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不許去
在眾人還在目瞪口呆之時，賽西施笑了笑，問：“先生是彈琴之人吧？”
鄭琴缺說：“彈琴不假，不過琴缺可以告訴夫人，除了一心兩用，還可無心，無心剩有心！夫人今天出這個辯題，是料想著無論琴缺選哪個，都有必勝的把握，那麽夫人肯定也能同時雙手畫方圓！”
賽西施說：“不過民婦是有心之人！民婦小的時候在草原擠羊奶，羊奶擠多了，有一天發現自己左右手居然可以同時畫成方圓！”
“嗬嗬嗬……”全場哈哈大笑起來。
最後，賽西施拱手作揖，道：“民婦願賭服輸！”鄭琴缺亦行君子禮作別。
下朝之後時間本來就不多，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太後已經叫人過來催了兩回，燕玖才拖拖拉拉到了她宮裏，已經開飯了！
進宮以後，燕玖都是太後宮裏蹭飯得多，除非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更多時候，太後等不到她，便叫宮女端了飯菜過來，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還有一次臉上弄了一臉的墨水，擦了很久都擦不掉，但是第二天還要上朝，一定要搓幹淨，最後搓得臉皮都要掉了。
到了太後宮裏，燕玖還沒坐下，就巴拉巴拉說個不停，才發現禹王也在旁邊，她對他笑著點點頭，繼續說今天辯合的事情，眉飛色舞，逗得太後哈哈大笑，道：
“這辯合這樣精彩，哀家下午也要去看！”
燕玖說：“好呀好呀！待會吃了飯，我去給你易容。”
說到這裏，禹王說了一句：“下午你便不可再去了！”
燕玖自然不依。
禹王接著說：“明早驍國派來的使節就要進城，如今你身為一國之母，必當是要出麵的，萬萬不可失了禮數和威嚴。之所以大意不得，是因為你當初與他打鬥之時，將他當中挑下了馬。”
“竟然是趙鈺來了？”燕玖咬著手指頭想了一下，悶了一聲：“勝敗本來就是是兵家常事，雖然被我挑下馬是很沒麵子，但我之前與趙鈺有些交情，他雖然不如他兄長那樣知書守禮溫文爾雅，但勝在性格豪爽，應該不是那種愛計較的人。”
“趙鈺能成為現在的淩王，你以為就隻是他的出身嗎？”禹王說：“他的智謀，驍國人有目共睹，這次隻怕是來者不善，所以你必須花一個下午的時間同我學習如何外交！否則這次停戰談判，尞國會處於下風。”
燕玖點頭。
太後說：“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籬悠……今天怎麽不來了？”
燕玖說：“他今天被鄭琴缺比下去了覺得很沒麵子，跟我要了一遝紙，不知道去哪練習畫方圓了。”
忽然間，大家好像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吃過午飯，燕玖默默肚子上新長出來的一小瞟肉，正打了個哈欠，就被禹王拽去了藏書閣。
真不愧是一個國家藏書最多的地方，燕玖看著看著，終於還是成功地睡著了，在樓上給她找書的禹王抱著幾本書下樓來看到她這麽不成氣候，不由得皺了眉頭，直接走了過來，一本書直接拍在她腦袋上。
燕玖直接嚇得站直了身子。
禹王說：“都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睡覺。”
“一吃飽飯就犯困，這麽好的午後，不用來睡覺實在是太可惜了。”燕玖看著他那張本來就泛白現在更加白的臉，隻好上前安撫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過有些事擔心無用兮，關於外交這方麵，該注意的我會注意，但是緊張過頭反而讓對方鑽了空子，所以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放輕鬆……放輕鬆！”
禹王說：“燕玖你……”
你頂嘴的本事見長。
燕玖笑道：“其實，談判這個事我已籌謀良久，別說是他淩王到來，就算是聞人瀲，我也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走。其實是淩王來我覺得還好，跟聰明人說話不累。淩王這個人，有足夠的睿智和擔當，也恰好，還有實權，說服了他其實也等於說服了趙昊煦。”
禹王歎了口氣，從眾多的書裏麵翻了一本，說：“那……一國之後的禮儀，你總該要學的吧？”
燕玖撇著一張嘴。
高公公此時低身進來，道：“娘娘，這是左相大人送過來的加急文件，需您親自過目批準。”
燕玖接過，翻開一看，眉頭又皺了起來，但思考過後，她轉身到桌案上批了幾句字，高公公看了之後，眉頭也緊皺，道：
“江防一帶的災情雖說刻不容緩，但無需左相大人親自出巡啊。”
燕玖說：“本宮曉得高公公所思，不過此次出行，本宮另有打算，勞煩高公公請左相過來商討正事。”
高公公退了出去。
禹王說：“此時將左相派出去，是為何？”
燕玖說：“掩人耳目。”
禹王說：“看起來你對江防地帶一脈很關心，我有粗略研究過，江防一帶要想徹底根治水災，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這裏本身的地形就是曆史遺留問題，除非……”
燕玖補充：“除非……愚公移山。”
禹王說：“如同修長城，目光長遠，可是勞民傷財，你才剛剛持政，不宜做這種事。”
燕玖說：“你說的問題我也有思考過，所以這次同淩王商討此事是勢在必行。具體的事項我會周全，禹王，我聽說你身邊有一名出自墨家的門客，墨學一脈傳承，靠的是巧奪天工的手法和非攻兼愛的理念，若能為我所用，必定是大尞之福。”
禹王說：“若是真的派的上用場，我明天將他引薦給你便是。隻不過，你是鐵了心要做這一件事了嗎？”
燕玖靜靜的立在大殿中央，有認真思考過他的問題。
她回過頭來，看了禹王一眼。
他背光而立，光柔柔的照出他優美的輪廓，好看得她有些恍然。她說：“你在擔心什麽？”
禹王恍然回神，說：“沒什麽。你要是一定得做，放心吩咐我便是，我會是你最有力的臂膀。”
燕玖揚眉，笑道：“多謝。”
禹王看著她，慨歎道：“你越來越不像你了。”
燕玖問：“我不就是我？如何不像我了？”
“是啊，你明明就是你。”禹王又忽然覺得自己的話題有些好笑，便笑了笑自己，說：“可偏偏不是一年前那個愛粘人的小丫頭了，這一年在外征戰，你成熟得我都快不認得了。”
亦或是，早就在去琉都之前，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燕玖想著過去種種，皆是苦澀和掙紮，她也歎：“是啊，人總要成長的嘛！現在我隻盼望早早結束這場戰爭，換來將士們用性命苦苦期盼的和平之路。”
禹王說：“和平之後呢？你該想到，李霏如今凶多吉少，若是他不能回來了，你當如何？”
燕玖望著他，說：“到了那時……再說吧，人隻要想著眼前所麵臨的難題就行了，誰知道解決了現在的難題，後麵還會出現什麽難題，而當時你所顧慮的那些很遠很遠的難題，最後也會隨著時間煙消雲散，現在多想，隻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也許，如果李霏真的不在這個世上了，她會將手上所有的權利還給李晏辰，輔佐他上位，然後自己潛心研究能穿越回去的方法。
她想，聞人瀲不至於也能找到那裏吧？
下午的時間，燕玖和燕宏虞都在商討江防地區的工程問題，基本能確定下來的都確定下來了，沒確定下來的便等要通過實地考察和與驍國的談判才知曉後續發展。
燕宏虞回到宰相府已經是深夜，他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答應了官雎要給她繪扇麵的圖紙了，問題福嫂時，她說官雎還在書房等著，燕宏虞過去時，看見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燕宏虞走過去，將她搖了一下，邊囑咐：“在這裏睡怎麽行？明天早上起來還不全身酸痛。”
正要將她抱起，一向警醒的官雎就醒了，但她記得這個味道，便沒真的醒來，邊在他懷裏裝睡，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和他的距離才這麽近。
燕宏虞問：“醒了嗎？”
“嗯。”官雎知道再瞞下去自己也沒有演戲的天賦，但還是圈著他的脖子不肯下來，道：“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等了你半個晚上。”
燕宏虞說：“對不住，國事紛擾。”
官雎努著嘴說：“你和玖玖呢真是一對活父女，玖玖整天想著自己多做點好讓你不用做那麽多，而大人你呢也想自己多做點好讓她輕鬆點，殊不知這國事一天到晚都忙不完，累垮了身子，以後這天下百姓還得靠誰？”
燕宏虞笑道：“好像有點道理。”
這走著走著，就到了官雎房間，官雎自個兒覺得夠本了，就自己跳了下來，說：“好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明天還有那什麽勞什子使節來訪，快去睡吧。”
燕宏虞說：“那這扇麵，我改天補給你。”
“好！”官雎回房關上了門，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卻不敢開門看他離去的背影。她環抱著自己身上殘留的他的味道，依依不舍。
好像，距離更近了呢。