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回 陌上首發
還來問自己,蘇千淩眼淚哭的更凶,若昕有些心煩,倒不是因為蘇千淩的哭聲,而是蘇千淩的哭讓她心裏麵也跟著揪著難受,隨手拿起旁邊的被子擦了擦蘇千淩的臉“不要哭,告訴我怎麽了?”
“……你……你讓我喝藥……你不想讓我懷孕……你……欺負我……你要是不喜歡我……昨天晚上你……嗚嗚……”
若昕算是明白的蘇千淩的想法,她的想法很簡單,哪裏知道蘇千淩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拍了拍蘇千淩的背“你年紀還小,懷孕的話傷身體”古代的醫學也沒有多麽發達,這麽小懷孕孩子夭折的必然也多,對懷孕的一方也不好,懷孕的人還是個孩子呢,那藥是她找絕塵貴君配的,當是滋補又是避孕的藥。“等你長大一些便不用喝藥了,別哭了”看了看手中的被子也髒了,隨手扔在了地上。
蘇千淩一怔,“隻是這樣嗎?”
若昕見著對方不哭了,也鬆了口氣,勾了勾唇,手指頭一彎刮了一下蘇千淩的鼻梁,“你這麽想懷孕?”
蘇千淩麵色一紅,埋在若昕懷裏不肯出來,也覺得自己丟臉了,但是剛才他是真的真的很難過。“若昕,你是不是一年之後”。
“你想走的時候,我會放你走,你若是不想走,便一直住著”若昕平穩的聲音打斷了蘇千淩的話,可是她自己明白,想到蘇千淩離開的時候,她心裏也難受得緊,可是她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受傷自己舔傷口,習慣了獨來獨往沒有累贅,可是蘇千淩改變這些,這樣讓她也會牽腸掛肚,這樣的感覺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她不習慣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另一個人手上,就像這生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一樣,她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很難對人完全的放開心扉。
蘇千淩驚訝的看向若昕,半晌才道“若昕……你是不是喜歡我?”
若昕麵色一下子變得不自然,直接起身向外麵走,蘇千淩哪裏依,忙跳下床抓著若昕的衣衫“你是不是喜歡我?”
“……”若昕看了看蘇千淩,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不是什麽人都能在我床上”說完便抬步走了出去。
蘇千淩迷茫的看了一眼,想了想若昕的話,突然笑了起來,那個女人,是不好意思了嗎?真是……真是……蘇千淩說不出剛才的表情,隻是心裏麵會很高興,看到不一樣的若昕,卻更為高興。
蘇千淩想了想剛才若昕的表情,可是他會覺得很可愛啊。蘇千淩輕笑一聲,追著若昕的腳步跑了出去。
剛跑出去,若昕那廂卻是拿著濕毛巾走了進來,見著蘇千淩往外走便把毛巾塞在了蘇千淩手裏便轉身向外走“擦擦,哭的真難看”。
若是放在以前,蘇千淩一定會反駁或者說會臉紅,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知曉若昕的心意,就覺得這冷冷的話裏麵滿是溫柔的情意,這人走出去還想到這個,蘇千淩更是開心一笑,也不怕若昕,拉住若昕把毛巾給了若昕“你給我擦”。
忽而蘇千淩想起那天他一個人在王府哭的時候,若昕便是小心翼翼的擦著自己的淚,一點點,像是一比一描的工筆畫般細致。
若昕皺了皺眉“隻是一晚上,就這麽不害臊了?”話雖然不好聽,毛巾卻是擦在了蘇千淩臉上,暖暖的感覺讓蘇千淩一顫,推開若昕的手便撲進了若昕懷裏,“我爹爹去得早,我才不知道該不該害臊呢”蘇千淩還蹭了蹭,若昕卻是聞言歎了口氣,另一隻沒有拿毛巾的手撫著蘇千淩的背,蘇千淩沒有父親,她是知道的,隻是此時才有種心疼的感覺。
“你這樣就很好”若昕低頭吻了吻蘇千淩的額頭。
門口侍奉的如意看著屋子裏麵相擁的兩個人,眼睛有些灼痛,轉身看了看院落,陽光也有些刺目。主子麵上是從未有過的柔情,讓如意心生羨慕,卻又覺得那樣的溫柔遙不可及,他是侍衛,而她是主子,縱然當初主子說著自己不是暖床的,可是又和暖床的有何不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如意苦笑一聲,心中本來不就是不該有不一樣的奢望嗎?
……妻主,相公要你疼……三思祭……
上書房的房門緊閉,手臂粗的宮燭映亮了大殿,大殿中間,三角獸足銅鼎香爐裏的玉華香細細的燃著,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嫋嫋餘煙,但是那溫潤的香味兒卻繞梁久不散,若昕也不討厭這香,說起來,因著宮中各位主子都不是太喜歡那種奢靡的香味兒的,所以宮中所用的香料的香味兒都以清香為主。
明黃的龍鳳呈祥的絲絹鋪在書桌上,說起來宮中最喜歡用龍鳳呈祥的圖樣兒,無論是禮服上,還是桌案,掛毯上都是如此,書桌前的子儀低頭批閱著奏折,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若昕微微皺了皺眉,收回了看更漏的目光,若是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子儀是故意冷落若昕的,隻是若昕明白這些日子她又沒有做錯什麽事情,朝中的事情更是沒有參與,怎麽會是冷落呢,隻怕是母皇批奏折都忘了自己還在這裏。
思及此,若昕抬眸看向那個燈下的女子,隻聽得朱紅筆落在那白玉鏤雕刻著鬆柏人物的筆架上,那人也看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久了”不是疑問,隻是陳述。
若昕誠實的點了點頭,在這位精明的母皇麵前,她認為自己還是表現的誠實坦白一點要好些。
“叫你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隻是前些日子南宮正德向朕請旨,想要迎娶竹語,朕弗了她”。
若昕一怔,首先覺得這樣的事情為什麽要和自己說,竹語再是自己的哥哥,可是這樣的事情按照古代的禮規也應該是長女和母親商談的,而且她還有個疑惑便是,對於一位鳳帝,一般會采取的方式便是打太極,而不是直接拒絕臣子,是什麽原因讓自己這位母皇沒有選擇斡旋而直接拒絕了呢?
若昕細細一思索,瞬間明了,因為南宮正德是南宮家的人,那麽便也代表著是鳳後的勢力,宮中就這麽幾位主子,鳳後,自己的父君,還有便是竹語的父親,若是竹語嫁給了她,那麽自己這一方在宮中便是孤立的,雖然絕塵貴君從來都是不然煙火不理會宮中事務的,但是放在自己兒子身上,也難免會有所偏頗。
所以這件事情還真的和自己有關,母皇叫自己來事這個意思嗎?若昕心中微微的有些感動,雖然不能說母皇這樣做沒有考慮自身需要權衡後宮勢力的原因,但是確實也想著她和父君了。
看著若昕是明白自己的用心的,子儀接著道“朕雖然不想勉強竹語,但是竹語若是能嫁給右仆射雲綺蘭的女兒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
右仆射雲綺蘭,若昕倒是聽說過,記得在自己母皇還是鳳王的時候,雲綺蘭還是太常寺卿,是主動投靠自己母皇的,後來因為母皇即位,也算是青雲直上,一直到現在的右仆射,是母皇重要的幕僚之一。
那麽,母皇自然是放心竹語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隻屬於母皇。
“若是不能,也隻能是嫁給你從小的玩伴,冷華澤,秦明都曾請過旨,朕都沒有同意,你人雖然身在江湖,卻也不能不關心一下朝堂”。
若昕猛然看向那個女子,蠟燭在黃色綢帳裏,明亮的光卻莫名的讓女子的麵色陰暗不明,若昕看的不是怎麽清楚,看不到女子麵容上的表情,卻清楚的能感到這個女子的憂慮,是的,自己不曾關心過這些,若不是自己母皇這一次說出來,自己甚至都以為自己是安全的,母皇這番話的意思是自己的姐姐已經在下手了嗎?
冷華澤,秦明都是自己皇姐從小的玩伴,他們提親,可能是自願,可能是受了皇姐的唆使,這難說,若是受了皇姐的唆使,若是沒有自己的母皇,那麽後宮的勢力必然是傾向於鳳後的,雖不能說鳳後是準備對付自己和父君,但是卻也不得不小心,這宮中本就是如履薄冰,步步為營的,奪取權勢不是為了禍害別人,而是為了保全自己,怎地自己過了些安生日子,連該有的危機意識都沒有了?自己的父君不參與這些,或者說是不屑,但是她這個做女兒的怎麽能不替自己父君分擔些呢。
“兒臣明白了”若昕認真的應道。
“嗯,早些回去休息吧”。
“母皇也早些休息,兒臣告退”。
從上書房出來,若昕就覺得自己換了個心境,一下子覺得這宮中當真是令人透不過氣,還不如自己的王府,躲在自己的安樂窩,哪裏管它世間沉浮。
隻是若昕這廂還沒有透口氣,第二天又被子儀叫去了上書房。
“皇覺寺?”若熙看了看若昕,若昕也看了看若熙,皺了皺眉,她倒是也聽過這個地方,皇覺寺在京城南五裏之外的皇覺村,記得似乎自己的母皇還有一位哥哥,便是這位被母皇封為長鳳卿的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出了皇宮,去了皇覺寺,帶發修行去了。
似乎是因為母皇早些年即位以前,即位以後所犯下的殺戮不知道哪些個宮中的嚼舌根的給鳳卿說道,鳳卿才毅然決然的去了皇覺寺,據說那個寺廟,早些時候便是太祖修建的,當初犯了錯誤的皇家子孫都會在那裏帶發修行,吃齋念佛,是皇族人去了都不會有特別招待的寺廟,皇覺寺便是太祖鳳帝賜下的名字,如今那思過樓上還有太祖皇帝立下的金書鐵券,就是皇族之人在皇覺寺內同寺內眾生一樣吃齋念佛,不得有違抗,更不得以此獲罪皇覺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