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 守夜
若昕看著郝鑒,誰知到這個男人竟然又漲紅了臉,“娘子……娘子……我……我”。
在若昕要爆發的當口,那中年男子卻是看向一旁的長衫男子,“華管家你看”。
“郝大人既然喚作這位姑娘‘娘子’,小人自然是要送份薄禮的,這位小魚姑娘便跟著伺候這位小姐和大人吧,小人在這預先祝大人和小姐百年好合”。
按照常理郝鑒再怎麽窮也是七品縣令,一個女奴自然是配不上的,不過這是郝鑒的事情,旁人便也就不會說什麽,太守心中自然也是樂見的,可見這郝鑒對這個姑娘上心,看了沒幾眼就想要迎娶這姑娘,可算是有個人能夠抓住郝鑒的注意力讓他別天天沒事找事兒了。
原來是個當官的,子儀瞄了眼青年,看這樣子若是自己到時候想要離開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小姐”一聽到可以跟著若昕,小魚高興的跑了過來。
“那……那你能不能給她把腳鐐打開”青年看著若昕赤裸白嫩的腳,臉又是一紅,別開眼睛看這李姐說道。
“哎呦,大人,這野蹄……這小姐性子倔得很,若是開了腳鐐,隻怕您管不了讓她給跑了”說著李姐從腰間拿出鑰匙還有一個小瓷瓶給了郝鑒“大人,這裏麵是可以讓她渾身沒有力氣的藥,吃一粒管一天,對身體沒有害處,您放心”。
“你會跑嗎?”郝鑒看向若昕。
“會”若昕的話不出郝鑒的預料,但是卻也讓他微微有些失望。若是她說個假話,自己或許也會給她打開腳鐐,可是她連假話都不想說,這樣的性子還真是倔。
“給她打開腳鐐吧”若昕看了看小魚“如今你已是自由之身,你可以離開了”。
“小姐?……小魚哪裏都不去,小魚跟著您,伺候您,您不要扔下小魚不管,小魚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
見著小魚如此說,若昕便也就不再堅持,隻道“他是你主子,你伺候他便是了,我走的時候不會帶你走”也不可能帶你走。
“小姐……”小魚有些茫然又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若昕。
“你叫小魚?你應該稱她為夫人了,娘子,雖然我二人未成親,但是我心裏已經把你當做妻子,你的便是我,我的也是你,夫妻不必分的如此明白,娘子我說過隻有你一個妻子,不會再娶妻,娘子你無須用小魚試探我”。
Md,試探個毛啊試探,若昕咬咬牙,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碰上個這麽個呆子,當真是要被氣死才算完。至此,若昕決定完全忽視這個人。
消耗了不少體力,若昕有些困倦的躺在馬車上,身上也酸疼的很,耳邊還是有那個男人絮絮叨叨的聲音像蚊子一般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哦,我還不知道娘子你叫什麽,芳齡,娘子你是哪裏人,家中尚有和人在,娘子我叫郝鑒,明鑒的鑒,是江南道名塘村人士,25歲,家中尚有一老母,大哥,二姐,三哥,靠打魚為生,家中雖然沒有多少錢財,但是我不會讓娘子你受苦的,看娘子談吐不似普通百姓,想來不是大戶人家便是小家碧玉,為何會淪落為奴隸,可是家道中落……”。
“閉嘴!”若昕實在忍無可忍,煩躁的喝道。
“碧醉?這名字似乎不錯,是哪幾個字,不過好像這樣的姓氏很少見”。
你才叫閉嘴,你全家都閉嘴,“我叫子虛,17歲,家住在烏有村”怎麽會有這麽囉嗦的男人。
“子虛”郝鑒煞有介事的品了品“這名字真好”。
若昕心中冷笑一聲,蠢貨。
後來郝鑒不知道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些什麽,這一點也不驚訝,讓若昕驚訝的是原先有一點聲音她都精神緊張睡不著的人竟然就在這個男人的絮叨裏睡著了,再一次醒來便已經是深夜,春寒料峭,這驛館自然比不上她以前住的任意一處地方,總感覺春寒通過那窗戶能夠透進來,著實有點冷。
若昕抬頭看了看那窗戶上搖曳的影子,寒風吹著窗外的樹枝晃來晃去。想起自己先前是在馬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如今醒來卻是在這看起來應該客棧的地方,想來便是那太守說的晚上居住的驛館了吧。
若昕試著動了動,發現自己腳腕上輕了許多,這才感覺到是腳鐐已經被取下了,而且腳腕上也上了藥,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喋喋不休的男子,若昕揉了揉眉心,若是沒有這一條,她倒是覺得這個男人還不錯,可是有了這一條,什麽優點都無法彌補這一條。
若昕緩緩的起了身,房間中雖然昏暗一片,但是窗紙透著外麵的月光,倒也不是什麽都看不見,這床真硬,若昕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掀起被子下了床為自己倒水喝,卻沒有想到那大茶壺瓷實的很,一點都沒有自己府上宮裏的輕巧精致,若昕沒有防備一時也沒有恢複元氣,大茶壺便在手裏大了滑,大茶壺掉在了桌子上,茶壺蓋子也滾了出來掉在了地上,劈裏啪啦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中突兀的響起,若昕自己也嚇了一跳,黑暗中也看的不甚清楚,隻得慶幸這水不是太燙也不是冷的,而是溫熱的,要不然自己也得被燙傷。
“怎麽了,怎麽了”門突然被打開,樓道裏的燈籠投進了一絲光,開門的人背著光站著,若昕眯了眯眼,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那個郝鑒。
“娘子,你沒有事吧”男子俯身拾起放在地上的油燈走了進來,房間這才亮了幾分,見著桌子上桌子下的一片狼藉,男子放下燈看著若昕,著急的問道。
若昕淡淡的搖了搖頭“你在外麵做什麽?”
“娘子你夜裏有些腦熱,身上又有傷,我怕你晚上有什麽事情便守在門口,娘子你可好些了,娘子你怎麽半夜醒了,娘子你剛才是要喝水嗎?夜裏涼,娘子冷不冷,大人贈的衣服自然是極好地,我把娘子的衣衫都放在娘子床邊了,娘子不要誤會,娘子身上的衣服是小魚脫下來的,換上了睡衣,娘子聽大夫的說法你受了很重的傷,怎麽會這樣呢?娘子……”。
“你怎麽不進來候著”子儀皺了皺眉打斷郝鑒的話,伺候人的不都應該在床邊嗎,自己府上如意不就是如此嗎,他在外麵做什麽,看剛才的樣子,這個男人不會是一直蹲守在外麵吧,不冷嗎?若昕眯了眯眼,這應該是怕自己跑掉吧。
“娘子……男女授受不親,你我未曾成親,我又怎麽能待在娘子的房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對娘子名聲不好,不過娘子不要擔心,我雖然心慕娘子,但是一定會遵守禮儀,定不會讓娘子難堪,娘子你……”。
“我要喝水,去倒點水”若昕再一次打斷郝鑒的話,不是她不禮貌,而是若不打斷,這個男人隻怕能說到第二天早上,若昕把剛才拿在手中的杯子給了郝鑒,郝鑒這才傻乎乎的應著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端來了茶壺,看樣子裏麵已經倒上了水。
“娘子你小心點,這水剛剛燒好,有些燙”剛才若昕有些冷,此時已經坐在床上蓋著被子,接過了郝鑒手中的杯子,雖然水有些燙但是杯子卻很暖和,雙手握住,若昕頓了頓道“為何原先那壺裏麵的水是溫的?”按理說這裏沒有小奴守夜,應該是不會有人一直給茶壺換水的,宮裏府上壺裏的水一直是溫的,那也是有人一直在換水才可以做到。
“我怕娘子你沒有水喝,便一直換著壺裏的水,幸好不是燙的,要不然娘子你就燙傷了,我一直受上天眷顧,小時候掉到塘子裏的時候還不會遊泳,以為自己要被淹死了,聽奶奶說過塘子裏還有要吃人的魚呢,以前就有孩子掉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連身子都沒有找到,想來是被那魚給吃了,幸好塘子邊上的柳樹長得夠粗夠壯,長長的枝條沾到了水麵,我才能拉著等著奶奶把我救了,其實我很怕水的,小時候跟著大人出海,遇到暴雨死裏逃生才回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如今我就遇到娘子你,我就知道……”。
見著郝鑒又有絮絮叨叨的趨勢,若昕把手中的水杯給了郝鑒便翻身躺在了床上“我睡了,你出去吧”。
“哦,好,娘子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們還要趕路,聽小武說這裏離清河縣還有一段距離,看樣子明天我們要趕一天的路,娘子你應該好好喝藥把身體養好才對,晚上你怎麽都不肯喝藥,要不是小武捏著你的穴位,你才肯咽了下去,可是畢竟小武是男子,但是卻也把不住力道,娘子你下巴都青了,雖然我知道娘子和他之間什麽關係都沒有,但是娘子不肯喝藥,小武就得這樣喂娘子喝藥,有道是男女授受不親,娘子你……”。
“出去,我要睡覺了”。
“哦,娘子好好休息”直到關門聲重新想起來,若昕才覺得自己是真生的放鬆下來,麵對那個男人,若昕就覺得頭皮發麻,比麵對人體炸彈還要讓她精神緊張,她不由自主的看著那個男人的嘴,要是真能縫上就好了,這個世界就安全了。
黎明破曉,馬車再次上了路。若昕軟綿綿的打著哈欠,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被子,重新閉上了眼。
“娘子,你喜歡吃什麽?娘子喜歡吃魚嗎?我家鄉是漁村,自然也是以魚為主食,不過好在魚還是很有營養的,娘子你身體不好需要好好補一下,我雖然俸祿並不多,但是不會讓娘子你吃苦的,聽說清河縣雖然地勢偏遠卻也民風淳樸,風景優美,想來還是很適合娘子你養病的,隻是不知道娘子是幾何貶為奴隸的,原先可能入過私塾?嶽父嶽母可曾請過教書先生,娘子你喜歡讀哪些書呀?”
“閉嘴,我睡一會兒”。
“娘子,大夫說你雖然生病,但是也應該多多的鍛煉,這樣才能好的快,有道是”。
“請過!”若昕無頭無腦咬牙切齒的兩個字,郝鑒卻是明白了,點了點頭,原來是請過教書先生,咧嘴一笑,好心情的給若昕壓了壓被角“娘子,你好好睡吧”。
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若昕恨恨的想著,這麽一段時間她便明白自己要是不回答他一個問題,他就能毫無止境的說下去。
這地方的官道並不平整,有些地方官道和平日裏的土路混在了一起,坑坑窪窪這廉價的馬車硌的若昕背疼,再也睡不著這才緩緩的坐了起來,不由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和腰,許是小魚見到了,想來她也有些閑著無聊,道“小姐,我給你捏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