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數學體育並肩飛
“136班的體育健兒們,正奔跑在跑道上,迎著朝陽健步如飛!加油!136班的體育健兒們,揮灑著你們的汗水,向著勝利的終點,奮力拚搏.……”
丘好問上穿白背心,下穿鑲白條邊的藍色運動短褲,蹬著一雙“雙星”牌跑鞋,站在操場邊上,雙手叉著腰,聽著大喇叭裏傳出來的聲情並茂的朗讀聲,沐浴著明媚的陽光,臉上拂過徐徐而來的清風,很有一種年代感。或許“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的靈感就是從這裏來的。
“走了,初一年級組一百米比賽點名了,趕緊去簽到了。”鄧淩飛過來說道。
“走吧,走吧。”
“好問。”
“嗯,”
“你變了。”
“哪裏變了?”
“你變得愛學習了,以前還跟人家一起去打卡帶,現在卻隻顧自己讀書。以前還跟我一起考八十分,現在門門一百分。”
“才一個月,第一次月考而已,以後你也能趕得上來。我從四年級就開始努力好不好,那個時候就已經門門考一百分了。八十分那是二三年級的事情。小明,記住了,有些人當麵跟你打卡帶、玩遊戲,嘴裏還說著學習有什麽意思,其實都在暗地裏拚命地學習。”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我隻是說有些人,不要胡亂扣帽子。”
丘好問跟鄧淩飛說說笑笑地去點了名,然後按照老師要求去跑道上,參加了青溪縣第一中學第二十九屆校運會初一年級組一百米決賽,拿了第一名。
他又沒打算刷體育強人的副本,所以除了強身健體,練就了自衛本事,體育沒有過多地加強。能拿得出手就好。
跑完後,丘好問身為班長,為班級爭榮譽的任務完成了。跟鄧淩飛交待了幾句,他便披了件外套,向教學樓走去。
運動會是學生們最喜歡的“節日”,有的成群結隊,四處亂竄,揮灑著用之不竭的精力;有的躲在教室裏,避開濃烈的太陽,或做作業,或吹牛打屁。
走在樓梯上,明亮又不刺眼的陽光照了過來,帶著幾分暖暖的醇香味道,這是非常普通的晴朗秋季的某一天。教學樓前麵的山楊樹,在風中輕輕搖擺著,如同喝得微微醉醺。
走到二樓,丘好問停住了腳步,在那裏站了好一會,鬼使神差地走向了三樓。
樓梯一轉就是151班的後門,靠後門的窗台上放著厚厚兩疊作業本,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有十來個學生坐在裏麵。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做作業。一個熟悉的身影,紮著馬尾巴,穿著一件粉色的襯衣,外麵套著一件淡黃色的夾克。
她邊走邊跟閨蜜說著笑,爽朗的笑聲像揮灑出來的水滴,滋潤著你的心。從教室前門走了出來,兩步到了窗台邊,低著頭翻找著自己的作業本。
陽光從樹梢間投下來,先照到她的臉,細細的絨毛像是一層煙霞。再從白皙秀頎的脖子流淌下來,順著把襯衣照得透明發光,彌漫出一種粉色的氤氳霧氣。
猛然間,她回過頭來,大大的眼睛看向了默然站在樓梯口的丘好問。
丘好問的心像是被一顆子彈擊中了。當初自己就是這樣第一次見到她,然後這美麗的一瞬間在心裏深藏了二十多年。今天忍不住又重溫了這一幕,原本以為曆經輪回的心已經足夠滄桑,不再輕易動蕩。可為什麽眼睛生痛,鼻子發酸呢?
“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
在我的麵前出現了你,
有如曇花一現的幻想,
有如純潔至美的精靈。
許多年過去了,暴風驟雨般的激情。
驅散了往日的夢想,
於是我忘卻了你溫柔的聲音,
還有你那天仙似的倩影。
如今心靈又開始蘇醒:
在我麵前又重新出現了你,
有如曇花一現的幻影,
有如純潔至美的天仙。
我的心在狂喜中跳躍,
心中的一切又重新蘇醒,
有了傾心的人,有了詩的靈感,
有了生命,有了眼淚,也有了愛情。”
丘好問站在那裏,不由自主地朗讀著這首在心裏埋藏了二十多年的詩。哦,原來是陽光太刺眼,清風太醉人了!中二了又怎麽了?我才十三歲,有權力中二!
對麵的女孩忽閃著眼睛,滿臉狐疑地打量著丘好問,這個無緣無故見麵就念詩的大男孩。
“你好!明朝霞。”丘好問打招呼道。
“你是149班的丘好問?”明朝霞認出這位“傳女不傳男”的同學,臉上露出笑容。
“是的。”
“你剛才念的是普希金的《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
“是的,你也讀過普希金的詩?”
“我父親有一本普希金的詩歌集,是他最喜歡的一本書。我讀過,但是記不全裏麵的詩句。”
丘好問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麽,像是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哪裏說起。兩人就這樣站著,陽光如同流蘇一樣,在清風的吹拂下,帶著醉人的暖味,慢慢地將兩人包圍。
“曉霞,”教室裏的叫聲打破了靜寂。
丘好問回過神來:“很高興認識你。”說罷轉身離開,下樓回到自己的教室裏。
坐在座位上,丘好問心神不寧,情緒像激蕩的海水在腦海裏不斷地翻騰著,然後把他的腦仁子拍得生痛。
“你在啊。”一個聲音打斷了丘好問的思緒,他抬頭一看,原來是數學老師陳相軍。
“陳老師,你找我有事?”
“嗯,明天,學校利用運動會的空隙,舉行數學競賽選拔賽,你去參加初中組的比賽吧。”
“好,明天什麽時候?”
“上午八點半。第二教學樓二樓201,靠數學教研組那間教室。”
“好的陳老師。”
第二天,丘好問提前一刻鍾趕到,裏麵坐滿了四十多個學生,還有三四個老師。
“你是誰?來幹什麽?”一個老師問道。
“是我叫他來的,149班的丘好問。”陳相軍答道。
“初一的學生?陳老師,這樣不大好吧?”老師遲疑地問道。裏麵參加初中組選拔賽的大部分是初三年級四個班的數學尖子,少數才是初二的。一個初一的學生,來湊什麽熱鬧?
“我推薦一個人,不可以嗎?”陳相軍反問道。
老師們紛紛點頭,“陳老師推薦的,當然可以。”
陳相軍的推薦,校長也不好意思開口反駁,何況他們。
丘好問找了位置坐了下來。試卷很快發了下來,同學們都埋頭做了起來。丘好問先看了一遍卷子,然後不慌不忙地做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很多同學連一半的題目都沒有做完,丘好問交卷了。
坐在講台上的主監考老師很詫異,但沒有出聲,拿出標準答案當場批改起來。
陳相軍以前是一中數學教研組組長,專門負責這類數學競賽活動。自從去年生病卸任後就不管了。這次出題、監考、批改都是由新組長負責,他隻是在旁邊靜靜地坐著,等到改完後才開口問道:“多少分?”
“滿分。”新組長向老師努力壓抑著心裏的激動說道。五六年了,一中終於出了一個能在選拔賽裏拿滿分的學生了。
陳相軍點點頭,轉向已經站到門口,被要求等待成績出來的丘好問道:“你學到哪裏了?”然後又轉向新組長和監考老師說道:“這小子四年級時就把初中數學自學了一遍,五年級開始學習高中數學了。隻是後來我生病了,不清楚他的學習進度了。”
“複習,嗯,學到微積分了。”
陳相軍笑了,指著丘好問對著其他老師說道:“看來這小子這一年來沒落下進度。”
其他老師臉上笑眯眯,心裏MMP,你有這麽個秘密武器怎麽不早點拿出來?我們費心巴拉地選了這麽多尖子生,不都成了伴讀書童嗎?
運動會結束後當天下午,一中舉行了教師大會。正常的議題討論完後,坐在台上領導席的鄭副校長突然開口道:“前兩天學校舉行了縣裏數學競賽的選拔賽,居然選了一個初一的學生,這過於兒戲吧。”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台下的陳相軍。
他抬起頭不慌不忙地答道:“怎麽兒戲了?四十六個學生,他是唯一考滿分的,他都選不上,還能選誰?”
“這麽重要的比賽,不能憑一次考試就倉促決定吧。”鄭副校長開口道。
“不憑考試成績,那怎麽決定?看誰長得高?還是誰家裏的親戚官大?縣裏的數學競賽也隻有一次考試,總不能沒考好,就對縣裏領導說不能憑借一次考試的成績來定名次。所以管後勤的就不要亂對教學工作指手畫腳,會惹人笑話的,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了。最近學校食堂有不少人吃出蟑螂和老鼠屎了,老師學生們都在罵娘了,領導還是趕緊管管這事吧。”
鄭副校長被懟得無話可說,坐在那裏直喘粗氣。其他校領導和老師或低著頭看腳麵,或仰著頭看天花板,神情各異,但都習以為常,陳相軍要是脾氣好,早就當上校長了。
一向惜字如金的徐校長笑眯眯地說道:“沒有其它事了吧?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