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以陣止陣
祭祀大典進行到最關鍵時刻,大祭司從高台上走下來,到達祭壇中間,所有的人都圍著他高呼,仿佛他才是真的神靈,他在人群中揮手啟動陣法,民眾高呼萬歲。
燕玖對聞人瀲說:“一般這種重要的儀式,最高權力代表人都會在場。”
“那不是嗎?”聞人瀲將燕玖的手拿過來,教著她指向高台一個不顯眼的地方,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子身穿著並不高調的服裝混跡在人群中,看起來也就是一個達官貴人的兒子,可是偏偏他周圍跟著幾個卑躬屈膝的老奴才,雖然不動聲色,卻也一副為他操碎了心的樣子,可那孩子明明就很安靜地站在那裏,燕玖問:
“他是誰?”
聞人瀲說:“昭國的新帝,段雲觴。”
燕玖驚訝地又看了一眼那個孩子,她聽說過康熙也是年紀小小的繼位了,可真正看到又覺得有點可憐,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懂得權力的遊戲?怪不得聞人瀲告訴她,昭國的政權風夜痕和大祭司各占一半,可見,這隻不過是一個傀儡皇帝罷了。
“段家是昭國最尊貴的血統,其實有沒有權力已經不重要了,演變到至今,也隻是一個精神象征。他們隻需要享受自己該享受的就夠了。”
燕玖慨歎:“我也想要當一個這樣的皇帝,什麽都不用做。”
聞人瀲道:“那是他們祖上積德,你也許應該去看看昭國的曆史,說是遠古之前,昭國是沒有人居住的,是從遠古的部落逃亡至此,段家的祖先為民眾提供了衣食住行,便被民眾擁戴為王。權力的鬥爭是後來不斷的曆史演變中才出現的,即便如此,一年一年的流傳下來,段家的地位還是根深蒂固紮根在每個昭國子民的心中。你的尞國是個大新王朝分裂為三國之後的一個小國,傳位到你,不過也就第四代。”
燕玖掰著手指數,道:“第四代好啊!漢武帝劉徹是第四代,武則天也是第四代,康熙也是,這可說明,一個朝代的第四代皇帝都是要做大事的人。”
聞人瀲頓了頓,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是要問:“漢武帝我知道……可,武則天和康熙是誰?”
燕玖得意:“你這麽聰明,你猜啊!”
正說著,燕玖忽然被聞人瀲拉了一把護在了懷裏,今天已經是第二次了,她剛想問他是不是想吃自己的豆腐,卻聽見場內的開始尖叫起來,原來剛剛是因為有個黑衣人從頭頂飛過來,若不是他拉著,燕玖可能會被踩著頭,他們的目標是祭壇中間。
刺客,祭壇上已經亂做一團,可黑衣人卻不亂,整整一圈將大祭司圍在了中間,大祭司更是臨危不懼,占著沒什麽動靜。
也有護衛要過來保護大祭司,刀劍無眼,場上那些沒有武功的白衣女子倒是成了攻擊的對象,場內觀眾席已經在撤退,卻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燕玖旁邊的辛老夫人一直想往祭壇上衝,一邊衝一邊哭喊著:
“辛曼!辛曼啊……”
辛家的三個兒子勸著她趕緊離開,她就是不肯,急得團團轉。燕玖看向祭壇上,試圖在人群中找辛曼的影子,不管了,先上去將所有的白衣女子救走再說,便扯了一塊布蒙住臉,回頭對聞人瀲說:“師父,掩護我。”
聞人瀲其實隻想看戲,看她這個樣子估計是不能坐視不理了,隻好也撕了一塊布蒙住臉,將一段白綾拋向空中的繩索上,一把抱起燕玖的腰,順著繩索滑到了祭壇中間。
剛落地,燕玖就踹開了一個要砍在白衣女子身上的黑衣人,將那女子拉了起來,但是沒一會兒,聞人瀲的白玉短笛忽然飛來,將一個差點襲擊她成功的黑衣人擊退。燕玖手中沒有別的武器,隻有腰中的折扇,她抽出來抵擋了一陣,發現特別好用,怪不得在電視劇上看人打架都喜歡用折扇,真是又好用又能耍帥。
可是聞人瀲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對她說:“你要是敢弄壞……”
被這麽一脅迫,燕玖用得很小心,一連將幾個白衣女子往祭壇外麵帶,沒多久她就看到了腳下忽然閃了什麽東西,熟悉得很,她就知道是大祭司用了陣,如果被陣困在裏麵,若想想出來,肯定要被盤查一遍,燕玖深知她和聞人瀲還不能暴露身份,在陣法開啟之前,將聞人瀲拉了出來,可陣法向外延伸很快,沒多久他們就被困住了,燕玖也揮起陣法,在陣裏麵自由行走,尋了半天才尋到辛曼的影子,在大祭司發現他們之前,巧妙離開了。
等跳出陣外麵的時候,差點將一人撞倒,燕玖回頭將他拉住,竟然就是段雲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這麽看著她,燕玖對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和聞人瀲帶著辛曼消失在祭壇上了。
回辛家莊的路上,辛曼還是忍不住上前來問:“剛剛你那個陣法是怎麽開的?好厲害啊?教教我?”
燕玖說:“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啊!”
她可沒忘記她是怎麽日夜研究那麽《周易》的,陰陽五行,加上八卦陣法,簡直就不是人記的東西,回頭看聞人瀲,一聲不吭地在身後走著,連她在給他拋白眼都沒發現。燕玖走過去,問:
“你在想什麽?”
聞人瀲說:“我在想今天行刺的是什麽人。”
燕玖驚訝道:“難道不是你的人嗎?”她一直以為,聞人瀲叫她過來看戲,是已經將整個表演都安排好了,原來這次大亂同他沒有關係嗎?
聞人瀲很無奈,還是笑道:“我覺得你的觀念需要轉變一下,怎麽能所有的鍋都往我身上甩呢?我就算要策劃一場動亂,也不想讓我的人白死,今天的人明顯就是想刺殺大祭司,我若想殺大祭司,那我派出去的人隻是作為試探,達到目的便會撤退,不費一兵一卒,然後用計謀將他逼到一個再也無法後退的深淵上,逼他往下跳。殺人的同時,你要將他的心一塊捏碎,那個人才算死得幹淨。免得卷土重來,後患無窮。而不是像今天這麽蠢,上來就砍。”
這麽一分析也是,殺人也講究藝術手法。死亡並不可怕,誅心最可怕,一個人倘若沒了心,就算是肉體還活著,也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她隻是還是無法適應,這樣一個外表溫和俊美的人,心為什麽這麽冷,仿佛上麵裝滿了倒勾,剛開始觸碰的時候沒有感覺,當你倒退的時候,便會被勾得遍體鱗傷。
辛曼湊過來,問:“什麽這麽蠢?你們在說今天刺客的事嗎?”
燕玖這才記得身邊還有一個辛曼的,說:“今天的事不可說出去,否則我們倆也會被牽連其中。”
辛曼笑道:“好的。”
送她回府,兩人便離開。
燕玖覺得自己還是大意了,道:“她真的不會說出去嗎?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懂事了。”
聞人瀲說:“不必擔心,說出去跟不說出去沒什麽差別,你在開陣的時候大祭司也已經看到了,和大祭司遲早要見一麵的,見上了,你身世才會有線索。”
可是要見大祭司,燕玖很是心慌,她說:“那……見到他我要說什麽?”
聞人瀲說:“還早,不必緊張,我會安排好。”
燕玖又問:“那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沒派人過來那你都幹嘛了?”
聞人瀲笑道:“玖兒莫急,我安排的隻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本來想讓容說上去擋一擋,估計是被他識破了,今天就沒來。今天來的人我需要查一查,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這幾天你還是換回女兒裝吧。”
“哈?為什麽?”
聞人瀲說:“大祭司看見你的時候是男裝,如果他千方百計要找你,那你換回女裝,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
“哦!”她還想說最近穿男裝穿上癮了,可燕玖還是想不明白,她就算是闖了陣法,那也不應該抓著她啊!於是她問:“那他為什麽要找我?”
有時候也不知道她是裝蠢還是真蠢,他說:“你就沒發現,你的陣法和他的陣法同宗?如果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那麽他肯定會想辦法調查此事。你就沒想過,如果當年籬悠叛教而走同他們有什麽關聯,那你最好是要小心些,因為他們如果要可能是你的權杖。相信你也知道那根權杖可隨意穿梭,若是落到他手裏,至少在你不了解他的情況下,都不是什麽好事。”
聽完這些,燕玖後脊發涼,想著幸虧她這次出門沒有把權杖帶出來。
聞人瀲說:“所以,不管怎麽偽裝,你都不能讓他覺察你同籬悠有什麽關係。”
說完這句話,聞人瀲一個人回屋了,其實他比想象中更擔心,他就應該攔著燕玖,因為大祭司此人本來就深不可測,如果他是要權杖也就算了,萬一他要的是別的東西呢?他要如何在他下手之前將他弄死?
也許,今天派來的人會是最好的下手點,至少他們的目標一致,他多多少少能利用一些,回屋之後,他便招來了翎童,說:
“去一趟辛家莊,說……想辦法讓我見到今天行刺活下來的人。”
“是。”翎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