜托你搞清楚，我們是開書店，不是開慈善機構！在張旭升展現出足夠的價值前，將僅剩不多的能量浪費在庇佑他上，愚蠢至極！”
“道理我都懂，但這種情況下你還要留一道雷罰給我，你有沒有搞錯？”左騰叫苦，又歎氣道：
“雖說我有著高尚的出發點，我是為了解放墨河城萬千被壓迫的凡人，才不惜自毀形象、逼迫張旭升做出自我犧牲……可我這種行為終究是不正確、不正義的。
隻是，我一想到墨河城裏許多被欺壓的凡人，他們因缺乏提升力量的途徑、世世代代被人視作螻蟻，我就於心不忍，隻能犯此大錯……”
係統沉默了一會，幽幽道：“我看你分明是怕完不成經營任務、被我的雷罰劈死。”
“我靠！”左騰怒了，“你這鬼係統，任務失敗竟然真的想劈死我！”
“才沒有。”係統小聲地反駁：“你給張旭升的考驗，他隻要努努力再加一點運氣就能扛過去。我給你的雷罰也是一樣，隻要你命大一點，就不會死……”
“牛批！為你點讚！”張旭升對著空氣豎了個大拇指。
這一幕碰巧被尋他的林小草遇見，林小草疑惑道：“哥哥，你這是在幹什麽？拜神嗎？以前，爹爹在家祈求平安的時候也經常這樣做。”
牛批！難怪他會死！天天給神的朋友圈點讚，這不得被神給收了？左騰惱火地給林小草比了個讚，問道：“找我有什麽事？是不是張旭升他爹娘醒了？”
“嗯。”林小草不曉得為什麽左騰又在生氣，怯生生地點頭。
“那我去找他們聊聊。”左騰收拾收拾心情，想著該如何安撫好兩位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