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樂翎老師和薑玉琴老師
首先是她似乎有著換不完的衣服,有人特意數了數,整整一個月,沒見她穿過同樣的衣服。而且她所有的衣服都很時尚,這種時尚又跟大家意識中的港島大喇叭褲、花襯衣、連衣裙和波浪卷又完全不同。有心人發現,樂翎老師的衣著跟曰本影視劇裏的很像。
其次是她一米七多高,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可三十歲了卻沒有結婚。在這個年代成了高熱度問題。就這一點,似乎坐實了樂翎老師是因為個人作風問題被貶回縣裏的說法。
所以樂翎老師在這不大的縣城裏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也成了許多大媽阿姨嘴裏碎碎叨叨的主角。
有人說她跟京城裏那個老情人舊情不斷,隔三五個月就要請假去一趟京城,她穿得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都是那個人給的。
也有人說她在這裏也發展了一批裙下之臣,從地區裏某某領導到文化局某局長,從縣裏某領導到一中某校長,都被列在名單之內,不過都沒有真憑實據。李秀蓮等婦女們都會不約而同地用最鄙視的語氣和眼神,掩蓋著她們內心的羨慕和嫉妒、驚惶和不安。
“好問,你說樂老師和薑老師,誰漂亮?”鄧淩飛應該在心裏思考了很久,一時委決不下,才忍不住問丘好問。
“怎麽說,兩人不是同一種風格。樂老師那種是風姿綽約,讓人心生仰慕,卻不敢輕易靠近。薑老師那種是嬌媚可人,讓你忍不住地喜歡她,想要寵愛和保護她,甚至會萌生一種占有她的衝動。”
鄧淩飛在旁邊隻能一句一個臥槽!臥靠!
看著他目瞪口呆的樣子,丘好問笑著說道:“是不是滿滿的詞句匱乏的無力感?現在知道知識的力量了吧?”
“可是我看了好幾本瓊瑤的小說,不應該這樣啊。”
“我早就跟你說過,看那種書隻會讓你越來越傻。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離二百五隻差兩個身位了。”
鄧淩飛一時語塞,過了好一會才仰天長歎道:“我要發奮讀書,現在我才知道,讀多了書,就連罵起人來都這麽清新脫俗。”
丘好問也忍不住笑了,“你能聽出來,說明你還有機會,還可以再搶救一把。”
兩人笑得樂不可支,旁邊的同學們卻不由自主地跟他們拉遠了距離。
下午第二節課的鈴聲一響,丘好問和鄧淩飛先去靠著操場那邊最偏遠的公共廁所方便了一回,然後順路踱到了排球場。那裏有十幾個學生在打排球,丘好問和鄧淩飛跟其他師生一樣,踱到那裏,看了一眼,都失望地離開了。
唉,今天沒有球賽看了。我們的業餘時間如此空虛無聊,現在連那麽精彩的球賽都沒得看了,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每一位離去的男生臉上,都是同樣的失落,包括鄧淩飛和丘好問。
進入到十一月份,天氣越來越冷,大家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不用媽媽叫你,越發刺骨的寒氣會讓你非常自覺。不過就是再寒冷的天,也擋不住丘好問每天的晨練。隻要把習慣培養到骨子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這天來上早讀,敏銳的丘好問發現學校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他見到了好幾位男老師,包括那位讓人討厭的賈科長,臉上都藏著幾分藏匿不住的亢奮,好像昨晚組隊去抓了一回奸。
出了什麽事?
今天早讀是英語早讀,薑老師比往常要晚十幾分鍾才到。她今天臉色有點慘白,沒有血色的那種白。眼睛周圍居然有了黑眼圈,給大家講解朗讀要點時也有些魂不守舍。丘好問給鄧淩飛遞了一個眼神過去,他點了點頭。
早讀課一結束,鄧淩飛就消失不見了。丘好問等了十幾分鍾,看到他不知從哪裏鑽了出來。
“打聽到了嗎?”
“嘿,你可真是神了,你怎麽知道出事了?”
“嗬嗬,老夫夜觀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昨晚我們學校有大事發生。快說吧,打聽到什麽了。”
“難怪薑老師今天早上心不在焉的,昨晚出了大事,跟她有關。”鄧淩飛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丘好問來到單身老師宿舍樓。在入口處,居然還看到十幾個同學,站在那裏指指點點的。
看來消息靈通人士不少。
“你知道薑老師住在哪間房間?”
“不知道。”
“在那裏,405。”鄧淩飛指著四樓中間一扇窗戶說道。
丘好問細細看了一遍,這棟教師宿舍樓的第一層是學校老師食堂,挑高可能有四米,第二層以上都是正常的樓層,三米三的高度。
“昨天晚上十一點多,高三兩個男生從那裏爬到了第四樓。”鄧淩飛指著這棟樓最右邊說道。那裏是宿舍樓的入口,也是樓梯間。從入口大門上方伸出的遮雨水泥板以上,一直到第六層樓頂,整整一麵,都是用磚頭堆砌成的無數個平行四邊形組成的鏤空花紋牆。
“你是說那兩個小子先翻到遮雨水泥板上,再從這麵鏤空的樓梯間外牆爬上四樓?”丘好問仰著頭看去,隻見從二樓到六樓,每一層的外牆都有一長條遮雨水泥板,就在這一層的窗台下,也是下一層的房頂位置。
這條水泥板有四五十厘米寬,貫通整個一層樓這一邊的所有房間。從樓梯間鏤空牆攀過去,真的能爬到任何一間房間的窗戶下。
丘好問抬頭看過去,405房間窗戶緊閉著,但好像沒有窗簾。對麵是一片空曠的菜地農田,誰會擔心那裏?
深夜十一點,老師們都睡著了,結果兩個高中男生悄悄地爬到薑老師的窗戶下麵,然後趴在窗口上偷看。要是薑老師睡著了還好說,要是沒睡正在做些什麽,那就有意思。聽說薑老師已經有男朋友了。這麽一想,真得好刺激啊。
“那兩個家夥還真是人才啊。”丘好問忍不住感歎道,這兩位真是勇敢無畏,善於探索的少年郎啊。
“確實是人才,可就是運氣太差了。他倆被薑老師發現了,大聲一驚叫,反過來把他們給嚇住了,其中一個家夥被嚇得掉了下來。”
“什麽,從四樓掉了下來?現在怎麽了?”
“把一條腿給摔斷了。”
“什麽?才摔斷了腿?”
“聽你說的,非要出人命你才開心。”鄧淩飛拉著丘好問來到樓下綠化帶,指著一排灌木叢的某一個塌陷處說道,“應該是摔到那裏。”
這將近一人高的灌木叢叫什麽千裏香,四季常青,現在雖然是冬天,卻還有不少的葉子和茂密柔軟的枝條。說是四樓上摔下來,其實也就三樓高,十米左右。有這麽厚的灌木叢緩衝,還有身上厚厚的衣服,最下麵又是疏鬆的泥土,隻要不倒黴到頭先著地,隻是摔斷腿還是可能的。
丘好問仰首看著四樓,腦海裏忍不住浮現出一幅畫麵。
夜黑風高的晚上,兩個少年郎頂著呼呼的寒風爬上了四樓。然後在一塊狹窄的水泥板上手腳並用向前爬。一邊是牆壁,一邊是萬丈深淵,哦,隻是四樓。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或者跌落下四層樓。
到底是什麽驅使著這兩個少年郎變成了如此無懼無畏的勇士?對未知世界的好奇,還是澎湃的荷爾蒙?
那個小子飛落下來時候,有沒有感覺到在空中飛翔的那種自由感?或者是自由落體、撲向大地的恐懼感?在灌木叢和樓房之間是一條不寬的水泥路,要是跌落在這裏,就可以盡情品味大地母親糊你一臉的滋味。
正在這時,薑玉琴回來了,她一眼就看到在灌木叢旁邊的鄧淩飛和丘好問。一個撅著屁股在灌木叢裏翻找什麽,宛如一個在用心破案的刑警,努力地尋找著任何蛛絲馬跡。另一個仰著頭,目光所至,像是樓上自己的窗戶。臉上的神情有些癡呆和怪異,不知是向往呢還是躍躍欲試。
薑玉琴的臉色先是變白,隨即又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