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也不知道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很奇怪，也說不透。
我曾以為，自己跟顧晨曦會永久不相交雜了，但是原來要複合，也沒有想像中那麽困難。
我想……我是有點喜歡顧晨曦這個男人的，這種喜歡說是愛情太奢侈了，但若說平淡也肯定不是。
我想……我開始明白什麽叫夫妻之情了吧！
就好像親人一般，沒有血緣，卻又是對方在這世上最親近的那一個陌生人。
當然，這種感覺也許隻有我一個人有吧！就因為我沒有親人了，除了顧晨曦，我真的找不到半個可以說是親人的親人，而顧晨曦跟我之間哪怕沒有愛情，但這婚姻還是能牽連出一點親情來。
搬回顧家，有點為難，可是我卻有些義無反顧。
靠在窗邊，看著任鳳儀獨自一人坐在前方花園的前，玻璃桌子上好像擺放著一些糕點，可是她卻一直都沒有去碰。
痛心的咬了咬唇，我轉身走出房間，邊走邊給雅文發信息，告訴她我會晚一點才回去。
這一次回來，我似乎能感覺到顧家變得冷清許多，就連顧晨妍也不知道那裏去了，平日每天都會堅持的早餐，剛才我下樓的時候何媽說沒有人吃，問我送回房間吃還是怎樣。
步出大宅，我直接向著任鳳儀的方向走去。
若是以前，我肯定不會理會她的，也許是因為她對我的態度並不是那麽親切，所以就算同住一宅半年以上的時間，我們之間也是沒有什麽話可談的。
可是今天，我看著她的背部，好像覺得有些心酸，這也許是因為顧晨曦所說的，他媽媽這個時候是最痛心最需要人安慰的。
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這一刻該是如何心情的吧！
一生的丈夫，做出了那樣的錯事也就算了，到最後還要當眾承認曾經的背叛，先不說這讓好麵子的任鳳儀難堪，其實最難堪的，就是對方的那種任性妄為，完全的不顧一切就是最不愛自己的表現。
“媽，何媽說你沒有吃什麽早餐，怎麽這些糕點也好像沒有吃啊？”在任鳳儀的身邊坐下，我親切的喊了一聲。
昨晚我跟著顧晨曦深夜才回來的，回到顧家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的存在了，她平時更多的時間不是在外麵跟富太太們玩樂，就是在家裏的房間休息，這也是我住在這裏半年多沒有怎麽跟她聊天的原因。
所以，我回來的事，她也許是早上醒來的時候才被何媽告知吧！
“能這麽輕易就回來，看來還是有點小本事啊！能將我的兒子也哄得這麽貼服。”冷眼掃了我一眼，任鳳儀諷刺的冷笑。
也許，此時在她的眼裏，所有的女人都是不懷好意的壞女人吧！
看透她的可憐後，我倒不怎麽計較她的無禮了。
“其實當初晨曦要我離開之前，我們的感情還好好的，可是他一鬧脾氣就趕我走，我以為我們會離開的。這次回來我真的沒有處心積累的，可是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才對，就算是夫妻吵架，言和了吧！不是誰的手段強，而是夫妻之間本該如此，就算錯，也能容忍，才可以做一生的夫妻。人家說，千年修來同船渡，百世修得共枕眠啊！不管怎樣，都是一種緣份，能相守一生，那得是有多深的感情啊！”輕柔的笑著，我說著說著，忍不住想要安慰她的心煩。
隻是說話笨拙，顯然我的話還是惹怒她了。
“你這是在嘲笑我跟我丈夫之間的感情都沒有處理好，不要管你跟晨曦的事嗎？”任鳳儀敏感的瞪著我。
顯然，她真的很介意別人怎麽看待顧雲天這次對她的態度，才會覺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帶可憐或嘲笑的。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隻怕要讓你接受我是很難的事吧！但我真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也沒有多善良，我隻是一個平凡的人。不管我跟晨曦之前為什麽而結婚，但是請你相信，你的兒子絕對有讓人心動的能力，我對他就算沒有什麽刻骨銘心的愛，至少也是有真感情的，我對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搖頭，我無辜的注視著任鳳儀，才再說：“而且晨曦真的很擔心你，他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可是他很擔心你的情緒。他很介懷顧思城這次回到顧家的事，他恨卻又無能為力。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爸的心裏自己的位置怎樣的，也在乎媽你的心情。可是他已經累得不行了，他不懂得如何調節自己的情緒，我感覺到他是很壓抑的。所以他讓我回到顧家來，讓我多陪陪你。我知道你不會喜歡我的陪伴，但是不管怎樣，我答應晨曦了，隻要有餘力的話，我都會多陪陪你的，如果罵我會讓你高興，那你罵好了，反正……我無所謂。”
一邊說著，一邊想好了。
彎起笑，忽然覺得就算被任鳳儀誤解漫罵也沒有什麽，反正也不痛不癢的，她個人開心就好。
“少跟我說廢話，我才沒有興趣花時間罵你，而且你們也不必擔心，我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麽脆弱。”任鳳儀冷冷的別開頭，盯著麵前的漂亮花朵，好看的秀眉還是皺得緊緊的。
苦澀的笑著，我隻好努力討好的笑應：“知道，媽是一個女強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這一次過份的人是爸，又不是媽你啊！所以該心裏壓抑的人是他，該內疚的也是他，媽你應什麽都不要管，開開心心的過你的每一天，不要讓不值得的人和事影響到你的心情。那個顧思城隻是一個小人，就算他回到顧家來住也隻能抬頭抑望你們母子，卻怎麽都走不到這個檔次的，所以媽更該每天活得開開心心的，然後讓顧思城自己一個人壓抑去。反正我們都會跟媽在同一線上，一同對抗顧思城那個賤人的。”
“什麽時候嘴巴學得這麽甜啦？我記憶中你這女人什麽都不愛說，就像一個木頭人那麽悶。”任鳳儀掃了我一眼，冷哼。
衝她嗬嗬一笑，我隻好無辜的聳肩。
我以為自己是那樣子才對的，今天怎麽這麽無趣來討好人了呢？
隻是看她的失落，心裏也有些酸酸的。
***
顧思城搬回顧家的速度倒還真快。
今天下班回到顧家，我就看到他的存在了，還有他的那個女朋友。
說真的，看著還真的挺礙眼的，若不是顧晨曦說想我回來多陪陪他媽媽，我真的不願意搬回顧家住，對這裏真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感，何況現在還多了兩個特別刺目的人。
“好了，晨曦今晚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人都齊了，吃飯吧！”顧雲天看見我進入，合上了報紙，站起來吩咐。
“何媽，將飯菜分成兩份，一份放在那邊，一份放在大飯餐那邊，讓那兩個外人在小廳那邊吃。”任鳳儀也合上她手裏的雜誌，冷冷的吩咐。
何媽為難的應了一聲，又不安的看向顧雲天。
“鳳儀……”
“不要說了，我不允許的事，你都做了這麽多，現在我隻是在我的家裏有這麽一點的要求，你也不願意嗎？你可以反對的，我可以帶著女兒還有媳婦到別的地方去吃。”任鳳儀冷笑，抬眸諷刺的瞪向顧雲天。
顧雲天無聲的閉起唇，隻好不再說話。
“爸，沒事的，我們兩個人去小偏廳那裏吃也所謂，反正就是吃飯啊！在哪裏吃都是一樣，最重要你不要為難。”顧思城倒是挺會討好人的，拉著自己的女朋友就走，說的話大度得好像他隻在乎顧雲天的感受。
我無聲的站在大廳中央，能看到顧晨妍眼裏閃過的諷刺跟厭惡。
任鳳儀倒是不將顧思城的話放在眼內，越過茶幾，走近我時說：“去吃飯。”
轉眸看著她走遠的背部，想想，這是任鳳儀第一次叫我吃飯啊！
隻是現在的顧家，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戰場。
晚飯過後，大家都各自回房，顧家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廳總是冷冷清清的。
本想要問問顧晨妍最近的情況，可是那丫頭情緒好像不比她媽少，飯沒有怎麽吃就直接離開了，對著顧雲天的時候，臉色比什麽都要黑。
吃飯完後感覺肚子有點飽飽的，不想要直接回房間坐著，於是我獨自一個走出大宅，走向顧家最光亮的泳池邊坐著。
將鞋子脫掉，直接將腳浸泡在池水中，才發現這個池原來是恒溫的。
想想，其實顧家裏的許多事，我都是不知道也不清楚的。
不是顧晨曦或顧家的人嫌棄我，其實我自己都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顧家的人，很多時候，在這個家裏我都是將自己置身事外的。
“你跟晨曦是怎麽一回事，怎麽忽然就離婚了，又忽然回來？”顧雲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的出現讓我拿著手機的手差點要嚇得鬆開。
轉頭看他，同有如最開始時候那般的單純，我不再相信這個男人有多麽的溫和了。
他所表現的親切，都是那麽的虛假，特別是在顧晨曦那裏聽到說他爸爸多用心思想要讓顧思城回來之後，對顧雲天這人的看法更加的小心。
作為一個爸爸，顧雲天想要讓自己在外麵三十多年的兒子，回家認祖歸宗也許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但是當為一個丈夫及爸爸，費盡心思的傷害自己的老婆妻兒，也的確是很可恨的。
“爸。”輕喊了一聲，我衝他淡淡的彎了一個笑臉。
“嗯！”他應了一聲，在我的旁邊坐下。
他坐在椅子上，跟我隔出了一段安全的距離，我暗自抽了口氣，苦澀的笑在心底。
“爸那麽聰明，應該知道我為什麽會跟晨曦離婚的，而為什麽回來……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不再說話的他也許在等我答複，我隻好小聲的回應他剛才的問話。
他難道會不知道顧晨曦為什麽而動怒嗎？
隻是他看在眼裏，也許高興吧！如果不是我這一著，他又怎麽有借口去說欣賞顧思城這個兒子，讓他回顧家呢？
“自己也不知道？”顧雲天重複著我這幾個字，好像很好笑一般。
“他忽然就原諒我了，那原因我真的不知道。”搖頭，我苦惱的聳了聳肩。
這話並不假的。
顧晨曦要我離開顧家的時候，有多恨我啊！可是後來他為什麽忽然就原諒我，我並不知道，也許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
或者是他善良吧！看不得我那麽窮需要住酒店裏，隻好讓我回來這裏住大宅，又或者如顧晨曦所說的，想我多陪陪他媽媽，讓他媽媽在這裏不至於太孤獨吧！哪怕我不是一個很好的存在，至少也算是一個存在。
“是嗎？”顧雲天輕聲的，聽不出有什麽意思。
轉頭盯著他平靜的臉，我想了想，說：“其實兩個兒子，爸你更喜歡哪一個？”
看著顧雲天，我真的很好奇他的心裏怎麽想的。
“當然是顧晨曦。”沒有多想，顧雲天最直接的回應。
看著他的眼，我平靜的笑了起來。
這個，我早就想到，果然是沒有看錯了。
“其實晨曦很愛你的，他很在乎你的心裏怎麽看他，怎麽對他，所以他特別介意你對顧思城的偏幫。”抽起雙腳，我轉身對著顧雲天，麵對麵的坐著看他，再說：“晨曦跟我說，他沒有童年，因為他自懂事就知道自己要學許多東西，他要學許多國家的語言，他要學許多本領，哪怕是控製情緒，他都有在認真的學吧！他從小就知道自己要擔起顧氏這樣的大擔子，所以他連喘一口氣都會認為自己罪惡滔天了吧！他是那樣的努力，爸你看到嗎？”
“我知道他的努力。”顧雲天盯著我的眼，微點頭。
“他所有的努力，不是為了要得到多少錢，而是因為他要當好你顧雲天的兒子。這個，我前天晚上才看懂的，我看懂了顧晨曦的心裏，有多在乎你這個爸爸，所以也看懂他的不開心，他的憤怒，他的反抗是為了什麽。”說著，我苦澀的伸手抱著自己的雙膝，盯著顧雲天的眼，大膽的說：“爸，顧晨曦所有的憤怒，不是因為介意自己要被分去多少的財產，他的不甘心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最重視的父親，不愛他了。”
“我怎麽會不愛他呢？如果不愛他，我不會將整個顧氏交給他處理，在他能力還有限的時候我就完全的放手，我是那麽相信他。”顧雲天皺眉，反對我所說的話。
“但是他不是這麽想的，因為他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有多愛他，他隻知道你找另一個兒子回來，想要代替他。”歎了口氣，眼看顧思城從另一邊走過來，我便站起來，拍拍雙腳將鞋子穿好：“爸，我先回去休息了，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可是兩個男人我都麵對過，我很清楚，誰才是最值得的，晚安。”
說完，我穿好鞋子，越過顧思城，大步的往著大宅內走。
我想，是顧思城在樓上看到我跟顧雲天在這裏聊天，所以才走下來的吧！
心虛的小人，總會擔心自己會說他壞話的吧！
當然，我提起他顧思城的時候，肯定也不會有好聽的話可以說的，我對顧思城的痛恨，根本是不需要修飾的，而且顧家裏除了顧雲天，根本沒有人修飾過對他的討厭。
麵對這樣的環境，他還是回來，這人不是帶著恨跟心計，還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