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暗湧
琉璃燈盞、古椅香案、青銅檀鼎、霧霞繚繞……
麵積不足百尺的小小包間中，此時此刻有著一股極為壓抑的氣息悄悄凝聚著，屋中每人愁眉不展，時而有些焦灼的目光開始愈加頻繁的朝著屋內某人的身人望了過去。耳邊依舊響著林宏錦與薛陽交錯的低語，事情也正是在這零零碎碎的支言片語間漸漸清晰了起來……
陸塵第一次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摘了兜帽的他，臉上充斥的是意味深長的邪異麵容，他微皺著眉，耳邊聽著這些那些，腦中開始利用有限的資源結合分析，終於理出一條相對有條理的線路……黑袍還未扯下的他隨著聽來的一些傳聞與暗地裏的安排不由有些陰沉，毫不經意的法力波動開始在他的身上閃動起猶如土色的昏黃亮光，一陣陣氣勢自然也隨同蕩漾開來……
“事情有些複雜……但基本上就是這樣了……”
林宏錦搓著手，手心裏竟是冷冷的汗水，此時已經被他搓幹，但還是在隱約中有些揣揣不安。齊向海一如平靜的品著茶，淡泊的樣子似乎此前眾人鋪述的種種與他無關，隻是在每一句的結束之後，他才會眯起眼睛掃過陸塵；薛家兄弟可謂是心急如焚，也隻有他們在說完這兩年來發生的一切，才會出言提醒著身邊的“恩公”。
“跟天星、霄月聯手？”陸塵的聲音終於從進屋後的那聲詢問再次傳了出來。眾人整齊的看向他，下意識的點點頭。
“萬天星、韓霄，這兩個人的實力與李陽朝在伯仲之間，其下勢力更是比遊仙要強上數分，他們能夠甘心與李陽朝合作，想必李陽朝給了他們好處……”
“之間的話怎麽說來著？”陸塵轉向林宏錦，微帶疑惑的目光在其身上停留著，求證道：“白水荷，滌心靜氣，可漲修為，煉丹入藥，可製化心丹，練氣期服用可增漲功力，小小一株在仙盟拍賣行也要賣上上萬靈石的價格，一萬下品靈石就是一百中品靈石，這東西就連築基期的修士見了恐怕也要眼紅吧……這樣的話，李陽朝如果以白水荷的消息作為代價，萬天星與韓霄和他聯手的理由也順理成章了……”
又一次提到了白水荷與化心丹，眾人的臉色變了一變，屋內琉璃燈盞泛起了明亮光華照在幾人的臉色，映射出表情上幾乎一致的貪婪模樣。
化心丹，藥力精純，不同的練氣境界修士服用，擁有不同的效果。質量最佳的化心丹可以讓練氣九層修士瞬間達到十層的地步。而且化心丹比藍葉心芝的強大之處，就在於這枚丹藥可以無限製的服用，重疊使用之下，效果也不會減弱太少。說明白點，如果一個人的紫府和肉身足夠強大到能夠撐過化心丹的化心之力，完全可以從練氣一層強行提升到十層……
當然，這麽強大的丹藥必然具備他的珍稀性，此丹隻可用百年的白水荷入藥，而白水荷便是珍稀的關鍵處。據傳白水荷的采摘條件極為的苛刻，水荷生成之際，采摘的時間僅在前後半個時辰之內，早了藥力不強得到的化心丹也隻是普通丹藥。若然是晚了，白水荷便會自動敗落，形同枯草一支，不具任何藥力，所以白水荷很難得到。而化心丹自然更是少到了極點……
得知了白水荷與化心丹的珍貴，陸塵幾乎瞬間便明白了兩者之間的聯係與價值，自言自語道：“上萬下品靈石一株，嗬，此物就算是練氣期修士想要也沒那份能力。化心丹自然更貴，所以這種東西應該是築基期修士給自己的門人或後門預備的強行提升實力的寶物，那這次出手，是不是意味著有些老家夥要出世了。”
陸塵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一下子把練氣期修士引到了築基大能的身上，事情也正迎合了陸塵剛剛進來的時候，林宏錦駭人的表情了。
“這麽貴重的東西，李陽朝居然舍得拿出來與人分享，嗬嗬，他的用心不純……”說到此處，陸塵已然笑了起來。
“我也這麽覺得。”林宏錦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李陽朝回來之後，第一時間不是要找玉湖老弟報仇，卻是頻繁的跟萬天星、韓霄接觸，並且我們打聽到，此次歸元宗的曾離道人以及一名同門築期初期修士也暗中來到了仙盟城，八成就是為了白水荷的事。”
前因後果的，陸塵早就聽著林宏錦敘述了一番，他當然能夠明白李陽朝其中的用意，便斷然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李陽朝這些年想要加入歸元宗，一直給自己鋪著道路，這次得到了白水荷的消息，還是不下十株的產量，足夠讓歸元宗動心了，他一直把找我的事情壓後，想來必是想要完成這件事後，再找我尋仇。”
“你看的到是明白。”陸塵的話音剛落，齊向海終於笑著開口了：“歸元宗煉丹修士不少，會這化心丹的煉製方法的人也有兩個，他們自然是想得到這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寶物……”
“可為什麽要鬧的沸沸揚揚？”林宏錦不解道：“悶聲發大財不是更好？”
齊向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想來也是對此事有著高見，隻是他並未說清，相反把目光轉向了陸塵。
“齊老是想考我？”感受到齊向海的目光，陸塵饒有深意的回了一眼，那般表情與齊向海對視著，兩人居然像兩隻老狐狸一樣。
沒說說話，齊向海隻是自顧自的斟了一杯茶水，隨後又給陸塵倒滿一杯。
陸塵咧嘴笑了起來，望著林宏錦平靜道：“白水荷生長為極其惡劣的環境，唯黑泥池這種地方最好，而有黑泥池的地方又是妖獸群居之地，自然不是那麽好闖的，最少李陽朝自認他與天星、霄月二幫不具備這點實力，所以他大可以將消息放出去，借由一些修士的貪婪之心為他們鋪平道路，讓修士與妖獸兩敗俱傷，最後他們再出手，自然可以輕鬆愉快了……”
林宏錦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不妥：“既然如此，難道李陽朝和歸元宗就真的要分一成給天星、霄月？”
陸塵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齊向海也是一樣，陸塵道：“林兄啊，你別忘記了，這是仙靈大陸，你真的以為李陽朝會這麽好心，會分成給萬天星和朝霄？”
“那是……”眾人疑惑了。
齊向海顯得很滿意陸塵的機智，當下接過來道：“其實玉湖已經告訴你們了，難道你們還看不清？”先是反問了一句，接著齊向海笑道：“李陽朝是準備借刀除妖，再者在靠近白水荷的時候，玄古自然會出手，嗬，築基大能出手，萬天星和韓霄如果意想天開的分一杯羹，那就是找死了。”
這番話說的平淡至極，然而林宏錦、薛家兄弟還是體會到了處處殺機，不由驚的一身冷汗。
正當這時，陸塵看向齊向海更是加了幾分殺伐的味道：“嗬，那時候就不是他們想不想分一杯羹的問題了，而是能否安然離開黑泥池了。”
齊向海聞言，端在嘴邊的茶杯陡然一滯，隨即掃向陸塵，神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你是說玄古會出手除掉萬天星和韓霄？”
陸塵沒有點頭，而是反問道：“齊老，歸元宗來人這件事，恐怕整個仙盟城也隻有仙盟內部知曉吧。”
眾人聽著這毫不搭意的對答，顯然是滿心的疑惑，可齊向海不是一般人，他當然能夠聽出陸塵話裏的意思，先是想了想，跟著點頭道：“的確，這件事天星幫和霄月幫不知道，不然的話，他們必不會答應李陽朝的條件。”
“這不就對了。殺人奪寶，在仙靈大陸可是天經地義啊……”
陸塵發出了一聲長歎，配合著他那冷峻而又邪異的笑容，頓時讓這毫無道理的言辭變得仿佛具備了一定的真理。
“仙靈大陸，殺人奪寶，天經地義……”
這是什麽道理？
林宏錦三人下意識的抹了一把冷汗，回頭看看陸塵，檀香繚繞的深處，似乎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的臉少了幾許玩劣、多了幾分洞悉一切的深邃，自然，其中還有尚未可知、並不明確的厲色。
短暫的死寂過後，陸塵又換上了那讓人深惡痛絕的嬉笑嘴臉，毫不避諱的靠近齊向海，陸塵嘿笑道：“那個啥，齊老方不方便把黑泥池的準確位置透漏一二啊。”
此言一出，林宏錦與薛陽、薛林立馬一怔，冷汗再度滑落而下。
齊向海微微一愣，隨即笑罵道：“你小子，準備插上一腳？”
“有何不可。”陸塵大咧咧的坐直了身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他做初一，我做十五，既然有了這個引子，不妨搏上一搏，嘿嘿，說實在的，晚輩可是也相中了白水荷呢。”
齊向海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你不怕死？那可是歸元宗啊……”
“怕啊。不過還是值得的。”陸塵嘿笑著道，看得一旁某某某三人一臉驚容。
“這個瘋子，什麽事都敢惹上身，唉”
齊向海見陸塵心意堅定，當下拍板道：“可以，宏錦，把地圖拿來。”
林宏錦聞言，忙不跌的取出洪荒的地圖，齊向海把地圖平展到桌麵上，隨後在中央某個位置劃了一圈。
陸塵定晴一瞧，眼睛瞪的溜圓：“這不是李元留下地圖標注的地方嗎？”
想到這裏，陸塵靠向椅背，長了出口氣：“這次明白了，原來在幾年前李陽朝就開始籌備著這些事，估計黑泥池白水荷也早就被他發現，這才起心開始向歸元宗靠攏，細思縝密、野心龐大的家夥啊。”
內心中感慨著，陸塵又重新的把李陽朝這個從未露麵的人物定性了一番：“此人絕對不會簡單。”
齊向海等人的目光全在地圖上，並未發現陸塵眼神中一閃即逝的變化，收起地圖，齊向海道：“明天，仙盟拍賣行會組織一次拍賣會，到時候有你要的東西出現，你可以準備一下。”
極具深意的笑容展開，齊向海等著看陸塵的表情，果不其然的是，當陸塵聽到有自己要的東西出現時，立刻驚喜了起來。
“齊老，你說的是地晶石？”
很是滿意陸塵這般神情，齊向海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訕笑道：“但首先你要準備好靈石哦，那可是不小一筆投入，如果沒有的話，我可以借你點，放心，利息方麵我會少算你的。”
陸塵算是看出來了，齊向海這是擺明了將自己的軍，打算看自己吃鱉的樣子。他撇了撇嘴，嗤笑道：“地晶石的售價是多少？”
齊向海的眼睛眨巴了兩下，伸出四根手指，道：“最少這個數。”
“40萬？”陸塵露出了平淡的神情，眼神當中充斥著極度不屑。
預料中的吃驚並沒有出現，齊向海反倒愣在了當場；林宏錦與薛家兄弟麵麵相覷著，實在不敢相信如此龐大的數字居然沒有讓陸塵為之驚愕，而那不屑一顧的神情……
“怎麽回事？”齊向海四人詫異的看向陸塵，他們到是知道陸塵是賺取靈石的行家，可那畢竟是整整40萬的靈石啊，統算起來四千中品靈石，除去築基期大能，任憑哪個練氣期修士也是拿不出來的。
陸塵沒空搭理這幫白眼狼，忿忿不平的站起身來，右手往腰間一拍，整整十袋乾坤袋被他甩到了桌子上，隨後沉聲道：“這些東西幫我算算，明天我再過來。”
說完，陸塵也不理四人，扭過頭離開了仙盟拍賣行。扔下一大三小四人在屋子裏怔怔的看著那十隻乾坤袋。
齊向海沒有動，薛家兄弟沒有動的資格，林宏錦顫顫微微的打開其中一隻乾坤袋反轉過來往桌子上一倒。
“嘩啦……”
小山狀的材料包括銀鱗六尾狐、獨角火狼、鐵翅飛鷹……等等中、低級妖獸的材料；大量的人參、靈芝、何首烏；各式各樣的飛劍、低級典籍……林林總總的堆在了一起，整張桌子是不夠鋪蓋的。不少的材料散落了一地，差點將四個人埋在了包間之中……那閃爍的寶物光芒、濃鬱的藥材香氣、飛劍的光華以及表皮光亮的上好毛皮、獸角、獸爪，頓時讓四人陷入了深深的震驚當中。
“這……這……這小子不是把洪荒的妖獸全清了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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